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倍。”
“不賣。”
“五倍！”
“不——賣。”
江言鹿說完，就跟著客棧夥計繼續往樓上走。
向來在宗門裡被眾星捧月的少女，哪裡被這樣接二連三拒絕過。
尤其還當著自己大師兄的面。
她看著江言鹿幾人逐漸消失的身影，氣得臉色寸寸轉紅。
“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罷從腰間抽出一根軟韌的紅色帶刺長鞭，抬手甩出去。
靈氣漾出，長鞭陡然拉長，直指江言鹿一行人。
客棧掌櫃的大驚失色，想上前又怕被誤傷，急得站在原地跺腳，順便拿算盤擋在臉前，順著空隙往外看：
“不夜城禁止打鬥啊！違者被抓到是會被罰款然後丟出去，兩年內禁止來不夜城的！”
少女身旁的男子終於卸掉了臉上的傲氣，淡淡道：“小師妹，給個教訓就行了。”
此刻，血紅長鞭上的銳刺已經快要扎到江言鹿的臉上。
後者神色平靜，抬手抽出一把長劍，連人帶鞭一起打出雙門大開的客棧外。
嘭——
少女狼狽摔地。
江言鹿鎮定將劍收回劍鞘。
視線從完好無損甚至連樓梯扶手上那盆葉子都沒掉一片的綠植上，移到依舊震驚臉的客棧掌櫃的身上，學著傲慢男的語氣，淡淡道：“要丟丟他倆，我這屬於正當防衛，不算打鬥。”
第一次聽說“正當防衛”這個新詞的掌櫃的下巴掉地。
程星闌同樣震驚地看著江言鹿…手中的劍，靈識傳音：“小師姐，你這劍……”
江言鹿“哦”了一聲：“簡玉泉的。”
程星闌瞪大眼睛：“簡玉泉的劍怎麼在你這裡，你偷的？”
江言鹿神色平靜：“修仙人的事怎麼能叫偷？這是撿的。”
程星闌：“……你方才用的陌生劍術不會也——”
江言鹿點點頭：“沒錯，寂月劍宗的。”
上次簡玉泉半夜跑來給她當免費陪練時，她光明正大學的。
江言鹿教導：“出門在外，要學會保護好自己，非必要時刻，儘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這兩人年紀輕輕修為就是元嬰境界，短短接觸也能感覺到對方是是睚眥必報之輩。
就算一時忍下一口氣，不在不夜城追究動手。
但出了不夜城後是什麼情形，江言鹿也不敢保證。
上一世簡玉泉拿著這把劍追殺了她大半個魔域，這一世讓他當個背鍋俠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只不過，江言鹿臉上露出一抹可惜之色。
這把劍的傷害力沒有她覺醒了劍靈的九天劍強。
否則方才那一劍下去，對方的長鞭至少也得斷幾根刺。
程星闌默默朝江言鹿比了個大拇指：“受教了。”
掌櫃的不敢多開口。
客棧裡的夥計同樣也不敢吱聲，麻溜地送江言鹿三人去了各自房中，就繼續回樓下忙碌了。
男子走出客棧，將地上的少女扶起來，問道：“小師妹，沒受傷吧？”
少女看著手腕擦傷的面板，癟了癟嘴，一改方才的張揚傲慢，委屈道：“大師兄，阿瓊好疼。”
男子神色微冷：“不過是修真界幾個螻蟻，也敢如此囂張，我們這次的目標是拍賣會的符陣殘卷，離開不夜城後，大師兄給你報仇。”
少女這才揚起一抹笑，然後又撇了撇嘴。
“殘卷原本應該歸我們崑崙宮，若不是那人在秘境中逃得飛快，我們差一點就得手了！”
“那人還挺聰明，知道殘卷砸在自己手中活不了多久，就轉手賣給了不夜城。”
若是這殘卷落在修真界任何一處地方，憑藉他們崑崙宮的地位，都能拿回來。
可惜在這不夜城中。
不夜城不受三界管轄，就算是他們崑崙宮的人，也要遵守這裡的規矩，老老實實拍賣。
男人聲音也沉下來：“師父下令要我們必須在這次的拍賣會中，拍回那本殘卷，不論如何，那份殘卷我們崑崙宮勢在必得。”
＊
江言鹿三人這幾日都沒有出門，待在各自的房中修煉。
柯唐也在三日前跟紀聞匯合，搬到了隔壁的客棧住單人間了。
距離拍賣會還剩下最後一日。
