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婦女主任張佳音

67 第 67 章

趙二叔趙二嬸兒夫妻灰溜溜地走了。

趙柯安撫趙建發一家,"大隊肯定會公正,贍養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就按我說的,該要撫養費要撫養費,給夠撫養費,就答應栓柱兒哥回去。"

趙建發夫妻著急,"這哪行,栓柱兒是我們家的孩子了,哪還能回去?"趙栓柱兒也不太樂意。

"所以你們讓人拿捏。”趙柯給他們出主意,“且不說他們拿不拿得出,就算真拿出來,以後贍養的錢,別的兒子怎麼出,栓柱兒哥就怎麼出,十五塊錢,做夢呢?同等的,他們給別的兒子孫子什麼,栓柱兒哥也有資格要。"

"大不了就是栓柱兒哥不去當兵,回他們家去,他們給別的兒子結婚、蓋房子、分家……栓柱兒哥一樣可以使勁兒要。怕什麼,左右栓柱兒哥的人品在這兒,你們這麼些年的感情也斷不了,還省了給栓柱兒哥娶媳婦的錢。"

六叔趙建發一向都不跟人鬧矛盾,躊躇:"能行嗎?"

“窮得叮噹響的老農民,能有啥資產,真要掰扯起來,誰都落不著好,不過就是一個當兵的機會,沒有這個機會還有別的機會。"

趙柯態度很明白,“你們得強硬起來,與人為善是與人為善,底線不能破。你們只要佔住理,放下臉皮,這事兒根本不值得煩惱。"

趙四爺聽著不順耳,不贊同:“趙柯,家和萬事興,嚇唬嚇唬,警告警告,老二他們不敢鬧就行了,你咋能教著老六跟老二他們鬧呢?"

"四爺,大隊不是隻有姓趙的,如果不能保持公正的態度和立場,怎麼服眾?"

當眾被反駁,趙四爺脾氣掛臉。

但趙柯就是不喜歡什麼事兒都把私、情放在前頭,也不喜歡和稀泥。

況且說是社章有規定,可以剔除合作社,但是得情節切實且惡劣,鬧一鬧,沒發生實質損害,什麼威脅全都是空話。

本來風聲就緊,賺點兒錢都得小心翼翼,如果放縱他們,再多幾個這種人,大隊就不用幹工作了。

趙柯不願意等他們來試探,再去給教訓。

必須得殺雞儆猴。

至於怎麼教訓……

們最想要的,最在乎的,不就是錢嗎?或許,還有那幾個養在膝下的孩子?

三人從六叔趙建發家出來,趙柯直接表示她有話要說。

趙四爺捏著煙桿兒,有些情緒道:“說啥說,大隊沒私事,你們大隊幹部說去吧,我老了,說話

不中用了。"

趙柯無奈,"四爺,老趙家好和咱們整個大隊好,根本不衝突。我只是說,咱們不是普通社員,在村子裡越有影響力,越不能歪屁股,否則風氣都得壞了。"

趙四爺耍起性子,"啊,我讓大家各退一步,是歪屁股,害村子風氣壞了,是吧?"

趙柯:"……"她惹惱了人,老爺子脾氣上來,講不通了。

趙柯看向趙新山。

趙新山嘆氣,"四叔,趙柯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新河他們夫妻幹這事兒,說是趙家的家事兒,可處理不好,傳到村子裡,壞咱們老趙家的名聲,我和趙柯以後在大隊也沒法兒讓人信服。"

於是,三人挪到了大隊院兒裡,坐在房簷下說話。趙柯想讓大隊在安排工作的時候,直接給趙二叔一家“懲罰”。

趙四爺一聽趙柯的打算,當即反對:“不行!還說你們當幹部,不能歪屁股,要壞風氣,你現在這是要幹啥?這不穿小鞋嗎!"

趙柯不否認她這個提議是“穿小鞋”,但是有些事情,非要說明白就沒意思了。

"大隊長姓趙,老趙家的人在村子裡,沒佔便宜嗎?地裡的活兒有輕重,一個人工分多少,偷不偷懶,要不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秋收分糧……哪兒不能摻水分?這些,咱們心裡頭不都明鏡的嗎?"

