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無奈點點頭,“正是這三件玉器?”
李林甫指指李鄴,“你這小子,眼睛還真毒,那三件寶貝是大足元年,張說參與編修《三教珠英》有功,武則天賞賜給他的白玉三寶,武則天倒臺後,大臣紛紛把武則天賞賜之物上交朝廷,表示和武則天斷絕關係,張說也上交了一批賞賜之物,但沒有這三件白玉,他說這三件玉器從嶺南迴來的路上遺失了,朝廷也就沒有追究這件事。”
李鄴笑道:“看來這三件玉器也是張家欺君罔上的證據,我交給祖父!”
“行!你先給我,回頭我送你一隻玉葫蘆,保證伱喜歡。”
李鄴又把和元家的往來向祖父彙報了,李林甫知道孫子還在為元家的事耿耿於懷,認為自己是欺騙元家,不講信用,事實上,官場這種爾虞我詐太正常不過。
孫子還是太年輕了,想法還比較單純,不過李林甫也不想讓自己在孫子心中的形象太壞,元家的事情他還得再用點心。
李林甫想了想便道:“你放心吧!我會妥善補償元家,相信元素更希望孫子能有前途,明年吧!我會給元驍安排一個縣丞的實缺,讓他少走五年的彎路,元素心裡很明白,仕途中的頭五年至關重要!”
李鄴也能體會到祖父為安撫自己煞費苦心,他躬身道:“讓祖父費心了!”
“你以後會理解我的難處!”
李林甫笑眯眯又囑咐道:“可能這幾天就會宣佈新相了,你和元驍的合作要抓緊,一定要拿出讓宇文靖吃不了兜著走的大事,最好和北周皇族有關,別的事天子都能忍,唯獨這方面的事天子無法接受。”
“孫兒明白了!”
李林甫取出兩千貫的櫃坊存單給李鄴,“這幾天你開銷比較大,這是兩千貫錢,你自己留著用吧!”
“多謝祖父!”李鄴不客氣地接過櫃票,匆匆告辭走了。
李林甫心中極為舒暢,自己的孫子做事很得力啊!居然拿到了張均的把柄,就算宇文靖被扳倒,自己也不用擔心第二個宇文靖冒出來,得好好籌劃一下,怎麼讓張均入相?
李鄴快步走到府門前,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鼓點,馬上要到一更時分,關閉坊門的鼓聲已經響起。
管家關切對李鄴道:“要關坊門了,回太學肯定來不及,三十八郎今晚就住下來吧!你父親的院子還空關著。”
李鄴的身份已經轉為嫡子,但他依舊不願住在相國府內,那座院子裡有太多宇文螺和李淮的氣息。
他母親也一樣,在正式迎娶後第三天,裴三娘便和丈夫李岱搬去了太平坊的宅子。
以至於其他李府人都以為家主單獨給李岱買了一座宅子。
李鄴笑了笑道:“多謝管家好意,我今晚還有事,馬匹就拜託管家幫忙照看。”
“放心吧!我會安排好。”
現在府中上下都知道三十八郎是相爺最看重的孫子,其他嫡子嫡孫歲雖然不滿也沒有辦法,如此,下人們又怎麼敢怠慢李鄴,巴結都還來不及。
李鄴快步離開側門,向小巷外走去,這時,鼓聲停止,坊門應該關閉了。
門房望著李鄴走遠的背影,低聲道:“坊門都關了,三十八郎該怎麼出去?”
管家笑道:“估計他有相爺給的牌子吧!”
門房一吐舌頭,“乖乖,連相國牌子都給了。”
管家回頭狠狠瞪了門房一眼,“別到處亂嚼舌頭,否則我會把你趕出府門!”
“小人不敢!不敢!”
其實管家也猜錯了,李鄴並沒有什麼相國牌子,他身上只有一塊能用三次的寶壽牌。
長安坊門關閉,其實也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長安各種人口加起來近兩百萬,很多人都是在夜間討生活,坊門關閉對他們沒有半點意義。
雖然大街上有金吾衛士兵巡邏,但抓到的幾乎都是來不及趕回坊的普通百姓,真正的夜行者他們抓不住。
李鄴輕鬆翻過坊牆,向西城門方向奔去,他專走小路,遠遠發現一隊金吾衛士兵,他又翻牆入坊,走一段路再出來。
半個多時辰後,李鄴來到了大業武館,直接在後院找到了張平大帳,他推開帳簾進去,只聽見一聲女人的尖叫,咋眼看見兩個白花花的肉體,嚇得李鄴趕緊退出大帳。
“小胖,是我!”李鄴沒好氣道。
只聽帳內低聲埋怨,半晌,張平走了出來,小聲嘟囔道:“進帳之前要問一下?”
