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前的最後一週,高一課程都已結束,完全進入複習時間。
蘇杭繼續推進自己的計劃。
除了每天上下學時腳踏車後座多了個姑娘,挺鍛鍊身體,其他和上週一樣。
週一清晨在校門口偶遇,中午再次寫黑板報,某個妮子欲言又止了好幾次,終於詢問,甘欣是不是他女朋友。
蘇杭很官方地回答。
陶暖瓷同學,現階段我們應該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
然後就被白眼了。
蘇杭不傻,能夠感受到校花對他若有若無的好感,但那番直男到簡直要孤獨終生的話語,也確實是心裡話。
現在實在沒心思理會這些。
蘇杭不想再讓曾經的遭遇重複,更不想再聽到母親因生活的壓抑而哭泣。
時間流淌。
轉眼來到週四,期末考試前的第5天。
蘇杭覺得,自己這些日子已經心無旁騖到與世無爭的程度,沒想到,還是會遭遇一些不愉快。
上午第二節的數學課後,蘇杭照例打算逃掉課間操,正專心拆解一道數學大題,想要將相關的概念定理都列一遍,加深理解,忽然感覺凳子被人猛踢了下,耳邊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讓一讓啊,壓到了。”
蘇杭剛抬頭,不等他有什麼反應,只覺身下凳子被什麼東西猛地帶了下,整個人都向後一頓。
轉身。
是班裡的學霸譚曉磊,手裡拿著一隻掃把,望向蘇杭,陰鬱表情裡還透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再向下看,蘇杭明白過來,應該是自己的凳子壓到了掃把。
教室後排角落放著班級裡的各種衛生用具,而每天的課間操時間,會有一組人留在教室打掃衛生。
今天輪到譚曉磊一組。
眼看蘇杭轉頭,不等他開口,譚曉磊好像又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拎著掃把就開始往過道前方走,但他嘴裡的一句嘟囔卻在教室裡顯得清晰可聞:“裝什麼裝啊,成績還不是那樣。”
這話落下,周圍還沒出門的一大片目光都轉向這邊。
表情各異。
譚曉磊是班級裡出了名的小心眼,開不起玩笑,上半年因為姜堰的一句調侃就和班長大打出手,身體強壯的姜堰不和他一般見識,譚曉磊卻眼鏡都摔破了還鼓著眼往姜堰身上撲,直到班主任孟文康急忙趕來,才把他拉開。
不過,人家的學習成績也絕對沒話說,不僅穩坐全班第一,高一學年過去的三次考試,兩次都進了年級前十。
再看角落裡的蘇杭。
這段時間,風頭倒是不少,然而,大家也沒忘,某人的學習成績,就說之前的期中考試,全班二十多名,若是沒有改變,到了高三,大機率是考不上大學的。
對於高中生來說,考不上大學,其他再出風頭,也是白搭。
因此,譚曉磊看似隨意的一句嘟囔,簡直一語中的,直戳蘇杭要害。
這些日子,對於蘇杭的各種風頭,可不是所有人都覺得順眼。以至於,當譚曉磊開口,周圍再次看過來的一片目光裡,基本都沒了之前的某些仰視情緒,反而多了幾分看猴子蹦躂一般的鄙薄。
是啊。
既然是學生,無論如何,還是要拿成績說話。
其他的,書法好一些,讓班主任青眼相加,能吸引校花好感,或者還把英語老師調戲到臉紅,這些……有什麼用?
不過都是瞎蹦躂,路邊猴戲一樣。
即使也有人注意到蘇杭最近的努力,然而,馬上就期末了,短短几天時間,臨陣磨槍,能磨出名堂才怪!
