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熙眼中精光一閃,撲通跪下來,“父皇,國師尚且無法佔卜人生死,蘇若怡卻能算出,且得到了印證。”
“國師卜卦也只說隴西有難,蘇若怡卻占卜到是時疫,還有解決之法。”
“父皇,涉及黎明百姓,蘇若怡暫時殺不得啊,求您三思!”
這下百官也反應過來了,若隴西有時疫,那可是大事啊!
蘇若怡連賢妃薨都說對了,保不準隴西時疫也會說對。
百官齊刷刷跪了下來,“皇上三思——”
百里江山盯著蘇若怡,眼中神色明明滅滅。
最終才又轉向蘇鳴昊,咬牙道:"安平侯,看好你的嫡女,無事還是別出來的好。"
這是禁了蘇若怡的足,怕是就等隴西的訊息再做處理了。
百里江山頓了頓又道,“朕就等到月底,若是不實,仔細你全家的腦袋。”
蘇鳴昊連忙跪行幾步,匍匐在地上:“臣,遵旨。”
低垂的眼中劃過一絲複雜。
此番可謂是賭上了整個安平侯府。
蘇若怡簡直太大膽了,若是不成全家都得死。
可若是蘇若怡真懂卜卦,那他安平侯府可真真就能平步青雲了。
看看會卜卦的國師有多受皇上看重就知道了。
眼看著玄吾衛都撤走了,蘇若怡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賭對了,誰會在乎她的死活?不過都是為了利益罷了。
如此她更堅定了往上爬的決心。
她抬起頭來,恰好和百里熙投過來的視線對上,看著百里熙的探究之色,她抿唇一笑。
太子,會需要她的。
一旁的百里旭看著蘇若怡和百里熙的對視,眼中充滿複雜。
蘇若怡竟然還會卜卦,他跟蘇若怡相處這麼長時間都不知道,她到底還有多少是瞞著他的?
果然他其實從未了解過她吧。
百里江山沒有管心思各異的眾人,而是吩咐準備準備,即刻回京。
賢妃薨逝,還需要安排喪葬追封事宜。
玄吾衛還有兩輪考試,天醫監還有一輪考試照常進行,玄吾衛考核由司懿繼續負責,天醫監考試由青衣衛繼續負責。
蘇蘭玖正想著她都封了聖醫了,還有必要參加這最後一輪天醫監最後一輪考試嗎?
百里江山卻忽然轉頭看她,嘆息道:“聖醫同朕一起回京吧。”
聖醫掌握起死回生的天針,說不定能把信芳救回來呢?
不過,他知道這大機率是不可能的。
蘇蘭玖見狀,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這賢妃已死將近一日,她也無能為力。
不過她還是行禮應是。
百里江山轉身離去,百官也起身準備收拾行裝,今日怕是要趕夜路了。
天醫監考試今日以識藥四次為最終成績,明日將是最後一輪考核,可惜蘇若怡是註定是和天醫監無緣了。
蘇蘭玖瞥了一眼蘇若怡,眉頭輕蹙。
蘇若怡為何會知道賢妃薨,又如何知道隴西時疫,莫非她真的會卦爻?
之前就蘇若怡那點本事,她都不用想都看得透透的,如今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感受到身上的視線,蘇若怡抬起頭也看向蘇蘭玖。
她緩緩站起身來,嘴角勾了勾,卻沒有笑意。
蘇蘭玖不一樣了。
不是背後有人指點,是她真的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這一世她變了,蘇蘭玖最近也變了,不再是那個假好心、沒心機的蠢貨了。
但是這一世她不會輸的。
二人心思各異,卻都沒再說話,一左一右下了看臺。
看蘇蘭玖下來,蘇逸言抿抿唇,攥緊了破曉劍,抬腳就想上前問個清楚。
只是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三哥哥——”
蘇逸言轉頭,就看到蘇若怡嘴唇蒼白,臉上還有沒有擦乾淨的乾涸的血跡,此刻正看著他,滿是脆弱。
她嚇壞了吧。
是自己這個做哥哥的沒保護好她。
今日怡兒的話確實說的過分了些,可到底是同他一起長大的那個善良小姑娘。
還有他親眼見到怡兒渾身是血地回來為他取回了雪霜劍。
事情到底如何,他一問便知。
想到這他乾脆轉過身來朝著蘇若怡走去。
蘇逸言如何想,蘇蘭玖毫不在意,她走了幾步,王家人已經一擁而上。
她看著面前四隻紅眼兔有些無奈:“乾爹,乾孃,哥哥弟弟,讓你們擔心了。”
王夫人抬起手中的帕子擦擦紅紅的眼角,聲音哽咽:“回來就好,以後萬不可如此衝動。”
“娘,您是不知道,此次雪崩我和哥哥差點就死了,是姐姐留給我們那發訊號的牌子,我們才撿回一條命。”王祈平扁著嘴,紅著眼撲到王夫人懷裡。
“竟又是小玖救了你?”王夫人一邊抱住撲過來的蘇祈安,一邊神色驚訝。
半晌她紅著眼就要按著兩個兒子給蘇蘭玖跪下,蘇蘭玖連忙阻止,故意板了臉:“乾孃,您也太見外了,我救我哥哥弟弟不是天經地義嗎?”
“就是,夫人你這是做什麼。”王御史立馬板著臉附和,轉眼又看著蘇蘭玖淚眼矇矓:“女兒啊,你就是咱們家的福星。”
“你看我,是我著想了。”王夫人哭笑了出來,又伸出雙臂將三個孩子半攬在懷裡,“你們都是孃的心頭肉,沒事就好,娘這顆心也終於放下了。”
蘇蘭玖被王夫人半攬在懷裡,心中溫暖。
這就是人類的親情吧。
她隨了母親,東方血族只有血脈間的親近和責任,從來沒有人類這種酸酸暖暖的情感。
人真是奇怪。
安平侯府和她血脈相連,眼中卻只有算計和利益,沒有絲毫親情可言。
王家和她不過萍水相逢,卻給了她親人才有的溫暖。
王御史一吸鼻子,大手一抱,將她們娘幾個都攬在懷裡,柔聲道:“你們都是我的心頭寶。”
“哼,一家子抱在一起成何體統。”一道嘲諷的聲音響起。
王御史聽到熟悉的聲音心中一驚,連忙鬆開胳膊。
就見到一旁吹鬍子瞪眼的蘇大學士,平時在朝堂上據理力爭能言善辯的王御史,一下子蔫兒了。
乖乖垂了頭,“岳父大人……”
岳父大人?
蘇蘭玖好奇抬頭,就見一個六七十歲頭戴官帽,身著紫色官服,續著一小撮鬍子的老者正一臉威嚴看著他們。
這便是乾孃的父親嗎?
蘇大學士冷哼一聲,“誰是你岳父。”
他瞥了一眼淚眼矇矓的王夫人,轉過身去,低聲似乎自言自語道:“哼,賢妃娘娘本來病情穩定,如今突然去了,虧你們和四皇子近,也不知道關心關心……。”
話落便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王夫人和王祈安還不明所以,王御史和王祈平卻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