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不知道自己的一次路過就給這兩個人的世界帶來了一些不可磨滅的印象......
和某些這輩子也忘不掉的回憶。
只是這回憶不太美好罷了。
不過平心而論,陳元也沒想著要嚇唬他們,只是警告一下他們,讓他們別在自己背後嚼舌根子。
至少也別在他能聽到的地方嚼。
陳元知道,以自己之前的形象,自己現在被人看不起是正常的,他也無需陷入自證的陷阱。
業餘的獵人見他如井中蛙觀天上月。
專業的獵戶見他則如一粒浮游見青天。
陳元的身影還會在大山裡活躍許久,屆時他們會漸漸敬他如敬神!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只是現在......
“喲,這不是陳元嗎?這是自知達不到指標要求,灰溜溜滾下山了?”
剛走到村口,就聽著老遠就傳來的不加掩蓋的譏諷的聲音,讓陳元有些無奈。
在證明一切的時間到來之前,有些煩人的東西還得自己應付.......
王芸早就帶著幾個相熟的女人擺了桌凳和稱在村口等著了。
雖說小圍有三天時間,但是指標檢驗的臺子是在第一天就會搭起來的。
這其實也是為了促進打圍的積極性。
雖然沒什麼實質的獎勵,但是取個頭彩本就是好兆頭,還能讓自己和自家女人的虛榮心得到不小的滿足。
這樣的話,回了家後,好處肯定是少不了的。
大家自然也是趨之若鶩。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這一次率先捕獵歸來的不是最有經驗的獵手小隊,而是陳元這個絕不可能完成任務的人。
所以不光是王芸沒覺得陳元是達到指標了。
除了一個和陳元差不多大的女孩,剩下的女人們也都紛紛出言嘲笑著陳元。
其中最喜歡給王芸當狗的老孃們兒更是打趣道:
“陳元,你趕緊來給芸姐認個錯,搞不好芸姐一高興,就賞你不用上交指標了!”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附和之聲,王芸坐在凳子上更是笑的臉上的褶子就擠在了一起,顯然是被吹捧得心花怒放。
“不需要。”
陳元臉色如常,將自己的拖車放到了身前,讓她們可以看清自己的拖車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
先是一陣沉默,隨後便猛然爆發出一陣喧鬧。
“這是蜜狗子?我光聽別人說過,可從來沒見過!長得可真好看!陳元居然一下子打了這麼多隻,真厲害!”
說話的便是那個年輕漂亮的名叫李桃的女人。
她見獵心喜,一把便抓起了一隻身上血少的黃喉貂,細細打量了起來。
剩下的女人們七嘴八舌討論著,眼中也都流露出幾分羨慕的神色。
如果這樣豔麗的皮毛能成為她們身上的衣裳。
她們都不敢想自己會收穫多少人豔羨的目光!
黃喉貂的外表豔麗明亮,就算是在貂之中也是相當漂亮的。
在這個對顏色調和和光彩搭配開始有了追求的年代,這些黃喉貂簡直就是她們心目中美的具象化!
只有王芸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她本來就對美貌僅次於秦素的李桃印象不好,現在聽到李桃刺耳的讚美,心下更是火大。
以往她才是被誇讚的中心,現在換成了陳元,她怎麼能高興起來?
“運氣好罷了!有什麼厲害的?若是重量不夠,你就給我滾回去接著打獵!”
王芸話是對陳元說的,眼睛卻是直直盯著李桃。
看到王芸的眼神,李桃才如夢初醒一般趕緊放下手中的黃喉貂,回到了王芸的身邊。
只是回頭看的眼神中盡是不捨。
王芸繃著臉給陳元稱完常見的不值錢的灰松鼠和野兔之後,才裝作不在意般,把視線移到了黃喉貂們的身上。
“不把蜜狗子放上來,是要我親自去拿嗎?”
王芸冷著臉問道。
只是現在,王芸的心情反而好了不少。
因為這對於她而言,其實是天大的意外收穫!
