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確實與那兩人有關,真正的問題出在那對父女身上,潘成蟜很快就在心中有了計較。
“公子,有發現了!”潘家護衛氣喘吁吁的衝進了大屋,人群中讓開了一條通道。
“什麼發現?”潘成蟜雙手拿住護衛的兩臂,神色焦急。
“公,公子,屬下等在西南方向十里外發現了一堆被埋葬的血肉,其中混雜著沒有被完全破壞的衣物碎片和一塊暖玉,看那紋飾,可能,可能是二公子!”
聽到這個訊息,潘成蟜眼前一黑,險些站立不穩,一陣幽香襲來,卻是身後的李錦蘭撐住了他的身子,她的臉色還算鎮定,只是眼眸中的關切更甚。
“先去看看吧,也未必就真的是成安。”
話是這麼說,但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明白,那就必然是潘成安,沒有其他的可能,一夜消失之後,連著七日都沒了蹤影,絕無可能還活著。
一隊人馬緊隨而去,果真在十里外發現了一堆新土,眼下已經被潘家護衛扒開了,空氣中散發著陣陣惡臭,那碎肉依稀還能分辨出來是一頭鹿,上了年紀的老鹿,那巨大的鹿角還是能看出些門道來的。
當下就有人上前,俯身在碎肉堆裡勘察了起來,視那惡臭於無物。
“公子,是鹿妖肉身,但被高手所殺,其中還能感知到可怕的刀氣,初步判斷,出手之人至少是天人境大修。”
最後一塊拼圖找到了,這堆碎肉裡的資訊根本就經不住這些系統而完善的各行人才勘察,很快就還原了事情的真相,至少,潘成蟜的內心中,已經完善了。
雨夜中的兩父女,其實是兩隻鹿妖,這與之前打聽到的,曾經在這斷路上消失過不少青壯的事情相吻合,這一老一青其實就是專門誘騙青壯男子的兩隻妖物,他潘成蟜甚至能夠想象自己弟弟在這件事中究竟扮演著多齷齪的角色。
是何樣的嘴臉,然後,被鹿妖吞食,隨後鹿妖被斬。
潘成安被食在先,鹿妖被斬在後,但繼續擴大範圍後,也只發現了這一隻鹿妖的屍體。
“潘師兄,你沒事吧?”
潘成蟜手裡摩挲著那塊暖玉,他身上也有一塊,一模一樣,這是家傳下來的。
“沒事,告訴他們,不用找了,剩下的那頭跑掉了,應該是那頭雌鹿,扮演女兒的那隻妖跑掉了,不然,若真是天人境大修出手,是絕無可能殺了之後還給它埋起來的,定是那逃掉的鹿妖再次回來,埋葬了自己的‘父親’。”
日薄西山,大商道邊上,升起了大火焰,空氣中散發著烤肉的味道,那是潘成安餘下的為數不多的肉身,被潘家護衛挑了出來,儼然已經發臭了,自然不可能就這麼帶回去。
畢竟不太體面!
只能燒成骨灰帶回去,於是潘成安那並不太隆重的火化追悼會就在這大屋邊上進行,眾人神色肅穆,面有悲慼。
護衛將‘潘成安’裝進了一個精緻的小盒,遞了上來。
“公子,節哀!”
潘成蟜接過骨灰盒,連帶著那塊暖玉一起放到了一邊,交給了身後的管家。
“穆姑娘,麻煩過來一下。”
“潘師兄,有什麼事。”
“那曹安最後朝著什麼方向走了,你可知道?”潘成蟜的目光裡透著陰狠,眼眶上隱約能看到幾條血線,穆秀秀被他的這副模樣嚇了一跳,急忙喊來了楊少龍。
“我那時被曹安定住了身形,動彈不得,沒能看到他們最後離開的方向,楊師弟應該是極為清楚的。”
楊少龍點頭,“我看到了,他們朝著那個方向去的,應該是打算抄近路進青州。”
“你們先帶著成安的遺物回族中,我去一趟,三景武修也敢往青州跑,是真當我青州無人嗎?”潘成蟜從曹安消失的方向大抵判斷出來,曹安應該會在凌玉渡出現,不過七天而已,步行橫穿的話,任他曹安腳程再快,都沒有打馬來得快。
他應該能趕在曹安到達凌玉渡前攔下他。
安排好之後,潘成蟜一提韁繩,坐下健馬一聲長嘶絕塵而去,緊接著一匹棗紅色大馬也越眾而出。
“潘師兄,等等我!”來人卻是李錦蘭。
潘成蟜臉色微變,別人只當他是為了青州劍客的招牌和臉面,但他自己卻是另有目的,早在穆秀秀一行人說出曹安的那手將人定住的武技時,他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得到的那門殘缺打穴術,毫無疑問,能在三景修為做到這樣的事情。
定是打穴手法無疑了,該死的是沒能擺脫身後的牛皮糖李錦蘭。
“你跟著我做什麼?不找你家阿弟了?”
