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爾進了烏鴉的鍊金工坊,突然想起一事。
西蒙從這裡出來,肯定是找烏鴉大師做鍊金藥劑。
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樣的藥劑?
她的腦海裡不由閃過了西蒙那副風輕雲淡,不卑不亢的表情。
可惡啊,一想到他那欠揍的表情,菲爾就有點不爽。
她也說不清哪裡不爽了。
或許她只是不想被一個見習輔助如此輕視。
尤其是他從姐姐的團隊裡退出來,正處於事業低谷期,不更應該巴結她嗎?
要知道菲爾從小到大遇見的人裡,大多都是奉承之輩,沒有哪個不想討好她。
說到底,還是西蒙這樣的硬骨頭太少了。
少到出現一個就吸引了她的目光,忍不住多看兩眼,看看他憑什麼這麼硬。
還有她的姐姐梅果,她也挺叛逆的,明明可以在她的羽翼下安心當個天真無知的貴族大小姐,卻非要跟她對著幹。
而這一切的轉折點,都是姐姐、白骨和西蒙等人建隊後開始發生了變化。
“烏鴉大師,西蒙先生剛剛找過你對嗎,他定製了什麼樣的鍊金藥劑啊?”
“尊敬的菲爾小姐,恕我不能回答,這是客人的商業機密。”
烏鴉大師戴著鳥嘴面具,只有兩隻眼睛露在外面,讓人看不清表情。
菲爾試圖發動鈔能力買下這訊息,可惜的是烏鴉大師死不鬆口,很有原則。
菲爾有點不甘心,但也算滿意了,畢竟這也能反映出烏鴉大師的商譽很好,能守住西蒙的秘密,自然也能守住她的秘密。
……
另一側,白色果實的駐地,二樓書房。
小茜與團長、副團長兩人談論西蒙志向一事,終於鬧得不歡而散。
小茜滿臉失望出現在駐地的樓頂,眺望遠方地下城。
在地下城的上方,有一座雪山,它高不見頂,深入雲端,形成了一面永久立在那兒的高牆。
有時候陽光透過烏雲,照出萬仞雪山的模糊輪廓,山體的線條一路通向天際,令人神往,也令人絕望。
沒有人能翻過那座山,即便它立在那很長時間了。
直到交談的最後,白骨和梅果都是盲目的認為,西蒙想透過見習小隊重鑄白色果實曾經過走的榮耀。
實際上真是這樣嗎?
看看西蒙的小隊名字吧。
雪山冒險團五個字,簡單明瞭,直指白色果實最初的夢想——登山。
當小茜從報紙上看見這個團隊名字,她就知道西蒙沒有忘記最初的夢想,依舊在為夢想而奮鬥。
他不可能擺爛的,也不可能停下向外探索的腳步。
只有不懂他的人,還在以為他退隊是為了擺爛休息。
小茜的雙手捂著胸口,感覺心裡好悶,或者說,她感覺這裡的空氣好悶。
“怎麼回事,感覺好悶。”
“這裡的空氣好壓抑……不對,不是空氣的問題。”
小茜不由地想起了她上次找上門,質問西蒙為何退隊一事。
西蒙當時給她的回答,仍歷歷在目。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我早就想走了,只是拖到昨天才下定決心。’
‘原冒險團……現在的氛圍很不好。’
‘離了那兒,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這麼簡短的三句話,道盡了一切的緣由。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小茜喃喃自語,堵塞的思路瞬間打通,明白了西蒙退隊的真正原因。
之前不太懂西蒙所說的氛圍是指什麼樣的事情,她還以為是遇見了不開心的事。
現在看起來,這何止是不開心那麼簡單。
分明是這幫人把最初的夢想都忘了,一個勁地跟紅色玫瑰冒險團較量比拼。
想通了之後,小茜忽然感覺這裡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讓她感到厭惡。
她想離開這裡。
她想去西蒙那邊,再一次跟隨著他的腳步,踏上那個夢想的旅途。
不過梅果團長不會那麼容易同意的。
梅果已經與一家大冒險團簽訂了輔助轉會合約,到了明天早上,那位新來的正職輔助就會正式入隊了。
她想在這種節骨眼上全身而退,團長不會同意的。
而她本身入隊就晚,並沒有湊夠支付全額違約金的財力。
或許有人會說,那你擺爛不就行了,等著團長踢人。
然而這也不行。
魔法契約的效力相當可怕,它可是聯結了整座陸地的冒險者,能夠精確地根據規則檢測冒險者是否符合契約精神。
在地下城戰鬥時故意擺爛,有能力卻不作為的冒險者,將會受到信仰崩潰的影響,從而導致境界下跌,有一定機率使識海星辰破碎。
這是契約規則中的一條,寫的很寬泛,並不是特別嚴謹,有不少人曾經動過歪腦子,挑戰契約精神。
比如契約規定不能擺爛是吧。
那就自砍一刀,把自己砍傷了,不去找奶媽治療,等時間一過,形成無法恢復的永久傷口。
這下子,冒險者本身的能力沒有以前強了,而地下城又是團隊戰鬥,單人戰鬥力下滑會影響全隊的狀態,從而達到變相擺爛的目的。
團長要是受不了,可以按規定協商,整理出兩人都滿意的結果,透過正式方法辭退傷患。
要說起來,她對退隊一事本來就不關心,更不知道這種偏門的方法。
這還是大家在地下城紮營過夜,圍著火堆無聊之時,西蒙說了一些八卦趣事暖場,正好被她記了下來。
不過這種辦法並不算好,劃個小傷口沒有用,完全不影響戰鬥。
唯有斷腿、斷手、眼睛瞎掉那一類的重傷才能影響戰鬥平衡,達到擺爛的目的。
不過她要是真這樣做,自身的戰鬥力也就大大下滑了,成為了廢物。
即使去了西蒙那兒,也是拖他的後腿。
她可不想變成西蒙的累贅。
而且西蒙肯定也不想她以傷害自己的方式來退隊。
“這該如何是好呢?
“西蒙……”
小茜眺望著雪山,不知道西蒙建隊後的新駐地選在哪裡,招到了多少個人。
想必以他的名氣,應該不會缺人吧。
“我要是去晚了,是不是沒有我的位置了?
“可是離契約到期還有三年時間呢,要好久啊……”
想到此處,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臉部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眼睫毛卻做著劇烈的顫動。
這還是她頭一回感受到了自己的內心情緒波動極大。
原來,我也可以很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