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總兵,你說誰只會貪圖享樂?”說話間,趙安已經站上了城頭。
曹達見趙安到來,性格直爽的他毫不避諱自己方才的言語:
“燕王殿下,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末將以為殿下還是躲在王府裡比較安全。”
他側過身,神色怪異地看向趙安,今日的燕王似乎有些不同。
但心中仍是對這個王爺沒有任何好感。
趙安嘴角淺笑,並沒有因為曹達出言不遜而感到生氣責怪他,反而為原主手底下有這麼一個臨危不懼,性情豪爽的總兵而感到高興。
他不顧曹達阻攔來到城牆邊,雙手扶住城頭,絲毫不在意城下胡人箭矢能射到自己。
胡人騎兵眼見趙安站到了C位,頓時引起一陣騷動。
顯然這是燕州的大人物。
“看我射穿此人腦袋。”其中一名健壯的胡人騎兵欲欲躍試,隨即勒馬彎弓,隨著他鬆開拇指。
“嗖”的一聲。
一支利箭以極快的速度射向趙安。
“殿下,小心。”曹達覺察到不妙,立即喊道。
然而趙安卻依然屹立城頭,一副毫無懼意的神色。
來時路上,趙安腦海中的晶片已經完成自主啟用,不僅有了可以上網查資料的能力,還解鎖了新功能。
遇到危險晶片會自主判斷危險程度,並且可以提前預知,來自威脅的物體屬性,距離,和速度。
“曹總兵莫要擔心,小小箭矢還傷不了本王。”趙安話未說完,那根箭矢已然失去力道掉落在城頭。
城下胡人騎兵們笑到一半,表情瞬間固定在臉上。
他們以為趙安會嚇到躲開,不料趙安卻是淡定的站在城頭之上絲毫未動。
趙安心知肚明,但卻無法向曹達解釋自己有掛,便詢問起曹達當下的狀況:
“曹將軍,本王問你城下的胡人是怎麼回事?”
身為燕王,他不僅掌管著官府,更是整個燕州軍事最高長官,身兼大都督之職。
曹達以為燕王此次來城頭裝裝虛勢就會離去,沒想到平時膽小如鼠的燕王竟然這麼有種,於是身為臣子的他便向趙安施了一禮,“見過燕王殿下。”
以他對趙安的瞭解,即使燕王心血來潮來到城頭,但這並不代表他能有什麼退兵之策。
“都什麼時候了,曹總兵就不要客套了,快說說當下的情況。”
趙安抬眼瞭望遠處的騎兵,這些胡人裝備精良,個個身負長弓箭矢腰懸胡刀,坐下胡馬更是高大健壯,看樣子像是胡人軍中精銳。
反觀自己這邊,士兵穿著破舊的甲片,就連手裡的刀刃都已經卷邊鏽跡斑斑,只有曹達身上那套祖傳的魚鱗鎖子甲還算有點檔次。
“回殿下,現在為止,總計有一百二十名胡人騎兵徘徊在城外不肯離去。”
遭達覺察趙安似乎真的沒有想要離開,便如數彙報自己觀察得到的訊息。
本時空的大淵朝與明宋時期的版圖大相徑庭,而如今燕州六縣的位置正是舊時空的東北地界。
“拒北城沒有傳來訊息嗎?”
趙安在腦海裡快速翻閱有關燕州的地勢地貌,並結合晶片儲存的資料思索著對付胡人騎兵的辦法。
“拒北城一切正常。”
“那就奇怪了,既然拒北城未破,這些胡人是如何來到這裡的。”
“末將也覺得奇怪,北川縣地勢險要,拒北城更是依山勢而建,除了淮河水路和秦嶺,胡人想要入侵燕州城,必然要先破拒北城。”
曹達回答的同時,不免心中稱怪。
從來不問軍事的燕王今日為何三言兩語就問到了關鍵。
他哪裡知道,此刻的趙安正開著上帝視角,已經不是那個只會貪圖享樂的廢皇子了。
詢話間,趙安很快發現此時的燕州處於秦嶺內側,而這一隊騎兵正處於拒北城與燕州的中間。
原主雖是個紈絝,但好在他喜歡捉鳥鬥蟲,騎馬涉獵摟草打兔子,從而對燕州城周圍地勢環境有著深刻印象。
看來這個廢皇子,也不是毫無用處…身為一個軍事愛好者,趙安立即想出當下困境的應對之策。
自他登上城樓便察覺曹達對他有些輕視,正想著如何收穫軍心,挽回以往燕王不作為的形象。
而眼前就有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想到這,他故意抬高語氣調侃道:“既然如此,曹總兵為何不率兵出城將這幫胡人拿下問個清楚。”
曹達聞言臉都綠了,他性情莽撞喜歡直來直去,但身為燕州的總兵,他不是沒有腦子:
“殿下,要知道整個燕州的騎兵不過五百人,多半都屯兵拒北城,而燕州城內此時只有一百騎,雖說數量相差不多,但我們的騎兵萬萬不是這些善於騎射胡人的對手,出了城門那就等於去送命。”
趙安語氣緩了緩:“曹總兵這是怕了嗎?不拿下這些胡人騎兵,本王要如何得知他們為何出現在這?”
