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骨小說完結了嗎

6 初入山莊(3)

哀婉空靈,柔中帶堅,嘈嘈切切,長音不絕。

好高超的琴技!——這是姜小滿的第一個反應。

但很快,又聽出了不尋常之處。

這琴音,隱隱夾帶著些許靈氣的波動,那是一種格外溫婉而綿長的靈氣。於凡人耳中或許難品出差異,但對於姜家人而言,分辨普通琴音和帶靈氣的琴音則是如同家常便飯一般簡單。

素聞岑家是江南一帶的琴藝世家,家中便是婢女也懂些音律,也不知究竟是何人,竟能奏出此等媲美仙門之樂的琴音。不過,無論是誰,定是體內有不凡靈氣之人。

姜小滿決定親自去查探一番。

她輕手推開房門,月光傾瀉,灑落一地清輝,夜晚的空氣也清新恬靜。只是靜謐的空氣中隱藏著一絲詭異,她總覺得,有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

她警覺地張望了一番,目光逡巡於院牆外的古樹陰影,牆內微動的草叢,以及遠處房屋的屋簷下掛著的燈籠,照出昏黃不定的陰影……

姜小滿將玉笛藏在衣襟中,露出半截頭,若遇上緊急情況,隨時可以抽出來。

按理說,她的身份應當沒有暴露,那魔物也不太可能特意針對她。再說,即便真的有個萬一,她衣袋中還有些遁地符,保命逃走應該還是夠夠的。

她順著琴音而走,出了客房,經小門離開右院,穿過後方的長廊,又爬上一座小山坡。這梅雪山莊確實大,據說佔地幾百畝看來也不虛,覆蓋了整座小山頭,而遠處的大片坡地想必便是後山了。

在月光下倒也能看清大概面貌,灌木成蔭,密草叢生,再深處看著倒像是幾座墳冢。

早前聽凌司辰說起過,這山莊的後山部分往昔曾是一片繁榮的庭園,岑老先生過世後便已然廢棄,甚至好些個病死的奴僕的墳冢便立在後山深處。

究竟是誰會大半夜在這鬼地方彈琴!?

*

好在小山坡翻過去便是一片矮竹林,這裡倒是有一處還算整潔乾淨的小庭院,而那琴音正是從這小小的庭院中傳出來。

竹林密而不高,鬱鬱蔥蔥地環繞著庭院,簡門僅以幾枝竹條勾勒,搭配些許蓬蒿為飾。竹條門架上掛著的牌匾,姜小滿藉著月光,勉強看清其上寫的是翠微苑三個字。

【翠微苑】。

記憶中爹爹曾言過,那年徵魔後他與岑老先生連日飲酒歡聚,便正是在這翠微苑中。想必多年以前這半畝大小的庭院也十分熱鬧吧,可如今坐落於這無人問津的後山中,卻顯得格外冷清蕭索。但從這竹門內傳出、飽含靈力的悠悠琴聲,又讓姜小滿愈發的好奇。

她躲在半掩的門後窺望,清幽的庭院中央是石砌的桌臺,上面端端地放著一把七絃瑤琴,夜色朦朧,琴身的輪廓依稀可辨,幾分素雅幾分古樸。桌臺旁,一女子端莊而坐,身著碧裙,低眉垂眸,玉手輕撥石案上的琴絃。

女子貌若空谷幽蘭般出塵,黑髮如瀑般垂落,月色若銀輝般輕灑其身,為她披上一層皎潔的紗裳。看著年歲倒是和自己相仿,聽聞那岑秋已年過而立,膝下有子,應當不是她。

女子身後則站著一個身形袖珍矮小、一身桃色衣裳的丫鬟,此刻微垂眼眸,靜靜聆聽。

嫋嫋琴音清脆如淙淙流水環繞山澗,在院落、矮竹林中迴盪,又似松林間風過枝頭,輕柔而綿長。女子儀態溫婉,信手撫琴、從容恬淡,彷彿與夜色渾然一體。

姜小滿聽得出神,不自覺想往前再邁進一步,哪知腳下踩碎了葉片,發出了細碎的聲響。

女子驀然抬頭,琴聲戛然而止。

只聽丫鬟驚喊道:“誰!誰在那兒?”

姜小滿只得從暗處緩緩走出。

那女子看清她樣貌時,雙目忽然怔住。爾後白皙的手指按住琴絃,緩緩站起身來,警覺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低聲問道:“你……你是誰?!”

姜小滿聞言收住腳步,杵在原地,緊抿雙唇,一時間也不知如何作答。

她和凌司辰到時天色已晚,未有機會同莊上主人見面,故這莊上大部分人,當是還不知道她這個“啞巴藥僕”的存在。

這女子站起身時,姜小滿明顯看出她周身散發出的靈氣波紋。

人的靈氣與脈象、氣穴一樣是出生便有的,有的人天生稀薄,有的人天生渾厚。只是未加修煉的靈氣無甚作用,普通人亦不懂得收束靈氣,自然便讓體內充盈之氣散發了出來。不過,擁有如此優秀的靈氣,卻並非仙門之人,甚是可惜。

女子波瀾不驚,眸光如水,靜靜等待著眼前之人開口。反而是身後的丫鬟神色驚慌,幾步上前護著主人:“你該不是賊吧?快說,你是怎麼進來的?”