各村的大隊長在村子裡權力大,跟土皇帝一樣,趙新山算是好隊長了,有時候都免不了偏向親戚。

村子裡的社員都清楚,大傢伙甚至習以為常。

算是潛規則?

但趙柯直接戳穿,不說趙四爺,連趙新山面子上都有些不好看。

“我知道我也算是既得利益者。”

趙柯平靜地說:“就事論事,二叔二嬸兒這事兒,做的就是不對,影響就是很壞,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以後能長記性,不會一次又一次幹壞事兒

。萬一哪一次真的壞了大隊的事兒,後果誰承擔?對付賴人總要用點兒賴法子。"

趙四爺質問:“再不對,還能趕盡殺絕是咋地?那也是你長輩,當初你姐受欺負,你二叔他們家一起去討說法嗎?"

“我從來就不是要趕盡殺絕,我是要給所有人立規矩。”

方法只是方法,最重要的是結果。

趙柯不是貪權濫用的人,她也不擔心在她之後,有人用相同的手段濫用權力,欺壓農民。誰都不是傻子,如果被“慣”壞了,根本不能無限度地容忍欺壓他們的人壓在頭上。所以趙柯一直說,他們這種在村子裡有影響力的人,必須得立場公正。

"我想幫大夥兒脫貧,也得大家擰成一股繩。今天,二叔二嬸兒看栓柱兒哥要當兵,眼紅,鬧—場;明天別家的誰看鄰居多賺幾個工分,不服氣,再鬧一場;是不是後天,誰家賺得錢多了,就都能去搶?"

“永遠有人賺得多,有人賺得少。鬧事兒的成本太低甚至根本沒有成本,才會不斷助長他們的氣焰。”

趙柯強硬道:“這種風氣,絕對不能縱容。”

對就對,錯就錯,黑白分明,是非分明,規矩的存在才會有約束力。趙柯這段時間,確實幫著村子裡一步步向好,她的話,也很有說服力。趙四爺不是不清楚道理,只是,"都是親戚……"

趙柯:"適時扼制不良勢頭,才是和睦發展的前提。"

趙四爺:"抬頭不見低頭見……"

趙柯:“樹不修理不直溜,小事不約束,大事後悔莫及。”

趙四爺:“鬧大了,新河家的幾個孩子以後在村子裡咋見人?”

趙柯:“二叔家的幾個堂兄弟要是講道理,反過來約束父母,在村裡還能得個明辨是非的好名聲。”

趙四爺:"……"根本說不過她,讓她一說,道理全在她那兒。

其實,趙二叔家的幾個堂兄弟都是既得利益者。

不過深究那些沒什麼意思,重要的是結果,有的時候,論跡不論心,只要約束得當,引導得當,他們就可以是明辨是非的人。

趙柯低聲攛掇:“我當這個壞人無所謂,到時候四爺你唱紅臉

,出面勸勸堂兄他們明事理,再兩家說和說和,這事兒才算是過去……其實都是親戚,處好了,以後有難處,誰會冷眼旁觀?二叔二嬸兒他們想不明白,正需要長輩幫著理順。"

趙四爺順著她的話,越想越覺得確實有道理,抽了幾口煙,勉為其難道:“你要是早這麼說,不就明白了,行吧,就這麼幹吧。"

老爺子舒坦了,拎著煙桿兒回家吃飯。

隨後,趙柯和趙新山商量怎麼作出些“懲罰”,既教訓趙二叔一家,又讓村子裡其他社員警醒。那這“小鞋”就不能穿在暗處,得明明白白的讓大傢伙都知道。

最近活兒不少,正常日常上工,正常給工分,而額外安排開荒,大隊為了安撫大夥兒的情緒,都是額外給工分。

今年本來就受災,大隊給出的工分還遠超過去年,承擔的壓力不小。都是為了降低社員們對澇災的恐慌,為了提高社員們的生活水平,為了大隊的發展……

確實不能放縱拖後腿的行為。

趙新山道:“白臉不能讓你一個人唱,這是大隊的決定。”

趙柯聽他的。

兩人談完,分開,天已經暗了。

趙柯原本想去傅知青那兒看看陳三兒,也暫時打住,先回家。

餘秀蘭在鍋裡給她熱了飯,邊端出來邊說:“栓柱兒這事兒咋解決?趙老二他們夫妻辦這事兒也太磕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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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大隊不可能放任他們鬧事。

餘秀蘭搖頭,可不好解決,要是死皮賴臉,能拿他們有啥辦法。趙柯拿起筷子,除非他們不想在村子裡過了,否則低頭的不會是我。

趙二叔趙新河家——

趙二嬸兒越想越不服氣,“我就不信,她趙柯還真能在趙村兒大隊做主了?”

