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的物料，是用什麼方法從倉庫的賬上弄走的？”停頓了一會兒，他問。
“這正是我想要向您彙報的第二個問題，公司的賬務資料非常不正常。”我接著說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做假賬？”
“是的，手工賬以及票據先作假，上報財務錄入系統，再透過某種方式來平賬。”
葉明遠沒有再說話了，只聽見他那逐漸變粗的出氣聲，隔著電話我都能感覺到他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我也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說下去，停頓一下後，才問道：“葉總，我還說嗎？”
“說。”他沉聲道。
我深吸口氣，繼續說道：“最嚴重的問題應該就是公司內部管理的漏洞太多，流程不清晰，權力太核心化，沒有相應的制度來嚴格監督、制約。很多事情，憑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全部操控了。”
葉明遠應該明白我話裡潛在的意思，他沒有多說，只想我問道：“盤點結束了沒？”
“還沒有，還有一小部分沒完成，估計要明天中午才有結果。到時候我會把所有資料做一個匯總，再交給你。”
葉明遠應了一聲，又向我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我嗎？”我沒太明天他的意思。
“對，我的意思是說，等所有資料出來後，你有什麼想法嗎？”
本來這些事情不該有我決定的，我只負責將事實找出來，剩下的事情該由他自己去解決。
可既然他都問我了，我便如實說道：“葉總，我覺得公司管理上的根本問題我們先放在一邊不談。一直以來相關的制度並不缺少，但只是形同虛設。如果現在去制定新的制度未必能起到根治的作用……”
“嗯，你繼續說。”
“我建議成立一個審計小組，直接歸屬你來領導。將物料的流失做一次徹底清查，並追究責任。就目前來看，有一批人，包括中層管理人員，是有問題的。能不能繼續使用，還得看看審計後的結果，由您決定。”
說到這裡我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至於制定新的管理制度，這個流程首先必須起到互相監督的作用，其次才是各部門之間的互相配合。重點是要具體落實到人，每一個人職責範圍內的事，不能推脫，而且都得承擔相應的責任。”
“還有呢？”
“目前的情況來看，產品質量問題的解決已經迫在眉睫了。所以我覺得首先要提高品質部的許可權，讓他們的權力凌駕於其他部門之上，可以直接跟蹤和處理問題不需要向相關部門申請，這樣才能減少工作中的阻力，充分發揮他們的作用。”
“你說得對，一家公司想要長期穩步地發展，品質定天下，這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說完，他又向我問道：“如果你是我，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呃……”
“你放心說，假設我給你一切權利，你要怎麼做？”
我笑了笑道：“葉總，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公司這邊必須動刀子，該提拔的要提拔，該處理的人必須處理掉。”
“好，沒問題。我等你報告。”葉總十分乾脆利落。
“我？葉總，您的意思不會真的讓我去做吧？”
“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看來你早有打算了，那你就繼續做下去唄。”
我倒吸口涼氣，頓時感到壓力山大。
葉明遠又對我說道：“怎麼？不會這就感到有壓力了吧？你可是向我要賈偉華的職位啊！你不得拿出點本事讓公司其他員工服氣嗎？”
確實是這樣，如果就這樣讓我成了副總，就算葉明遠服氣，其他人也不服啊！
我沒再多說，應了一聲說道：“另外公司這邊，您看要不要召開一次高層的會議，將盤點以及相關的情況做一次通報。相關的資料，我明天整理第一時間給您一份詳細的材料。”
“這是一定的。而且要儘快。”
聊到這裡，我已經有充足的信心進行後面的工作了。
正準備掛電話時，葉明遠忽然又問：“對了，小高關於新產品的開發，你有什麼想法？”
“是這樣子的，葉總，根據這次盤點的資料顯示，我們現在庫存物料的金額巨大，包括已有訂單未交貨，工廠未結的工單，倉庫待上線生產的，因為計劃沒做好而停滯的這些，估算價值就已經超過1000萬了。”
停頓一下後，我繼續說道：“我的想法是先將管理上的漏洞彌補好，將現有的庫存處理掉。比如，倉庫的物料要清理出來，能裝機的就裝機，裝不了機的低價變賣掉。如此一來，大概只需半個月時間，就能得到至少500萬以上的流動資金。”
“另外人事方面，我將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隨即投入新產品開發。您看這樣安排是否可行？”
“好，放手去做吧，明天我等你的訊息。”
我長吁口氣，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葉總，之前和瑞鑫合作的那個專案，產品出現問題，這件事情歸根究底是我的原因，您該怎麼處罰就處罰，我沒有怨言。”
葉明遠笑了笑道：“現在先不說這個，我知道不是你的原因，你也不用太自責。只是……”
葉明遠忽然嘆了口氣：“就怕永豐那邊會有點麻煩，你看能不能先跟永豐那邊的負責人溝通一下，如果能溝通好就最好，溝通不好那就只有我出面去找他們協商了。”
“好，對不起葉總，這事兒是我大意了。”
葉明遠又笑了笑，安慰著說：“沒事，你別太自責，現在先做好眼前的事。”
我應了一聲後，這才結束了通話。
站在原地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後，我終於拿出手機給溪月打去了電話。
等待著電話接通的時間，我已經在心裡預想了無數遍待會兒要說的話了，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電話被接通的時候，我依然不免緊張起來。
因為緊張，以至於說話都不利索了，“那個……我……你在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