小阿盛一向覺得自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對自己的可愛程度有蜜汁自信。
這被季老給連帶著訓斥了，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眼裡頓時汪了一泡淚，委屈的要哭出來。
瞪了一眼季老頭，癟嘴：“壞爺爺，不理你了。”
宋明波忙抱起了抽泣的弟弟，給妹妹使了一個眼色，兄妹三人腳底抹油溜的極快。
快到季老頭從口袋裡拿出準備給阿盛買零嘴的十元錢都沒送出去。
季老頭神情莫測。
下一刻，也不再耽誤，門口就有那種用腳踏車改裝的三輪車，也稱倒騎驢的車伕來攬活。
季老說了地址，那漢子笑了：“巧了，我就是梨樹大隊的，我們現在出發，三個小時就能到。”
這還得說奮鬥公社距離縣城近，如果偏遠的，是要坐車了。
季老頭沒搭茬，也沒敢問梨樹大隊的季春秀。
其實他剛才還想和幾個孩子去看臭丫頭說的大外孫。
可他還是不敢。
萬一梨樹大隊的季春秀不是他的女兒呢？
漢子力氣大，騎的很快，不大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宋玉暖收回了視線，季老頭信了，這是去奮鬥公社了。
可她難掩好奇的問大哥：“哥，季老頭和女弟子的事兒，真的假的？”
不等宋明波說話呢，宋明盛癟癟嘴：“看他惱羞成怒的樣子，肯定是真的，哼，他保證是看上了女弟子，然後他女兒不同意氣的離家出走，這世上的男人啊，就沒幾個好的！”
宋玉暖：……
她照著阿盛的小肥屁股拍了一下：“你這老氣橫秋的口氣跟誰學的？”
五歲的宋明盛小朋友，懵懵懂懂的：“隔壁孫奶奶說的呀。”
“以後少聽那幫老太太聊閒嗑。”
宋明盛好像沒聽到姐姐的叮囑，因為他看到走過來兩個小孩，大約六七歲的樣子，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個餅乾吃得香，還故意停在宋明盛面前吃。
就看到宋明盛將手指頭放進了嘴裡，饞的口水都流了出來。
這次宋明波走得快。
宋明盛趴在大哥的肩膀上，順便擦了擦手指。
委屈巴巴的跟宋玉暖告狀：“姐姐，去年過年的時候，咱爸買了半斤餅乾，分到最後，我就只有一塊，奶奶偏心，給小叔家虎子分了兩塊。”
從家裡的情況可以分析出來。
宋老太有點偏心。
家裡的糧食還要分給小叔一家一些，時不時的，二嬸也來要糧食，然後呢，小叔的工資從來沒給奶奶過。
她能從小叔手裡拿到兩毛錢，可真是不容易。
作為大哥大嫂的爸媽，覺得照顧兩個弟弟理所應當。
這是被老太太給洗腦了吧。
然後宋明盛就開始數落起來。
宋玉暖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這弟弟，記性也太好了吧。
一共多少塊餅乾都記得，都誰跟著分，當時人的話語還有動作，還有奶奶偷著給小叔家虎子多一塊也記得。
“……我就只有一塊，那個……姐姐氣的大喊大叫，奶奶又給她多分了一塊，虎子和我說，他會變戲法，能給我咬個月牙，結果一口咬掉大半塊，嗚嗚嗚……”
那個姐姐說的是秦思琪吧？
小傢伙想起悲傷往事，哭得那個難過啊。
明明他最小，可最後，他就落個滿天星。
一手心的餅乾渣滓。
宋明波似乎不在意，拍了一下弟弟的小屁股：“爺爺多疼你，弄來好吃的不都進你嘴裡了？”
宋玉暖摸了摸口袋，看著眼淚汪汪的小胖墩，好窮，兜裡只有五分錢。
不過可以給弟弟在路邊的流動推車上買一個麥芽糖。
但她還是問宋明波：“你有錢嗎？”
宋明波尷尬又愧疚的道：“本來有一元的，被我上午都買飯票了。”
好在沾了芝麻的麥芽糖正好五分錢一個。
吃到麥芽糖的宋明盛頓時不哭了。
宋玉暖看著大哥：“阿盛記憶力這麼好，你知道嗎？”
“知道啊，可他就長了個吃心眼，教他數數都要用吃的哄。”
宋玉暖：……
所以他們一家果然是炮灰，一個亮點都沒有的小炮灰。
宋玉暖想起一事：“大哥，你有關於五線譜的書嗎？”
宋明波也沒問妹妹要書幹啥，帶著弟弟妹妹去了學校，不大一會就拿出來兩本書，都是關於五線譜的。
宋玉暖將書放進挎包裡，跟宋明波說：“大哥，你回學校吧，我帶阿盛去小叔家住一晚，可能明天下午回村。”
兄妹兩個說了幾句話，也早沒了最初的陌生和尷尬。
血緣，有時候真的很神奇。
就在這時，從校園裡跑出來一個女同學，手裡還拿著好幾本書，遠遠的喊著：“宋明波，我這裡還有好幾本關於五線譜的書呢。”
宋明波慌亂的去看宋玉暖。
宋玉暖眼睛頓時亮起來。
拉住宋明波問：“大哥，這是誰？”
宋明波：“我……我同桌，她叫賀雅萱……”
【賀雅萱啊……】
宋明波馬上緊張起來。
【沒聽說過呢。】
宋明波也說不清心裡是失望還是慶幸。
而這時，賀雅萱已經跑過來，是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圓臉，看著很可愛。
將書一股腦的塞給了宋明波：“不都是我的，還有其他幾個同學的。”
然後對著宋玉暖笑了笑，隨後急匆匆的跑進了學校。
宋玉暖將書都放進了挎包，催促大哥趕緊回去上課，不用送他們。
並且正色的警告：“哥，不許再搞從前那一套了，咱家的未來可都靠你了，你得加油，考個好大學……”
宋明波握了握拳頭：“我一定努力學習！”
十七歲的少年高大俊朗，此時因為這話眼睛都亮晶晶的。
等他進了學校，宋明盛嘴裡含著麥芽糖，指著大哥：“姐你看，大哥進校門都是先邁右腳。”
宋玉暖：……
她拉著弟弟先是去了化肥廠，和排隊領化肥的宋老頭知會了一聲，隨後就去了木材廠。
姐弟兩個有點累，就坐在背風處。
宋明盛擔心的說：“小嬸不喜歡有人去她家做客，她會不會將我們趕出來？”
“不會吧？”宋玉暖也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姐姐，我餓了，要不然我們跟爺爺一起回家吧，萬一小嬸不給我們做飯怎麼辦？”
“不給我們做飯，那還不給小叔和虎子做飯嗎？”
如果不是明天有事，宋玉暖也不想來小叔家。
小嬸是個扶弟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