兒子兒媳婦全都聚在這兒。

趙柯的話,他們都知道了。

二兒媳劉婷碰了碰丈夫,二兒子趙永剛愁眉不展地說:萬一呢?趙柯不是剛當婦女主任那陣兒,她現在在村裡說話好使。

老五趙永軍實際年齡比趙栓柱兒小兩歲,但是結婚早,忍不住嘟囔:“我要是不結婚,沒準兒也能報名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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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二嬸兒沒好氣道:“你自個兒急火火地要結婚,要娶媳婦兒,怨誰?”她一直不咋不滿意小兒媳婦張小豔。

張小豔還麵糰似的沒長開,低頭噘嘴,心情不好。

趙永軍搭兄弟似的搭媳婦兒的肩,沒心沒肺地說:“我就想娶媳婦兒。”

趙二嬸兒白他一眼。

趙永軍不怕她,直說:“栓柱兒都過繼出去了,你們搞這些事兒幹啥?不夠丟人的。”

“我和你爹都是為了誰?”趙二嬸兒氣恨地瞪他一眼,“房子倒了,重新起不得花錢,你們誰拿?

大兒媳秀香附和婆婆,是啊,爹媽也都是為了咱們。

二兒媳劉婷和三兒媳周雪蓮都有些不舒服,他們都分出去單過了,拿肯定是大哥大嫂拿,跟他們有啥關係?

好處撈不著,壞處他們甩不掉,最得不償失的就是他們。

而趙二叔趙二嬸兒還不死心,我自己親生兒子,天王老子也管不著,他就得孝順我們。幾個兒子兒媳面面相覷,沒太堅定地反對。

到底是錢呢……

趙老二趙新河家和趙老六趙建發家因為栓柱兒當兵,鬧出來的這點事兒,都沒過夜就傳遍了村子。

前後鄰居隱約聽到點兒,沒聽清楚具體咋解決,其他人去跟趙建發家打聽,也打聽不出啥。

大傢伙都在猜測,趙建發家是不是要吃了這個虧,私底下還在嘀咕:“兒子還得是自己的,不能白養別人的。

趙柯沒關心那些閒話,早上抽空去了一趟隔壁。

陳三兒正在做飯。

“趙主任。”林海洋喜滋滋地說,沒想到陳三兒還會做飯,我和傅杭可賺到了。陳三兒解釋:村子裡小孩兒幾乎都會做飯。趙柯看他挺平和,笑著關心了兩句。

傅杭的房子,隔了兩間屋,原本傅杭和林海洋一人一間,陳三兒昨晚上過來,就跟林海洋住一起。

陳三兒會做飯,傅杭和林海洋就請他幫忙做飯,三個人某種程度算是各取所需。

傅杭和林海洋不會聽信流言就對人有偏見,他們對陳三兒的瞭解都來自於眼見,看見陳

三兒是什麼模樣就是什麼模樣。

所以能發現優點。

這樣的環境,對陳三兒有益。

趙柯想到此,再次向傅杭道謝:“傅知青,陳三兒的事兒,謝謝你。”傅杭搖頭,陳三兒在這兒,也幫了我和林海洋很大的忙,你不用道謝。趙柯也不客氣太多,轉而問起水車。

傅杭道:“我打算過兩天立到河上,水還有點兒大,可能得多安排些人。”趙柯點頭,行,我記得了。

大隊長負責統籌社員幹活,趙柯晚些轉達給了趙新山,趙新山照常安排人上工。而趙二叔趙二嬸兒早上來上工,觀望了一會兒。趙柯沒出現,趙新山也該咋地還是咋地,趙建發他們一家還全都避著他們。

