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忍了兩天。
週五那天錯過明黛電話,哪怕易力說明黛只是打錯了,他仍然不信。
就好像冥冥之中感覺到什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上明黛,聽她親口說。
怕明黛懷疑他的用心,特地拖了兩天,找了藉口悄悄回京。
但明黛的態度,就像是一盆涼水當面潑來。
徹骨的寒意裡,有個猜測呼之欲出。
所以,哪怕極有可能會暴露他在明黛樓上買房的事,沈清和還是指揮司機執著跟上來,試圖爭取一線希望。
任何人都能看出明黛臉上的厭煩,沈清和視而不見,迫切道:
「黛黛,我知道你明天要去參加譚文書導演新片的試鏡,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幫幫你。」
沈清和姿態放得很低,明明說是要幫助明黛,可他的樣子看起來倒像是在苦求明黛的幫忙。
明黛琉璃般的眼珠子靜靜望著他,譏諷道:
「你們今天是商量好了嗎?」
沈清和是,寧疏也是,竟然都拿《天魔》來當交換籌碼。
雖然目的不一,但他們骨子裡的自以為是卻是像得很。
「你們為什麼覺得我就一定想演譚文書的電影?因為投資多,名氣大?」
沈清和眸光湧動,很想問明黛口中的「你們」的「們」是誰。
可他不敢問,只能小心謹慎地問:
「你不喜歡?那你想要什麼,黛黛,請給我一個幫你的機會。」
「我想要你遠離我。」明黛眼神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沈先生,我要的東西會自己爭取,不需要你的任何幫助!還有,你的行為已經嚴重打擾到我了!」
明黛不知道沈清和重生的時候,可以裝得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但是現在不行!
沈清和重生了,意味著前世所發生的一切都沒有真正結束!
明黛不是多麼鋒銳的性子,她心軟、重感情,前世便總被人拿捏著這點傷害。
一朝重生,不甘如烈烈熊焰燒灼著明黛,讓她涅槃重生擁有了新的自我。
所以,如果是前世,明黛可能會被動、溫吞地承受著。
但現在,她不想忍了!
明黛難得流露出強烈的攻擊性,眼神鋒銳得像刀。
「先是給粉絲髮信,又是上綜藝澄清,現在你還在這小區買了房子是嗎?沈先生,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我知道你做的事會感動得熱淚盈眶吧?不,我只覺得你有病!」
沈清和流露出難得一見的狼狽和慌亂,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
他不再是那個完美斯文不食人間煙火的沈清和,他的所有情緒都被明黛牽動,整個人方寸大亂!
「黛黛,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對你好……」
「因為喜歡我嗎?」
明黛近乎輕蔑地說出這句話。
她的目光淡淡擦過沈清和,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做著感動自己的事,給我不斷帶來困擾,你說這是喜歡?呵,沈先生,這叫傲慢,自以為是的傲慢。」….
明黛不管此刻沈清和的臉色是怎樣的蒼白沒有血色,沒有任何感情地丟下最後一句: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在小區附近看到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說完,車窗上升,隔絕開兩人。
保姆車重新行駛,消失在車道盡頭。
沈清和的身影與夜色相融,巨大的悲傷如陰影籠罩著他,連空氣都為之凝滯。
易力躊躇許久,才走上來:「沈哥……」
剛
剛易力就站在附近放風,所以該聽到的和不該聽到的,一字不落地進了耳裡。
易力當場被震得訥訥無言,因為這是第一次看到事事完美的沈清和狼狽至此。
在明黛的句句刀鋒之前,他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無措得像個孩子。
易力想安慰沈清和,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麼。
然後,見到沈清和抬起帽簷下的眼睛。
原來他的眼眶早已經紅透了。
沒有眼淚,但黑眸深處卻醞釀著濃濃的絕望,遠比眼淚看著更讓人心驚。
「她知道。」
沈清和喃喃自語。
易力聽得不大清楚。
「什麼?」
沈清和搖搖頭,沒再重複。
最後拖著疲憊的身體,上車,離開。
深夜,醫院VIP病區。
寧疏接到電話趕來時,身上還帶著濃濃的酒氣。
晚上在慶功宴被明黛拒絕後,他沒再留下去浪費時間,而是去了其他酒局繼續應酬。
類似這樣的日程,寧疏幾乎每天都在重複,因為以他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徹底擺脫這些外界的桎梏,做到萬事遂心。
可想而知,今晚能抽出時間去一部小網劇的慶功宴,哪怕這部小網劇是資料起飛的黑馬,這都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寧疏為了弟弟寧煦,依然這麼做了。
就像現在聽到寧煦從昏迷中醒過來的訊息,寧疏想也不想,便立刻抽身從酒局離開,趕來醫院,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病床上躺著的寧煦,一條腿打著石膏吊起,臉上也有多處擦傷,手臂綁著繃帶,看起來悽悽慘慘,正茫然睜著眼睛往附近亂看。
直到寧疏風塵僕僕趕到,寧煦眼睛一亮,掙扎著試圖坐起來,不小心牽動傷口。
「嘶!」
「小心!」
寧疏幾步衝上前!
身後助理很有眼力見地幫寧煦的病床搖起來。
寧疏則第一時間衝到寧煦身邊,關切問不停:「怎麼樣?疼不疼?要不要幫你叫醫生?」
寧煦聽得頭暈腦脹,連聲叫停:「等等等!哥,我這是怎麼了?」
不提還好,一提寧疏的臉色便迅速陰沉而下。
「你出車禍了,不知道嗎?」
隨著這句話,寧煦的記憶總算是逐漸回籠。
他喃喃著:「對,我要去找黛黛……黛黛呢?」
病房裡颳起了隆冬寒風,冷氣來源正是寧疏。
要不是弟弟重傷,寧疏是真想把寧煦的頭擰下,把裡面的水給倒出來!
不過嘴上寧疏沒客氣,冷聲道:「正好在醫院,我讓神經科醫生幫你檢查一下,看你是不是壞了腦子,成天腦子裡只有女人,連命都不要了!」
寧煦臉色訕訕:「哥,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
姬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