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被拉開的時候,劉同銀臉上出現了好幾道血印子。
陳里正這時候開口了。
“既然你們兩家都有意和解,大郎,你給一紙休書與朱氏,朱氏入劉家做妾,劉家賠付大郎家十畝上田,二十兩白銀。”
“啥!陳安林你向著本家呢吧!讓朱氏給二郎做妾就算了,她好歹為二郎生了個兒子,十畝上田?我老劉家總共也只有二十畝上田!至於銀子,一文沒有!”
劉秋實立馬跳腳,一臉肉痛的樣子。
陳里正皺眉,捋了一下自己的兩小撇鬍子,“既然你不服,那咱們就送官,想必官府是比我這個里正更為公正的。”
陳里正也氣,陳長安可是他的子侄,那劉同銀明晃晃想要殺人呢,要不是為了大定村的名聲,他早就把人扭送到官府了。
現下出點血怎麼了?
陳長安的腦袋上那條口子還不一定好呢!
劉秋實頓時萎了。
“里正說的哪裡話,就是劉家不願意,我也會看著他們給的,就這麼辦。”
劉族長笑呵呵的,實則鬍子都快被拽斷了。
真是一家子不省心的玩意兒!
陳長安很快當場寫了休書,遞給朱氏的時候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了朱氏一眼。
“娣娘,往後的日子都是自己選的,不要後悔才是。”
朱氏的名字叫朱招娣。
朱氏突然哭出聲,經歷這麼一遭,她明白了,劉同銀就是白睡她,在意的不過是寶兒罷了。
而陳長安,往日是真的心疼她,也把她的辛苦看在眼裡,她從前怎麼就瞎了眼了?
她都可以想象,以後在劉家的日子是怎樣的。
“大郎……”朱氏想去抓陳長安的手腕,卻被陳長安躲開了。
朱氏撲倒在地,隨之而落的,是一紙休書。
“既然事情都落定了,那就開祠堂。”陳三叔公突然開口。
陳里正看過去,就見陳三叔公一臉厭惡的看著朱氏,“好在寶兒未滿三歲,不曾落在族譜上,但是朱氏是在族譜上的,總是要把她剔除族譜上的。”
朱氏頓時面如死灰。
陳氏祠堂開了,不但請了孟檀來,還請了大孟氏來。
請大孟氏來,是為了領走朱氏。
這事實在是丟人,劉家沒有一個人來,大孟氏更覺臉上沒光,朱氏還沒進門,就先恨上了朱氏。
孟檀是被小兒子背過來的,在門口就遇上大孟氏了。
原身這個姐姐瞪了她一眼,朝她啐了一口,“櫻桃,你就是看不得我好!你那兒媳水性楊花,竟被你那兒子塞到我家裡來,你說說你一家子安的都是什麼心!”
孟檀先是被原身的名字雷了一下,然後看向大孟氏的面相,不由搖頭。
[哎喲,這人居然好意思罵我?年輕的時候做妹妹的就提醒過你了,誰知道你不聽,還好意思怪我,等著吧,你遲早要倒黴在你那便宜兒子和朱氏身上的。]
見以往對著自己都是唯唯諾諾的人現下居然一臉看熱鬧的表情看著她,大孟氏來氣了。
“孟櫻桃,要不是我當年給你做媒,你能有今日的好日子嗎?你居然看我笑話!你個剋夫的賤人……”
陳長運臉色一變,見大孟氏撲過來,往旁邊一躲,嘴皮子一掀,就要罵人,就聽到了他孃的吐槽。
[嗨喲,你馬上就要摔個狗吃屎了,還好意思罵我?]
噗通——
大孟氏是摔跪在孟檀和陳長運面前的,母子兩都沒忍住笑了。
陳長運更損,“大姨母,我知道二表哥對不住我大哥,但是你也不用行這麼大的禮,我和我娘怎麼受得住喲?”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這句話,陳長運更是拉高了嗓音,更引得眾人看過來,見了大孟氏的狼狽樣,都沒忍住笑。
大孟氏爬起來就要發作,陳家的男丁們都帶著媳婦來了。
當即就有兩個媳婦拉住大孟氏,“大孟氏,這裡可是我陳家的祠堂,你想打我陳家的人,也要看看我陳家的祖宗答不答應。”
大孟氏氣焰立馬消了下去。
沉塘其實是前朝的風氣,大定村還沒有幹過這樣缺德的事。
開朝二三十年的大楚因為人少,風氣開放,鼓勵農桑、商業,更鼓勵寡婦再嫁,立戶、從商。
但是依舊有許多地方沿襲了前朝的風氣,大定村已經算是好的,某些方面也挺開明。
比如允許女人進祠堂。
對比其他地方不允許女人進祠堂這一點來說挺好。
孟檀直翻白眼。
[男人都是從女人肚子裡出來的,進個祠堂還要男人允許了,難不成你們都是從爹的屁眼裡爬出來的?]
突然的一聲,嚇壞了站在祠堂裡的三兄弟。
三人忙觀看族裡叔伯兄弟們的神色,發現沒人能聽見後,齊齊鬆了口氣。
陳長安不贊成的看了親孃一眼,微微搖頭。
不要在這種地方說這種話。
孟檀莫名就理解了陳長安表情下的意思,再看陳長安的整體面相,雖偶有波折,但已是祥和一片了。
陳長安的命格徹底扭轉了。
剔除族譜的整個過程是很嚴肅的,尤其陳家那個什麼叔公,說話的氣勢,還是蠻唬人的。
除完朱氏的族譜,陳家人也都散了,孟檀樂顛顛的,看了一場沒見過的祠堂剔除場面,還是蠻開心的。
但是出門的時候,那位三叔公瞪了她一眼是什麼意思?!
不是,會不會看出什麼來?
很快,孟檀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那位三叔公的媳婦,原身喊三嬸的,一個六十來歲的婆子來家裡做客了。
握著她的手,看了她的傷,“哎喲,朱氏那個造孽的,要我說,大郎就是太心軟了,就不該放過她的。”
孟檀一臉疑惑,說這個幹什麼?
“不過這樣也好,大郎得了一個寬仁的名聲,對背叛自己的朱氏尚且有情有義,還怕沒有好姑娘嫁他嗎?”
孟檀恍然大悟,是來說媒的?
很快,她又發現,她又想錯了。
“你三叔說了,大郎這孩子前途大著呢,叫你不要這麼軟乎,給他拖後腿,也該拿點氣勢出來,總叫媳婦們壓在頭頂上,像什麼話?”
三嬸唉聲嘆氣。
孟檀:……她覺得那個老頭絕對不是這種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