村裡人倒是時不時瞅兩眼,好像嘀咕他們啥呢,可瞅兩眼嘀咕嘀咕又不能掉皮,對他們啥影響沒有。

兩人就覺得,趙柯就是嘴上說說,根本拿他們沒辦法,不由又膨脹起來。

不過下午,趙新山點去開荒的社員,沒有點他們一家子。

趙二叔趙二嬸兒沒當回事兒,他們家其他人也都沒當回事兒。

開荒的活兒,從開始就是輪換著幹,很正常。

趙二嬸兒還到趙建發夫妻和趙栓柱兒跟前說:“我告訴你們,孩子是我生的,外人就是管不著,你們最好想清楚了。

趙建發夫妻壓著火,照著趙柯的話回覆她:想讓栓柱兒認你們,就把撫養費還回來!

趙二嬸兒沒想到他們會突然硬氣起來,但很快就猜到趙柯在背後出主意。

她一點兒不怕,還想拿捏他們,別跟我說那些,我們沒錢,你們要是不想栓柱兒的前途沒了,就給錢!

趙建發咬著牙道:“你們親爹孃都不管孩子前途,我們養父母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可以了,栓柱兒心裡肯定明白好賴。

趙二叔趙二嬸兒有些懵,不知道他們家啥意思。

趙栓柱兒告訴他們了:“你們不是想要我嗎?我這就跟大隊還有老趙家的長輩們說,我回去。”他回來,那津貼不就全都是他們家的了?趙二叔趙二嬸兒面上露出喜色。

他們湊到一塊兒說話的時候,村子裡其他

人就在看熱鬧,越聚人越多。

“我不當兵了。”

趙栓柱兒當著大夥兒的面,繼續說:“你們想要我,正好,我回去,你們出我結婚的房子、錢糧。我兄弟他們有的,我必須都得有,你們要是偏心,我就賴在家裡讓你們養!你們要是不偏心,我就一起孝順你們和我爹媽。

“憑啥!”趙二嬸兒氣得肝疼,尖叫,憑啥我們掌錢養趙老六他們!趙二叔更是臉黑的像塊兒炭。

他們其他幾個兒子兒媳聽到動靜,也都趕過來,聽到這裡,啞口無言。

周圍的社員瞧著他們這樣,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這不挺好的嗎?兒子回去了啊。就是,栓柱兒多孝順。

“親生兒子,出錢結婚蓋房子不是應該的嗎?”對!

趙二嬸兒罵他們:哪有你們的事兒!閉嘴!

隨即,她又指著趙建發夫妻罵:活該你們沒兒子,黑心爛肺……

趙栓柱兒擋在趙建發和羅紅霞跟前,沉悶地說:“我就是我爹孃的兒子,啥也不用說了,找四爺和大伯來吧,把我戶口轉回去,撫養費以後從你們分紅里扣給我爹孃。

他說要回去,一口一個“爹孃”叫的卻是趙建發夫妻。

趙二嬸兒氣得眼冒金星,衝上去就要打他,不孝子!天打雷劈!趙建發夫妻一看栓柱兒捱打,趕緊上前去護著他。

周圍看熱鬧的社員也連忙上來拉住趙二嬸兒。

—時間鬧鬧哄哄的。

這時候,趙新山才走過來,等到他們消停點兒了,直接說:“大隊不是胡鬧的地方,以後開荒的活兒,趙新河一家都不用去了,好好反省。”

“大隊長?!”

趙二叔趙二嬸兒不敢置信。

他們的四個兒子兒媳也全都驚大雙眼。

五兒子趙永軍本來就心直口快,現在直接指責:“鬧啥啊?非得鬧得一家子不得安寧!栓柱兒哥過繼出去,就跟咱家沒關係了!你們明不明白!你們為了別人家的錢鬧,就是嫌我們幾個養在膝下的兒子沒本事!”

另外三個兒子臉上五顏六色,也顧不上心裡被五弟戳得難堪,紛紛勸說父母別再找事兒。

嫌開荒累,沒人嫌工分咬手。

大兒媳秀香那些小心思也收起來,表態反對。

更別說另外兩個兒媳婦,不滿幾乎要寫在臉上了。

趙二叔趙二嬸兒夫妻—下子孤立無援。

趙新山卻絲毫沒有改口的意思,“大隊有大隊的規矩,給你們留臉面你們不要,有啥結果都自個兒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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