“桃紅。”女子抬頭,喝住丫鬟。

見那丫鬟情緒緊繃,姜小滿生怕她忽然高聲呼喊,便支支吾吾道:“我,老夫人,病重……”

此刻四下無人,她便盡力以最簡短的語句傳達來意。

幸而,那女子明白過來,含笑道:“原來你便是母親今晚請來的神醫呀,我原以為該是個老頭子,卻沒想到竟是這麼年輕的姑娘。”

她揮了揮手,名為桃紅的丫鬟便應諾著退回了後方。

姜小滿尷尬一笑,不再辯解,便先認下了。

幸好凌司辰先前給了她一個藥包讓她揹著,加上她一身樸素著裝倒也的確像個郎中。

那姑娘眉目溫潤,聲音更清甜如泉水:“我叫岑蘭,姑娘喚我阿蘭便好。”

姜小滿心中微怔,原來她便是岑家二女兒岑蘭。

一直聽說岑秋雖才貌雙全,當女先生時卻嚴苛易怒、性情詭譎、時常訓斥學徒,而她妹妹岑蘭則更加親和近人,此傳言果真不假。

只是沒想到,這梅雪山莊的二姑娘體內竟有一股遠超常人的靈氣,這要是再小個十歲,當是各大仙門爭搶的好苗子啊。尤其琴技還那麼出色,此等人才沒拜入她們姜家修行,姜小滿都覺得實在是太可惜了。

她抿抿唇,靦腆回道:“姜小滿。”

“姜……”岑蘭愣了愣,“原來是姜神醫。”

“不不。”姜小滿急忙擺手,“小滿就好。”

岑蘭莞爾一笑,繼而俯身琴前,指尖輕舞。悠揚之琴音再度躍動,靈氣隨琴音席捲而來,若枯涸的溪泉再度流淌,若朽木逢春再生新芽。

在這縹緲似幻的仙樂中,岑蘭清脆的聲音如點綴一般:

“小滿姑娘也睡不著嗎?”

姜小滿聽得入神,也不答,只點點頭。

岑蘭淺笑道:“此處是父親當年練琴之地,四面環以翠竹,以斂音於內,得虧小滿姑娘還能聽見呢。”

姜小滿抿嘴回以微笑。岑老爺子真會選地方,這幽雅隱秘的場所,靜謐廣淼的夜空,確實是練琴的理想之地。

方才一路走來,原先還覺得荒涼陰森,到了此處聽了這帶著綿柔靈氣的舒心琴音,竟完全不覺得害怕了。

半曲畢,琴聲停歇。

姜小滿還在回味,“好聽。”

兩人靜默良久,岑蘭又轉軸撥絃,悠悠道:“此曲為父親所作,小序輕快,大序旋促,正聲變徵,尾聲平緩。小滿姑娘若喜歡,我便從頭彈給你聽。”

姜小滿開心地點點頭。

她快步行至一旁的石凳上落座,合上雙眼,靜靜聆聽。

從前,爹爹曾說,聽岑先生一曲《香梅落雪》,勝逢十載春去秋來。如今得以親耳所聞,確如傳聞般如夢似幻,也不枉自己偷跑來揚州一趟了。

那邊姜小滿沉浸在琴聲中,卻沒注意到,岑蘭一邊彈著琴,一邊悄然凝視著她,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

一夜很快過去,星辰隨夜轉移,東方漸露魚肚白。黃鸝跳上枝頭,天邊掛起雲彩。

今晨的天空,碧空如洗,陽光和煦,白雲悠悠,微風徐徐。

姜小滿打著呵欠推開客房的門,一眼看到正在案几上搗鼓著那堆瓶瓶罐罐的凌司辰。那身特別換上的醫師長衫的大袖被他挽起紮在胳膊上,頭上纏上了一隻額帶,露出亮堂堂的額頭。

撲鼻的藥味讓姜小滿霎時睡意全無。

“你若再不回來,我便以為你尋見詭音單挑去了。”凌司辰看都沒看她一眼,只輕描淡寫道。

姜小滿內心翻了個白眼:你可真看得起我。雖這樣想,她卻沒理會他的調侃,只擺擺手試圖散掉那股濃郁的氣味。

“你在做什麼?”她問道,眉毛鼻子擰成一團,表情異常扭曲。

“給老夫人調藥。”他頭也沒抬,“老夫人這藥需連續三日服用,每日的用量都不一樣,我在調配藥引。”

姜小滿捏著鼻子,心想:你這假神醫可別把人醫壞了。

“三日?”她思緒一轉,迅速抓住了他的話,“意思是我們只有三日的時間了?”

凌司辰不語,手拎起一隻扁平藥罐,晃了晃,又掀開蓋子聞了聞味。

姜小滿繼續追問:“三日時間到了,若是我們沒能找出詭音,當怎麼辦?”

凌司辰停頓了片刻,抬眸間,神色平靜無波。

“那便只剩一個辦法了。”

說著他將三隻小瓶置於案上,呈三角之勢,中央則置剛才的那隻扁平玉罐。隨即他手心蘊集靈力,掌中赤光明滅,“啪嚓”一聲輕響,那玉罐子應聲而碎,罐中液體猶如晨霧般蒸散,餘下的殘渣“滋滋滋”地緩緩凝聚成一枚金黃色的藥丸。

姜小滿心頭一震,一眼便明白過來。

這三角陣局加以紅光閃爍之景在三界話本中可屢見不鮮。

“紅雲劍陣……你要毀了整個山莊?”她睜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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