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余天用粗糙的大手彈了一曲優雅的鋼琴曲,又狂飆正宗倫敦腔,這可把劉茵徹底震驚住了。
她不敢相信。
一個農村的下里巴人,竟然有這麼高的文學素養和高素質!
殊不知。
前世的余天由於思念李婉柔,根本不近女色。他閒暇大把時光,都是在不停學習鑽研各種興趣愛好,以此來打發自己的痛苦心情。
此刻劉茵不再端著架子,變得平易近人起來。
協議很快簽訂,她又聊了聊自己的過往經歷。
據她所說。
她們家在全國各地都有不少房產和生意,春城這只是其中一處,最多的還是在滬城,妥妥的地產小鱷。
付款簽字。
劉茵十分痛快。
吩咐管家今天就叫人來收拾房子,將所有東西打包發往滬城。
“這別墅歸你了,以後有機會去滬城可以找我,我很喜歡你的個人修養和態度,真心想交下你這個朋友。”
劉茵留下一張名片交給余天,莞爾一笑,頗具深意,隨即上樓安排搬家事宜。
“宏大地產公司副總...”
李婉柔看著名片上的名頭,暗暗驚訝。
“不急。”
余天收起來,笑著說,“地產賺錢,但現在還不是進入地產行業的最好時機,且等半年左右,到時候我也會著重考慮。”
在83年年初,嚴打期間,不少官私勾結的地產商受到處理,土地價格會受到一些影響,至少有半年時間,整個房地產行業都處於低迷狀態。
況且。
進軍地產行業不能只靠一腔熱血。
它還需要很多的人脈資訊,最主要的是財力。
82年的幾十萬,在普通民眾眼中看來算得上滔天鉅款。
不過要是進軍地產的話,完全是杯水車薪。
“嗯。”
李婉柔答應一聲,又有些擔憂地問,“你以後是不是要全國各地奔走,到時候,還會帶著我嗎?”
這是個問題。
生意越做越大,余天不可能將所有發展目標都拘泥在春城。
杭城、深城、京城、滬城,這些地方都有不同的巨大商機。
“會!”
他想都沒想,認真答應,“走到天涯海角我也帶著你,只是會有些辛苦,我不忍你和豆豆跟著我到處奔波。”
奔波是苦。
但李婉柔更看重其中夾雜的幸福。
眼看著管家找了人來開始收拾別墅,李婉柔也轉移目光,開始琢磨起這個已經歸屬自家的房產該如何裝飾。
“這個書房很好...”
她帶著余天到二樓一間裝飾古樸的書房,一臉喜悅地說,“她這兒還有不少好書呢,不知道會不會打包帶走。”
書架上擺放著不少中外名著,古典書籍。
書架的另一側還放著一架古箏,一把笛子,以及一個手風琴。
“讓她留下也就是了。”
余天直接去找劉茵,三言兩語,對方痛快答應下來。
只是劉茵又拉著余天到了另一邊隱蔽處,一邊看著工人們搬家,一邊低聲問,“你是不是有國外留學的經歷?”
國外留學?
這倒沒有。
余天前世倒是沒少在國外享受生活。
語言這個東西,如果環境允許的話,學習起來是很快的。
他開玩笑道,“我只是有個筆友,在洛杉磯開了個老約翰中藥鋪,偶爾又在電視節目上學習一些英語而已。”
劉茵咯咯直樂。
又追問了不少關於余天的過往經歷。
三言兩語過後,她忽然好似想到什麼一樣,“餘老闆,要是你以後去滬城的話,我帶你去我那邊的別墅看看,那兒有一套大名人曾經住過的庭院,比這要好,到時候你可以留宿幾天,我們小酌幾杯,再深入探討一下國外的生活。”
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余天客氣回答兩句,便陪著李婉柔討論關於別墅裝飾的問題去了。
時光飛逝。
天黑之前,別墅裡東西已經搬得差不多了。
因為早前劉茵就打好了不少包裹,所以速度很快。
人們都走後,只留下余天一家三口在這兒。
李婉柔帶著余天到院子裡,一邊看著豆豆在假山附近玩耍,一邊說,“什麼時候回我家?”
這是她最急迫想要知道的事兒。
“明天,明早就回去。”
余天略加思索回答。
“可是房子還沒裝飾完。”
李婉柔的想法是想等徹底弄好再說。
“這不正好嗎?”
余天笑著說,“到時候讓他們二老過來幫著參謀參謀,也能提升一些他們的參與感。”
一席話說得李婉柔點頭同意。
收拾一陣,去外面買了些菜,今夜的晚飯就在別墅解決。
別墅內的生活還真和農村有太多不同。
李婉柔做完了菜,光是在上下幾層的空間到處找調皮的豆豆,就花了不少時間。
收拾一陣,也都累了。
一夜無話,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
一家三口收拾一陣,又去商場訂購了好些東西,約好送貨時間,便直奔李婉柔家而去。
轎車停在教師家屬院門口。
一行人進得院中。
越快到家,李婉柔的心就越緊張。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她腦中不停掠過曾經的記憶。
父親母親,叔叔阿姨,以及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夥伴,很久不見,他們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婉柔?”
剛走了幾步,便又一個曾經熟絡的嬸子湊上前來打招呼,“誒呀,真是婉柔,可是幾年沒見了,你怎麼一直也不回家啊!”
“劉阿姨...”
李婉柔略顯拘謹,客氣回答,“鄉下一直都很忙,村裡的事兒又多,我這也是好不容易抽出空來才回來看看父母。”
劉阿姨只是客套兩句,便又馬上說起自家子女最近的改變,什麼女兒當了老師,兒子當了公務員之類的云云。
其意明顯。
無非就是想讓自己的地位高上一等罷了。
余天不給絮叨的機會,拉著李婉柔走了。
“哼!”
劉阿姨見人走遠,白了一眼道,“真是可笑,穿得溜光水滑的,這是賺了點小錢回家來嘚瑟了嗎?早不見回來,還不是日子過得苦不好意思,是想回來佔老兩口分房指標來了吧!”
大院裡所有和李婉柔家熟絡的人都知道她曾經的大概處境。
日子過得不好。
丈夫不得人心。
好像生活在地獄一般。
這也是她們偶爾會在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
畢竟她們自己的子女都有所成長,不是當了小官兒,就是進了國有工廠,可比李婉柔這個下鄉的知青過得好著哩。
“就是這兒...”
李婉柔站在家屬院中一處破舊的四層住宅樓面前,指著三樓的窗戶。
“走吧。”
余天攥著她的手。
“媽媽!”
豆豆在懷裡揮舞著小手興高采烈道,“我都快五歲啦,還從沒見過姥姥和姥爺呢,他們會帶我吃好吃的嗎?”
一句話,瞬間讓李婉柔的情緒產生劇烈波動。
淚水再也止不住地流,她站在門口抽泣起來。
五年。
人生又有多少個五年?
可任由余天怎麼拽她,她也是沒做好進去的準備。
“再等等...”
她擦拭眼淚,哭泣著說,“等我緩一緩...我還沒想好該怎麼說...”
千言萬語,想說得太多。
她的委屈,又有誰能真正瞭解?
豆豆下了地,抱著她的腿催促,小模樣惹人憐愛。
余天抱起豆豆,讓他安靜,也同時安撫著李婉柔的心。
直至十幾分鍾後。
李婉柔的心情才恢復不少。
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進樓。
正這時。
忽聽遠處傳來兩人的打招呼聲。
側頭看去,原是劉子云和李文姝,正拎著一堆瓜果,朝著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