曹達臉色由綠變紅,還想爭辯:“末將並非貪生怕死,實在是徒勞無功,如若開啟城門出城迎敵,殿下,要知道被胡人衝入城內,百姓可謂性命攸關吶!”
趙安只想藉此敲打一番曹達,見火候差不多,便不再賣關子:
“是嗎?百名騎兵而已,未嘗沒有可能取勝,再說不將胡人引開,要是被他們發現城牆上的缺口。難道你讓本王將城裡百姓的生命棄之不顧嗎!”
他看了眼不遠處土牆上用木頭草垛偽裝的缺口,不由擔心起來。
“殿下,這絕非兒戲。”
趙安這逼裝到自己暗爽,卻被曹達誤以為是瘋子。
趙安見城下有部分胡人騎兵在不遠處的樹林準備搭夥做飯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顯然是整裝待發後準備強攻。
隨即對曹達說:“去將張兵曹給我叫過來,本王有事吩咐他去辦。”
“末將…這就派人去。”曹達猶豫片刻應道。
即使他對燕王再不滿,眼下兵臨城下也不敢臨陣抗命,不然燕王要像傳聞那樣犯渾讓他出城迎戰,怕就要了自己的老命。
兵曹衙門離這不遠,大戰在即,城中官員均都嚴陣以待。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青衫圓領繡鸂鶒的老者出現在城樓。
此人正是兵曹負責人張程,原先乃是宮中的大匠,打得一手好鐵。
“張兵曹不必多禮。”趙安已經想好對策,揮了揮手打斷陳兵曹,直截了當:
“本王問你,釘板,鐵蒺藜有嗎?”
兵曹是都督府中專門負責糧草,武器的官員。
而對付騎兵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變成步兵。
胡人的馬常年賓士在草原上,並沒有裝配馬蹄鐵,而這些胡人遊兵為了輕便並非全副武裝,在某些部位,馬蹄可以說是很脆弱的。
而這釘板,鐵蒺藜之類便是騎兵馬匹的剋星。
趙安的話,讓張兵曹一愣,反應過來後面露難色:“屬下不敢欺瞞殿下,有是有,只是不多,這兩種加在一起不足五十個。”
“五十個,你這個兵曹平時都在幹什麼?”趙安怒斥。
張兵曹苦笑:“王爺,真不是下官懈怠,殿下怕是忘了去年您將兵曹儲存的鐵料全都賣給了盧家,如今器械司實在拿不出來鐵料來打造這些蒺藜。”
燕州實在太窮了!
而原主作為一個紈絝王爺,手上怎能沒了銀子揮霍,於是他便將王府的產業賣得七七八八,不時還向這些燕州城的家族勢力借銀子。
趙安回想起自己做的那些蠢事,不由尷尬憋笑。
而現在並不是考慮誰是誰非問責的時候。
他沉吟片刻,命令道:“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你趕緊將全城的木匠篾匠全都召集起來,沒有鐵,那就用竹籤,木頭去做。”
趙安邊說邊向張兵曹比畫木蒺藜和竹籤球的形狀和大小,並告訴他要方便騎兵攜帶。
令他意外的是。
腦海裡的晶片像是又解鎖了新功能,張兵曹一聽一個不吱聲,如同趙安手把手親自教了他做一遍。
而這個類似於精神控制,或者叫資料傳輸的新功能,也讓趙安往後想要建設封地的計劃信心倍增。
如今,機會就擺在他眼前,搏一搏就有可能單車變摩托。
“曹總兵,本王現在命令你,各城門的校尉要嚴守以待,以防敵軍還有人馬偷襲,你則繼續監視城外胡人騎兵的動向,如有情況立即派人向我報告。”
趙安眯起眼眸,看向遠處坐在地上大搖大擺吃喝的胡人騎兵,嘴角勾起絲絲微笑。
這些胡人騎兵也太不把他這個穿越者放在眼裡了,這是在羞辱他。
“末將遵命。”曹達愣了片刻,抱拳應諾。
此刻的他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完全不知道燕王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但作為屬下,他也只好聽從趙安命令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