甚至,就算還有高二高三,按照以往經驗,很多人的努力都是三分鐘熱度,或許過了接下來的暑假,某人也就再而衰三而竭,重新回到以前不上不下的狀態。
兩世為人,比重生前積養多年還要更加沉穩的心性,讓蘇杭沒有受到周圍同學目光變化的影響,就像之前他所謂‘出風頭’時身邊的那些情緒其實也與他無涉一般。
內心毫無波瀾地無視了譚曉磊的話語,蘇杭重新低頭,正要繼續解題,同桌賀鑫磊卻拍了過來:“蘇杭,走,下去活動活動吧。”
蘇杭搖頭,知道賀鑫磊是好意,卻還是沒打算起身。
賀鑫磊也不急著走,繼續搭著他肩膀湊近一些,帶著勸慰:“譚曉磊就那操樣,別理他。不過,你也太好脾氣了,是我肯定罵回去。”
蘇杭只是一笑。
罵回去?
怎麼罵?
難不成對一個自己眼裡的小屁孩來幾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再加一個‘莫欺少年窮’?
那畫面想想就挺扯淡的。
不過,蘇杭還是道:“我就是不太明白,怎麼招惹他了?”
賀鑫磊抬頭看了眼跑去另一邊開始掃地的譚曉磊,等這邊清掃的同學也離開向前幾步,才小聲道:“還怎麼招惹,簡直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啊。”
蘇杭無奈道:“你少看點武俠吧。”
賀鑫磊卻是掰指頭:“人家本來是語文課代表,還是全班第一,孟老師的心肝寶貝,結果,你一手書法,班主任這段時間多偏向你,難道感覺不到嗎?”
“嗯……”
“還有咱們校花,以前陶暖瓷都是和譚曉磊一起做黑板報的,現在換成了你,這就是‘奪妻’啊,以他那點小心胸,不恨你才怪,”賀鑫磊說著,又拍了拍蘇杭肩膀:“不過,蘇杭,這一點我就要說你了,對咱們校花,多少人想追都追不到啊,你明明有機會,怎麼就跟木頭似的?”
“哦……”
賀鑫磊:“……”
恨鐵不成鋼的抓住蘇杭肩頭猛晃幾下,戶外廣播操的前奏音樂響起,賀鑫磊又確認一句,見蘇杭還是不去,想想打算講義氣一次,也跟著逃了廣播操。
只是卻摸出了一本《天龍八部》。
這個上午之後,或許是訊息很快傳開,因為譚曉磊的一句話,班級裡大部分同學日常看蘇杭的眼神都出現了明顯變化,好像他是某個被小孩子喊破了‘新裝’的倒黴皇帝。
倒是陶暖瓷讓蘇杭很意外。
第二天早自習後,丫頭主動湊過來,送了一盒巧克力,還笨拙地給蘇杭灌雞湯。
說有一部電影,她在美國留學的姐姐特意推薦她看的,得了奧斯卡大獎的那種,講一個愛吃巧克力的傻子,不在乎別人目光,就那樣一直努力啊努力啊,就成功了。
蘇杭挺感動。
不過,巧克力留下,傻子……就免了。
接著是高一學年的最後一個週末,兩天時間,蘇杭依舊足不出戶,爭分奪秒,只是在不知算週六還是週日的凌晨一點多歇下時,想著這次考試過後,一定要大睡個一天一夜。
短短半月時間不到,即使少年人的身體很好,高強度學習之下,蘇杭的疲憊也不知不覺積累到了相當程度。
6月26日。
期末考試的前一天,不再上課,主要是安排考場。
高一和高二同時開考,為了避免作弊,座位要分開一些,教室空間不夠用,也就需要一部分學生在戶外答題。
蘇杭記得很清楚,曾經的這一次期末考試,自己是留在室內的,同樣的三班教室,恰好就是南邊靠窗班長姜堰裡側的位置。
然而,這一次,蘇杭卻被分在了戶外,地點在高一教學樓的東側,一排樹蔭之下。
對於考試地點,蘇杭並不講究。
關鍵是,蘇杭很快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考場變了。
那麼……考題呢?
好不容易想起來並且反覆記憶的那些考題,如果因為自己的重生,也發生了改變,本就沒有太多底氣的某個衝刺目標,還有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