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開始。
場地內，男主和女主被劇組工作人員圍著，兩個人面對十數人，有的扛著攝影機，有的拿著收音麥克風，有的拿著反光板，有的拿著遮光板……
呂布記憶中雖有這樣的畫面，可這是第一次近距離的親眼目睹，老實說，是有那麼一點驚奇。
與此同時，心頭還浮現出無數的疑問，這就是拍戲？周圍站著這麼多的人不會分神嗎？這些畫面真的會被轉移到那四四方方的盒子電視機裡面？
其實不單單是拍戲，這個時代的許多東西，都會令他感到驚奇。
一旁的張縉，此時的舉動與呂布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導演和劇組工作人員的一舉一動。
不過，他不是驚奇這一切，而是在“學習”。
片場是一個用來工作的地方，有不少人會認為，在小劇組裡，不管是導演、演員，還是其他人，都是不入流的，所以就得出一個結論──這裡沒有任何值得學習的東西。
實際上這是個誤解，首先得搞清楚，你在片場工作的每一天，都是為了證明明天你還有來的資格，除此之外，別無其它。
那麼，別再問自己是否覺得有意義，問問自己有沒有盡我所能去幫助完成劇組的拍攝；也別再問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雜活是不是真的值得浪費時間，而是想想為什麼這些事對別人來講很重要。
“只有展現自己的價值，才有可能被重視。”這是袁合平給張縉的忠告，他一直記在心裡。
忽然，他察覺到了身旁呂布的異樣，對方像是一個好奇寶寶一般，這裡看看，那邊瞧瞧。
怎麼跟第一次到片場一樣？都擱這待一年了，又不是沒見過。
“你安分一點。”張縉見呂布越來越過分，都跑導演後面去了，趕緊去把他拽回來，小聲道：“別打擾人家的拍攝。”
呂布聳了聳肩，沒再上前，雙手環抱於胸前，眼中的驚奇之色有所消減，開始研究演員是如何演戲的，參照物件就是這會鏡頭前的男主和女主。
拍攝在繼續著。
一遍，
又一遍。
男主女主在房間裡抓抓摸摸親親半個多小時，這場戲仍沒過。
張縉面色複雜，心想這戲不會成為自己的黑歷史吧？
呂布則是眼皮直跳，戲還有這樣的？
九幾年，有關部門的稽核還相對寬鬆，可能上不了電影院和電視臺，但可以刻光碟進行銷售。
當然了，尺度大是大，卻遠比不了港臺那邊。
“咔，差不多就這樣吧，準備下一場。”導演的聲音終於響起。
一眾劇組工作人員舒一口氣，甚至暗自在心裡吐槽，一場五分鐘的戲，拍了快四十分鐘，倆演員倒是在那爽，可是累壞了他們。
而呂布和張縉，對此倒是無所謂，反正拿的是一天的錢，加上他倆又不在這場戲裡。
但接下來，就要輪到二人出場了。
場地很快佈置好，拍攝重新開始。
“前凸後翹腿子長，正點啊。”張縉輕車熟路，照方才現場導演講的演，一遍就過了。
“這小白臉瘦瘦弱弱的，怕是遭罪不是享受吧。”呂布照葫蘆畫瓢，把自己的臺詞說了，表情也按要求是“偷摸”和“猥瑣”的。
不是很難啊，他感覺相當的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導演高八度的聲音響起：“咔！那個高個，你對著鏡頭笑什麼？”
高個，說的自然是呂布了。
他185，張縉才175。
聞言，呂布整個人都愣了。
我笑場了？沒有啊。
他記得自己是沒有笑的，實際呢，他當時是不太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表情的。
而導演說有，肯定是有的，監視器記錄著鏡頭下的一切。
在多數人看來，“表演”似乎是一個入行門檻很低的東西。
但實際情況是，這裡有很多的學問，不僅關乎技術，還關乎你身體和心理的各個方面。
通常在片場演的時候，可能演完這條導演說“過了，準備下一場”，或者說“不行，再來一遍”，大多時候是沒有機會站在監視器旁邊看自己剛才演的是什麼樣。
所以在鏡頭前，除了要去控制大的肢體動作，還要學會控制微表情，控制你全身的肌肉，比如笑的時候露幾顆牙齒，什麼樣的弧度才最好看，這都需要去進行肌肉的記憶訓練。
呂布就一菜鳥，多數時候是群演，或者屍體，鏡頭都拍不到正臉的，哪知道這些細節上的東西。
“再來一條！”導演垮著臉喊了一句，今天的拍攝，從第一場戲開始，不太順啊。
“奉先，別緊張，全身放輕鬆，心裡面別胡思亂想。”張縉走過來，拍了拍呂布的肩膀。
“嗯。”呂布輕輕點了點頭，既然要幹這一行，就得遵循其中的規矩。
機器復位，第二遍拍攝開始了。
這一次，呂布十分專注，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順利過關了。
爾後，都是跟著男女和女主拍一些散的鏡頭，也沒再有臺詞。
一天下來，不算太累，比群演舒服很多。
結了工錢，呂布摸著咕咕叫的肚子，叫上張縉去老王飯館吃火鍋。
昨晚從黃坤一夥人手裡拿到的錢，和今早跟劉亮那拿的錢，加一起有一千多了，足夠揮霍一陣。
菜飽飯足，二人一面松褲腰帶，一面走出飯館。
“師兄，這地方，有書店嗎？”呂布忽然停下腳步，向張縉問道。
“書店？這我還真不曉得，後面那條街倒是有個書攤。”張縉回答完，又好奇的問道：“你要買書？”
呂布吐掉嘴裡的牙籤，笑道：“無聊，打發打發時間。”
張縉以為他是要去買小人書、小說之類的，當下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別玩太晚，明天還得起早去找活呢。”
說完，擺擺手，往出租屋方向去了。
呂布慢悠悠的走著，對這個時代的一切，依舊充滿著好奇。
記憶裡有是有，可遠沒有親眼所見來的真實。
沒一會，來到了張縉說的那個書攤。
“小夥子，你想要買什麼書啊？”老闆見有客來，立馬熱情的詢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