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終於到了醫院大門口。
宋玉暖叮囑大哥看好弟弟，她帶著季老上了樓。
剛才打聽出來，林知青就在五樓呢。
可是走到四樓的樓梯口，季老頓住了腳步，一言不發的看著宋玉暖。
宋玉暖鄭重的給季老鞠躬，真誠的道：“季老，不管成不成，都謝謝您。”
季老目光沉沉的看著宋玉暖：“小姑娘，你和我說實話，你們怎麼知道我能治病？”
宋玉暖早就想好了措辭，先是說了自己被抱錯又換回來的事兒。
然後接著道：“……我在省城大院時，也是偶然聽伯伯們說話聽到了一些，知道您在南山縣城……想起林知青的腿，就忽然想起了您，其實就是碰碰運氣，可沒想到，我們運氣這麼好。”
季老狐疑的看著宋玉暖。
宋玉暖用真誠清澈的眼眸眼巴巴的看著他。
季老冷哼了一聲，隨後抬腿就走。
宋玉暖忙跟上，且又壓低了聲音強調道：“季老，我大哥真會算！”
季老一瞪眼：“閉嘴！”
宋雲暖：……
說這話的功夫，已經到了病房的門口。
宋玉暖也沒敲門，直接推門進去，就看到渾身纏著繃帶臉上滿是淤青的林佳靠在床頭，好像伸手要去拿水杯。
太好了，只有她一個人。
宋玉暖動作快，忙上前幾步，將水杯拿起來，還用手背貼了貼，感覺溫度正好，這才柔和的道：“林知青，我餵給你喝吧。”
季老站在門口，眯了眯眼睛。
神色卻也緩和了一些。
小姑娘滿嘴跑火車，可卻是個細心的。
林佳看著宋玉暖，眉頭蹙了蹙，這個小姑娘是宋大隊長的女兒？
剛回來時，遠遠的見過一面。
她來做什麼？
還帶來一個臉色陰沉似乎不大高興的老人？
宋玉暖放下水杯，說了自己的來意。
“……林知青，你讓季老給看下腿，好不好？”
宋玉暖話是這樣說，卻很強硬的掀開了被子：“季老，您給看下，辛苦啦，”
這事兒不是商量的。
趁著林晴沒在，讓季老看看有沒有救。
如果沒救，她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被子被掀開了，林佳兩天腿都纏著繃帶，並沒有打石膏。
林佳臉色變了，但她沒有發脾氣，嘴唇動了動，也沒說什麼。
真的就由著宋玉暖來了。
季老皺著眉頭，伸出手捏了捏林佳腿上一個地方。
宋玉暖想，林知青性子果然溫柔，她剛才這麼強硬都沒生氣。
這要是林晴，早就一腳給她踹飛了。
真是想誰誰到！
一道凌厲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誰啊，在幹什麼，護士，護士……”
宋玉暖轉過頭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林晴，她說了一句廢話：“林晴姐姐，你聽我解釋。”
林佳忙說：“晴兒，這是宋大隊長家的閨女。”
一聽宋大隊長，林晴驀然瞪圓了眼睛，充滿了恨意的看著宋玉暖：“你來幹什麼，是想看我姐姐慘不慘，是想知道她以後還能不能走路嗎，你看到了，回去可以讓你爸告訴王家人，讓他們開心讓他們高興，你爸那個大隊長，是王家一家的大隊長，是王家的狗，要不然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姐遭受非人的折磨而不管不問呢，二道河村就是個魔鬼村，我已經找了領導，如果不能給我姐一個交代，我會繼續朝上面反映，每一個害過我姐的，我都會讓她接受應有的懲罰，誰都別想逃過去！”
隨後又厭憎的看了一眼宋玉暖。
這個假千金，長得嬌滴滴的，一看就一肚子壞水，和宋家人一樣。
她格外冰冷厭煩的強調道：“我們不認識，別叫我姐姐！”
林佳急的去拉林晴：“晴兒，你消消氣，這事兒和宋大隊長沒關係，你跟個小姑娘吼什麼？”
林晴恨鐵不成鋼的低吼道：“姐姐，你總是這麼善良這麼心軟，可這個世界多殘酷啊，沒人會對你報以善意，哪怕近在咫尺，看你活在地獄裡，他們只會冷眼旁觀，拉都不會拉你一把。”
“晴兒，我……”林佳本來想說不要遷怒無辜的人。
可看到妹妹帶著淚光的眼眸，想起妹妹從昨天開始都沒好好休息，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林晴聲音哽咽：“姐，我會給你討個公道的。”
接著視線落在了和宋玉暖進來的老頭身上。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
季老穿的是廢品站的工作服，很舊還補了補丁，其實很乾淨，可落在林晴的眼裡，就不一樣了。
“收廢品的？”林晴咬牙切齒的道：“宋玉暖，你心眼太壞了，竟然帶收廢品的老頭進病房，你這是看我姐沒死在二道河村，你不甘心，又跑到縣城醫院來害她嗎？”
“晴兒，她不是的，剛才是要看腿的，你別生氣……”林佳忙又解釋道。
林晴氣的直跺腳，眼淚頓時流下來：“姐，她沒安好心，她肯定是知道你的腿沒救了，要截肢，所以才來看笑話，還帶了收破爛的……”
林晴指著宋玉暖，聲音尖利：“姓宋的，你太缺德了，帶收破爛的老頭來和我示威嗎，怎麼，南山縣城廢品收購站還要收購……”
林晴戛然而止。
因為林佳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顫抖的打斷了妹妹的話：“你說什麼，我的腿……”
季老倒是神色不動。
他朝宋玉暖看過去，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宋玉暖臉色也變了。
林晴這是瘋了吧？
如果是往日，她早就噴回去了。
可她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林晴指著宋玉暖和季老，聲音冰冷：“都給我滾出去！”
恰在此時，門口進來兩個護士，快速的走上前來，對著的是宋玉暖和季老。
“你們怎麼沒登記就進來，這是不允許的，還有，這是病房，不許喧譁，你們趕緊走吧，不要刺激病人的情緒。”
於是，季老和宋玉暖被灰溜溜的趕出了病房。
當然了，只有宋玉暖是灰溜溜的，且全程一言沒發。
季老瞥了她一眼：“你是個啥身份，你自己不知道嗎，你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宋玉暖低著頭，蹲在了牆角。
“那個林知青不光是外傷，她五臟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害，且嚴重貧血和營養不良。”
宋玉暖抬頭，小姑娘眼眸清澈如水，聲音軟軟的，帶著小心翼翼：“季爺爺，林佳的腿還有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