“我與阿弟素來不合,事情反正也明瞭了,你家成安死於老鹿之腹,我家阿弟自然就是死於小鹿之腹,小鹿沒死,自然找不到屍身,現在估計都不知道在這茫茫山脈中的哪個草堆裡呢。”
停頓了一下,李錦蘭接著說道:“李家這次派我過來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我跟著你去了,李家估計高興還來不及,怎會責怪我沒有繼續找李如晦那條y蟲。”
潘成蟜愣了一下,“你是這麼看你家阿弟的?”
“不僅是我家阿弟,整個青州所謂門閥大宗的弟子,又有幾個不是如此?你覺得你又能好到哪裡去?潘成蟜,如果不是進了青城劍派,那帶著我阿弟他們胡作非為的又怎輪得到成安?”
他的眉頭皺了皺,顯然很不喜歡李錦蘭的態度和語氣,“我與他們不一樣。”
“是,你不一樣,你潘成蟜招招手,便會有成片的女人蜂擁而至,無需像他們一樣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但本質上有什麼區別呢?不過都是一群以玩弄女子為樂的雜碎而已,哪怕武道天賦再高,依舊難掩內裡的雜碎本質。”
“夠了!李錦蘭,你跟上來,就是為了與我爭吵?”
“我可沒那閒工夫,之前身邊一直有人,無暇與你說清楚,現在正是時候,免得你潘成蟜自以為我李錦蘭仰慕你,非得自己貼上來,我生在李家,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這些年,以我的容貌,還能一切安好,也是因為李家的存在。”
“所以他們派我出來的目的,我自己也清楚,再是憎惡,也跟了上來,在我看來,天下間的男人都是一個樣,無甚區別。”
潘成蟜冷笑一聲,“那好,現在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倒是打得好算盤,與你講清楚只是一個附帶的原因,更重要的一點是:打穴手法,見者有份!”
男人的臉色變了,勒住了馬韁,放慢了速度,壓低了聲音,隱約間帶著殺氣,“你怎會知道?”
“你忘了是誰給你推薦去學的青城劍派【周天劍氣術】了?”
潘成蟜臉色陰晴變幻,終於像是認命了一樣,“青州年青一輩中,都以為你只是貌美而已,實力和資質都只是中人之姿,原來都被你騙了,論智謀手段,青州這些年輕人加起來都不是你的對手,連我也栽進了你手裡。”
“你從哪學的【周天劍氣術】?”
“青城劍派的【周天劍氣術】是我李家老祖當年換給他們的,要練成【周天劍氣術】,就必須學會【打穴手法】,真正弄懂了周身竅穴的作用,才能做到納劍氣於竅穴之內,家族之中,向來只將周天劍氣術當做劍法參考。”
“但我不一樣,我一直以來學的都是周天劍氣術,我就是要證明給他們看,誰說女子不如男,你們學不會的東西,我李錦蘭未必學不成。”李錦蘭神色傲然,那是一種由心生出的自傲的和信心。
潘成蟜心中一震,有些被李錦蘭的瘋狂震撼到了,如果換做是他的話,他未必做得到這一點,這是拿自己的武道前途來爭這一口莫須有的氣,不過再一想李錦蘭看待男人的態度,他就有些明白了。
“既然你我目的一樣,那就別廢話了,多一個人修煉也好,正好可以相互驗證箇中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