小圍的指標都是定量的。
多出來的部分會被換成糧油再下發回來。
所以多出來的部分並不重要。
也因此,她只要給每個打到的獵物超出指標的人少報一些稱,就能讓部分空缺落到自己手裡。
所以他們一家人才能吃得滿臉紅光。
這本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潛規則。
畢竟她身後是村長,便也沒人敢表達自己的不滿。
而且王芸雖然潑辣利己,但是下手還算是有分寸。
王芸抹掉的零頭最多讓他們少沾一兩頓葷腥,並不會對他們的生活和生存造成太過嚴重的影響。
久而久之,他們都習慣了被壓迫。
甚至不敢反抗的他們還選擇了另一條道路。
那就是討好王芸。
他們藉著類似的行為來“表忠心”,讓王芸能儘量網開一面。
王芸也會給他們一點甜頭嚐嚐。
她也知道,讓他們覺得自己交的“保護費”起到了作用,他們才會甘心一直讓自己佔便宜。
也因此,在這種環境之下的王芸便愈發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她要讓陳元這個刺頭知道和自己作對的下場有多慘痛!
若是陳元打的量達不到指標線,她就會鐵面無私地“公事公辦”!
要是陳元不給她下跪求饒,她就要讓陳元永遠戴上不積極參與集體勞動的帽子,讓他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更為重要的是。
現在看上去,陳元好像不知道蜜狗子的價值,連它們的皮都沒剝!
那麼只要過了她的手,這些皮就全都歸她了!
這麼多漂亮的皮子,縫一件大衣穿上,到時候還不穩壓秦素一頭?
這村子裡,也只有她配穿這麼漂亮的貂皮大衣了!
想到這兒,她心中還有幾分愉悅。
秦素老公搞到的貂皮,最後還不是要穿在自己身上?
她正美滋滋想著,卻不料陳元拿起一隻黃喉貂,放在稱肉的桌上,一刀便從下腹處劃開一個貫穿整個身體的口子!
這群黃喉貂死了才不到兩個鐘頭,體內的鮮血還未凝固,被陳元這麼一劃,便是鮮血四濺!
哪怕是膽大如王芸,也被嚇了一大跳。
“陳元!你要幹什麼!”
定神後,王芸怒斥道。
陳元沒搭理她。
他是故意等到稱重的時候才剝皮的。
就是要讓王芸空歡喜一場。
陳元輕輕用自己手中尖銳的侵刀,順著自己劃開的口子以一個小小的角度輕輕插入,隨後平整的刀身只是一劃。
沒了皮的蜜狗子便從陳元手上掉到了稱上。
這一幕,駭得幾個沒怎麼見過打獵的女人都驚叫連連,忙不迭轉過了頭去。
“還不開始稱,是要等著我親自稱嗎?”
陳元學著王芸的語氣道。
氣得王芸臉色又是一陣紅綠變換。
但她也只能咬牙切齒地拿起血肉模糊的黃喉貂開始稱重。
而陳元則是迅速又剝起了第二隻黃喉貂,手法也是更加嫻熟起來。
王芸看陳元一張張撕掉貂皮,又看著稱上的數字一點點疊加,朝著指標一路上漲,內心裡的心疼和怒火更是瘋狂增長。
她已經把這些貂皮當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陳元這是在公然掠奪屬於她的寶物!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看著陳元鎮定的臉龐,王芸心中的怒火也是瞬間溢滿了貧瘠的胸腔。
但她瞬間又想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陳元打小就愛和潑皮無賴廝混在一起。
所以他不光打獵捕魚這樣的技術活和體力活幹不成,識字認數也沒一樣在行!
最離譜的是,陳元連稱都不識!
那是非黑白,還不都由她一張嘴說了算?
想到這兒,王芸忽然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
陳元不知道王芸的想法,只是剝皮的手法愈發嫻熟,速度也愈發迅捷。
哪怕是王芸只需要做出稱重的動作,都有些跟不上陳元的速度了。
但饒是如此,她還是嚴厲拒絕了身旁同伴們幫她一起稱重的好意。
自己“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一隻只稱量著這獵物的重量。
一直到將最後一隻黃喉貂丟進她身旁的大簍子當中,王芸才抬起頭看著陳元嗤笑了一聲,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
“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