李鄴指著大帳道:“她是你的娘子?”
“當然不是!”
“那她是你的未婚妻?”
“怎麼可能,就是一個妓女而已!”
李鄴給他屁股踢了一腳,“那你有什麼好抱怨的?”
張平撓撓頭,一臉齷蹉笑道:“要不你等會兒你也來試試,很不錯的,我請客!
“滾一邊去,我找你有正事,趕緊把她打發走。”
“坊門都關了,你讓她去哪裡?她還要在我這裡過夜呢!”
“那你過來一下,就幾句話!”
“你等一等!”
張平跑回大帳,把他裝錢的大鐵箱鎖上,箱子重達幾千斤,諒那個女人也偷不走。
“你說吧!什麼事?”
李鄴把張平拉到一邊,低聲問他道:“我來找黑矛,你把他安置在哪裡了?”
“他現在不叫黑矛了,我們都叫他黑哥,長得比我還高,而且他的武藝厲害啊!是這個!”張平豎起大拇指。
“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他人在哪裡?”
“你跟我來!”
張平帶著李鄴來到前面一間院子裡,這裡是教頭住的地方,目前只有黑矛一人住,另外三名教頭是本地人,晚上要回家。
黑矛現在很慘,楊銛派出的幾名殺手找到了咸陽鄉下,要將他滅口,在激鬥中,妻子和五歲兒子被殺手用毒弩射殺,老父親為了救他,拖住殺手首領,結果被長劍刺穿胸膛而死。
只有一歲的女兒因為在乳孃家而逃過一劫,黑矛走投無路,只好抱著女兒來找李鄴求援。
李鄴便把他暫時安置在大業武館內。
張平敲了敲門,門開了,出現一個極高的身影,正是黑矛,他的真名叫丁泉,身高近兩米,極為強壯,原本是驍騎衛的一名郎將,但現在他已被驍騎衛除名,還被楊家安了一個通敵叛國罪,到處通緝他。
丁泉看見了李鄴,連忙行禮,“參見公子!”
李鄴走進房間笑問道:“孩子怎麼樣?”
“孩子已經睡了,多虧館主找來一個大嬸幫忙,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張平笑道:“是我們做飯的羅大嬸!”
李鄴讓他坐下,對他道:“外面的關於你的情況,你應該知道吧!”
丁泉點了點頭,“我今天上午找了一個關係很好的同僚,他告訴我,我已經被驍騎衛除名了,還安了一個叛國通敵的罪名,楊家欺人太甚!”
李鄴擺擺手,“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楊家勢力太大,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再忍一忍,他們也沒有幾年了。”
丁泉低下頭不吭聲,李鄴又道:“我知道你和楊家有血海深仇,這個仇不是不報,一定要報,但不是現在,現在你魯莽行事,不但仇報不了,還白白丟了性命。”
丁泉抬起頭,滿腔仇恨道:“我不是傻子,我也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那個刺死我父親的殺手,我一閉眼就看見他用長劍刺穿我父親的胸膛,還有我的兒子,也是他用毒箭射殺,孩子才五歲啊!楊家我可以等,但這個殺手頭子,我一定要手刃他。”
“這個殺人頭子臉上或者身上有什麼特徵沒有?”
“他們都是用黑布遮面,看不到面部特徵,但這個首領右手手背上刻了一枝梅花。”
旁邊張平道:“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慢慢給你查,一定幫你找到這個手背有梅花的殺手。”
丁泉連忙向張平行禮,“多謝館主!”
李鄴又道:“找到後,你別急著出手,通知我,我們等待機會,一起把他獵殺了。”
丁泉默默點頭,李鄴又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孩子,問他道:“孩子你帶著不方便,有沒有親戚幫你養她?”
“有!我的丈人和丈母孃都在武功縣,我兄弟也在洛陽從軍。”
“楊家能查到你們丈人家嗎?”
丁泉搖搖頭,“連我父親都不知道,更不用說別人了,只有我和妻子知道,別人不知道。”
“你明天先把孩子送給丈母孃照看,等她大一點再接回來。”
李鄴當即對張平道:“拿三百兩銀子給丁泉,算在我頭上!”
丁泉跪下含淚道:“公子大恩,丁泉定當銜環以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