江言鹿計算了一下自己手頭剩餘的靈石，又想了想不夜城高到離譜的物價，再想到明日的拍賣會，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拍賣會的入場券是師弟出的，客棧費是小師弟出的，她總不能臉皮厚到拍賣符陣殘卷的靈石也讓小師弟出。
得賺靈石。
江言鹿靈識探入玉鐲中。
玉鐲空間裡的爭吵聲震得她腦仁疼。
是樹靈和劍靈的聲音。
兩人正在聚靈碧帝樹的枝條上盪鞦韆，爭著搶著要大白先陪它們玩。
“非主靈！大白剛才都陪你那——麼久了！現在陪我玩一會怎麼了！”
“大白推了你十次，它才推了我八次，一點都不公平！”
“大白推我！”
“大白先來推我！！”
可憐大白，頂著幾米高的大高個，滿臉迷茫地穿梭在兩棵樹之間，腿骨都竄細了一點點。
江言鹿：“……”
此地不宜久留。
她在兩個靈又驚嚇又開心的笑聲中，快速搜尋了一圈，將目光放在了堆滿一架子的靈山泉水上，眼眸一亮。
拿出一瓶就退出玉鐲空間。
……
“鯉鯉，”寶海酒樓雅間內，江言鹿獨自一人坐在扶手椅上，問面前的小鯉魚怪，“你能幫我聯絡到寶海酒樓拍賣會的背後的負責人嗎？或者是你們寶海酒樓的掌櫃的。”
考慮到小鯉魚怪現在的地位，她又道：“再不濟你頂頭管事也行。”
小鯉魚怪點頭：“能！我可以聯絡到管事！”
江言鹿將手中的一個小玉瓶遞給小鯉魚怪，裡面裝著幾滴靈山泉水：
“你幫我把這瓶子轉交到拍賣會負責人的手中，就說，如果現在還能繼續增加拍品的話，我想在明日的拍賣會上，拍賣點東西。”
小鯉魚怪使命感油然而生：“放心吧鹿鹿，你在這裡等我好訊息！”
靈山泉水除了能疏通阻塞的經脈，在這靈氣逐漸稀缺的世界，裡面充盈的靈氣也足夠讓修煉者瘋狂。
先前在榆蘭鎮的拍賣會上，一小瓶靈山泉水就賣出了一百萬靈石的價格。
她手中這瓶純正的靈山泉水，價格一定更高。
小玉瓶幾經輾轉，到了不夜城拍賣會的負責人——言微的手中。
“靈山泉水？”
言微開啟瓶蓋，沒有新增任何雜質的純正靈氣頓時撲面而來。
聞一口精神抖擻。
下屬點點頭：“寶海酒樓有一位客人想跟我們合作，她手中有一瓶純正的靈山泉水。”
靈山泉水就算是在奇珍異寶遍地都是的不夜城，也頗為稀缺。
從不對外拍賣，都是祈樾私人的飲品。
也就是祈樾消失的這一年裡，巫合長老鑽了言微的空子，半控制了不夜城，將手伸到了不夜城的拍賣會上。
不僅偷了祈樾剩下的幾瓶靈山泉水自己喝，還放了一瓶在拍賣會上撈錢。
言微將瓶蓋蓋上，道：“我知道了，等我訊息。”
他要先去請示一下尊上。
＊
不夜城城主府，坐落於最繁華的中心地帶。
是除了寶海酒樓外的第二座地標性建築物。
外人只能遠遠看到燈火通明的璀璨府邸，卻看不清裡面的一花一草，也無法靠近半步——有結界攔著。
言微穿過棕紅色雕紋長柱撐起的道道長廊，跨過門檻，雙腳踩在柔軟乾淨的孔雀藍花卉紋絲地毯上。
將手中的小玉瓶遞給了祈樾。
“尊上，有客人想同拍賣會合作，她希望在明日的拍賣會上增加一份拍品。”
祈樾坐在書案後面的扶手椅上，青面獠牙面具放在一旁，烏黑如同綢緞的頭髮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在腦後，唇紅鼻挺，朗目疏眉。
戴著紅玉扳指的修長食指輕輕抵著下頜，另一隻手隨意翻看著面前的卷軸。
他這段時間剛拔除了巫合在不夜城裡留下的硬刺，將對方這一年多貪下的東西一股腦都放到了明日的拍賣會上拍賣。
現下聽到“拍賣會”這三個字，腦袋裡就冒出巫合那張老臉，煩。
祈樾興致缺缺，眼皮都沒動一下：“你自己看著辦就行。”
言微猶疑片刻，沒走：“尊上，那位客人想要拍賣靈山泉水。”
祈樾終於捨得掀起眼皮，懶怠的黑眸在看到言微手中那個熟悉的小玉瓶時，情緒終於有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這是江言鹿用來裝靈山泉水的小玉瓶。
他用過好多個。
江言鹿來不夜城了？
他譁然起身，問道：“那位客人在哪？”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