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黎的助理在說話間，難免為趙黎打抱不平，覺得命運真是太不公平。
像趙黎兢兢業業的天才演員，要這麼努力才能拿到一個好資源，而像明黛這樣的資源咖，只用動動手指，就可以讓好資源自動送上門、任她挑選！
“聽說她只需要在劇組拍四十五天，就要無縫進嚴浩導演的新片！嚴導哎，他老人家都好幾年沒拍戲了，新電影又是好多人爭破頭，她明黛一進去就是女主角，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助理語氣酸溜溜的。
趙黎聽得有些難受，皺起眉。
但他不會說自己也忍不住心生嫉妒，仍是面容清雋冷淡道：
“紅極一時的人很多，關鍵是要長遠地走下去。何況電影裡的表現如何，觀眾可以看見。”
助理連連點頭，眼裡滿滿都是對趙黎的信任！
丁導吩咐全劇組準備開拍第一場戲。
而趙黎之所以會在這裡，就是因為今天的第一場戲，就是他和明黛的對手戲！
這場戲拍的是明黛飾演的女主角阿螢，後來改名叫阿鶯的女孩兒，因為牽扯進命案，人生遭受了毀滅式打擊，喜歡她的富家子，即趙黎飾演的角色前來安慰她。
這場戲的背景是在房間裡，這個場景由道具組搭建出來，所有的光影都是由燈光裝置來掌控，每個細節都確認沒有錯誤。
——丁錦導演在這方面，是出了名的嚴苛，沒人膽敢在這時候挑戰她的權威。
很快，一切準備就緒，明黛和趙黎分別走到了他們的位置。
作為第一場戲，能不能順利拍攝很重要。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丁錦特意讓明黛和趙黎先走位對戲。
兩個演員先前從未合作過，起初對戲還有些生疏，但慢慢的，開始習慣，找到感覺了。
丁錦見狀，覺得差不多了：“開始吧。”
《籠中鳥》第一場戲第一條，action——
按照劇本設定，此時的明黛是坐在窗臺上，茫然無助的望著窗外。
她穿著一身色彩穠豔的旗袍，在昏暗的房間裡，像是肆無忌憚盛開的玫瑰，所露出的每一寸肌膚都如新雪般乾淨無瑕、玉骨生香。
她毫無坐姿可言，甚至如小孩兒般抱住膝蓋，旗袍側面的開叉掀起，腿部線條若隱若現。
趙黎邁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絕美的畫面。
他先是步伐頓了頓，似乎屏住了呼吸。
隨後小心翼翼靠近了角落裡幽暗盛放的玫瑰：
“阿鶯，你還好嗎？”
“我不好，一點都不好，我要怎麼辦？”
那張美得過分豔麗的面容淚水漣漣，讓人看得心生憐愛。
趙黎手足無措起來，他眼神飄忽，看了看周圍：
“我、我去給你倒水。”
他說著身形一動。
“卡。”
丁錦導演叫了停。
趙黎迅速收斂起青澀的表情，畢恭畢敬地問：
“導演，有什麼問題嗎？”
丁錦提醒：
“你擋到了明黛的鏡頭。”
趙黎有些驚訝，隨後連連道歉，說這是他的錯。
丁錦無奈：
“不算是你的錯，你的走位沒有問題。”
其實，這就是所謂的搶戲。
因為趙黎的戲太好，會讓攝像頭不自覺地跟著他走。
然後，他就成了鏡頭的唯一主角，而本身應該作為電影唯一主角的明黛，則是成為了他的陪襯。
可是作為導演，怎麼能責怪一個演員戲太好呢？心生喜愛都來不及呢！
所以，丁錦沒好說什麼，提醒了句，然後讓拍攝繼續。
第二條開始。
這次趙黎走位時很注意沒有擋住明黛的鏡頭。
他的表演一如既往的好，將青澀稚嫩的富家公子角色信手拈來，以至於讓人覺得那根本不像是在演，而是趙黎的本色表現！
但是問題又來了。
趙黎側開站位，在攝像器的鏡頭裡，對明黛形成了絕對的壓制。
好像他這個人物是在睥睨，而明黛作為本來的主角，則被襯托得黯淡無光。
在兩相比較下，好像明黛連演技都要遠遠遜色於趙黎，才會徹底成為他的配角。
丁錦捏了捏鼻樑，把明黛叫過來：
“你看看。”
他實在是不好批評趙黎，這的確不是趙黎的問題。
明黛在過去之前就有感覺了，看到畫面後，果然不出她所料。
明黛倒是沒有發脾氣，或者斥責趙黎認清自己之類的。
她想了想，說：
“丁導，臺詞不變，但是動作設計由我自己發揮可以嗎？”
所謂電影是導演的藝術，有些導演無法接受演員超脫掌控，要求已經苛刻到連演員手臂擺放的位置都要按照導演的想法。
就算稍微好一點，也好不到哪兒去。
像是明黛此刻的表演，她的臺詞、動作全部都是按照劇本來的，劇本讓她怎麼走就怎麼走，最後導致了她的表演連帶著角色，全部被趙黎壓制得死死的。
明黛自然要改變。
丁錦也意識到其中的問題所在：
“好，就按照你說的來。”
趙黎站在不遠處，隱約聽到了這番對話。
身旁助理小聲抱怨：“果然，丁導又聽她的……明明是演技不行，非要怪走位，現在是不是要趙哥你給她讓戲才行？”
讓戲就是故意降低演技，把高光拱手讓給搭檔。
趙黎沒接話。
他主動朝著明黛和丁錦的方向走去，說：
“導演，要不然我接下來的動作改改吧，我覺得剛才的走位有些奇怪。”
他說得含蓄，但明黛和丁錦都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這要改，肯定不是往突出他的方向去改，而是反過來。
也就是說，趙黎是在對明黛讓步。
明黛不聲不響地注視著趙黎。
又越過他，看到那個不小心流露出忿忿不平真實神情的助理。
撇開驚恐整理情緒的助理，明黛淡淡笑道：
“不用，你按照你自己的節奏來就好。”
趙黎抬了抬眉：
“真的。”
明黛笑容紋絲不動：
“當然。”
無形氣場在交鋒。
緊接著，第一場戲拍攝的第三遍開始了。
明黛理了理旗袍的下襬，漫不經心地想著：
第三遍可能不行……那就第四遍一條過好了。
她臉上，是信心篤定的笑容。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