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怎麼樣？”黎叔坐在駕駛位上，繫好安全帶後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熟練的抽出了一支菸點上。
秦亮聞言小幅度的扭動了一下左肩，“沒多大事，只是鎖骨有點痛。”
“以後執行任務…”黎叔將煙猛吸了一大口，“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這種事我倒是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我會小心的。”秦亮輕輕笑了一下，“對了師父，剛才那個被打的男的是誰？”
“方海，林雪生前的男朋友，金穗縣長流貿易公司的員工。”
“方海？！”秦亮的反應相當意外，不顧肩膀的疼痛又反手從後座上拿出了那沓資料翻到其中一頁，“他居然就是方海？看著和照片完全不一樣啊。”
“他是送貨的，每天日曬雨淋，看起來是比一般人年齡要大，再加上…”
黎叔的語氣很輕，面對這樣的場景他已經習慣了，秦亮則挺直了身體透過窗戶趁著車輛掉頭時又看了方海一眼，他此刻已經眼神空洞的癱坐在凳子上，幾位好心的村民在幫忙處理傷口，旁邊的林琳則是一個人落寞的站著任憑雨水落在身上，周圍幾條沒有人坐的長條板凳讓她顯得更加的淒涼。
“後面你工作久了就會曉得，一夜白頭並不誇張，還有悲傷過度當場去世的。”
這樣沉重的話題讓原本飽含著工作激情的秦亮受到了打擊，在象牙塔的時候對外界的一切想象在面臨帶有鋒利稜角的現實時都會變得破碎不堪，即使提前做了準備。
“為啥子林琳對方海的態度那麼差？”
“這個的話…”黎叔朝著窗外撣了撣菸灰，“林雪當時受到造謠的時候，方海沒有相信她，林雪在遺書中說了。”
“啊？”
“方海人很老實，別人說啥子就是啥子的那種。”
秦亮立即追問：“哪個給他說的？”
“他的工友，已經問過了，他老婆跟別人跑了，他就在到處宣揚女人不是東西，我猜也眼裡自然也看不得有些恩愛的小兩口。”
“好吧。”秦亮有些失望，但馬上咕噥了一句，“那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問題老婆才跑了的。”
黎叔淺笑一聲，“這倒是的。”
“林雪的遺書嘞？我看資料裡頭沒得。”
“沒有放進去，林琳只是給我們少數人看了，她不想讓自己姐姐最後的控訴成為人們評價的物件，說等抓到造謠者了之後才會拿出來協助定罪。”
秦亮聽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那林雪的遺書裡面寫了啥子？”
黎叔沒有立即回答，長長的吐出一口煙霧，“說的是她在上班的時候和在小區裡面，都會受到有些人的指指點點，甚至還有男的直接開口問著她好多錢…訊息傳開之後，甚至有人會主動來她上班的地方問…還有就是…在她還不曉得自己被造謠之前，沒有得到方海的支援，反而方海認為她真的就和網上說的一樣…”
“等一下…”秦亮試探性的問著，“7月29號被偷拍，到8月10號自殺…這麼多天裡，林琳一點訊息都不曉得？”
“這個…”黎叔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這與她們姐妹兩個的性格有關係…現在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後續的調查你會理解到的，而且也不是被造謠之後馬上就會曉得。”
“那…現在我們有啥調查線索沒得？”
黎叔搖了搖頭，“暫時還沒得。”
“之前師父你遇到過這種事嗎？”
“類似的倒是有過。”
“類似的？”
黎叔嘆了口氣，“對，類似的自殺，基本上每年都會有。有的是自己生活過的不如意，有的是一時衝動，還有的是自身心理有問題的。但像這種因為造謠而導致自殺的，我沒有遇到過。”
秦亮點點頭，“我倒是看過相似的案例，但那也是屬於極少數。”
黎叔聽完之後有些感慨的說，“感覺社會在進步發展，犯罪手段也變得新奇起來了。”
“嗯？”
“不像以前，哪裡出了刑事案件，按照線索一步步走訪調查就行。現在涉及到什麼電話詐騙、網上經濟犯罪…以前的偵破方法倒是不管用了。還有這次林雪的事，與傳統的謀殺案很不一樣。”
“不過也有好處啊。”秦亮表現得對社會發展充滿信心，“社會進步了，科技肯定也會進步，我們公安警察系統肯定也會有更多的技術手段調查犯罪，從這個角度上看也會增加有些人的犯罪成本，倒是可以遏制犯罪。就比如說最開始發展起來的DNA鑑定、指紋鑑定，到現在的手機定位、訊號追蹤、通話記錄等等，還有剛才提到的網上經濟犯罪什麼的，也有辦法進行追蹤破案。”
“不愧是讀過書的啊。”黎叔點頭表示讚揚，“懂的就是多。”
“這也沒啥子。”秦亮沒有因為得到誇獎而沾沾自喜，“警察和罪犯，都是在相互博弈中進步，科技能夠提高偵察水平，也能成為犯罪分子更巧妙的犯罪手段。對了師父，技術科的同志查了沒有？既然是網上論壇，應該會留下什麼痕跡吧？”
“問了技術科的，得到的回答是很難。說啥子伺服器是個啥子國外的。”
“從照片入手呢？可以分析出是用什麼工具拍的不？”
“清晰度不是很高，只曉得應該是手機，但分析不出來種類。”
秦亮嘆了口氣，聽著著暴雨打在車上發出的啪啪聲，“好吧，不過師父，為什麼我感覺你對林琳…有點那個啥…”
“態度有些軟了是嗎？”
秦亮不好意思的笑笑，“是的。”
“因為有件事我不曉得該怎麼她說。”
“啥子事？”
黎叔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局裡面的意思是不準備花費太大的精力追查下去。”
“為啥子？！”
“主要是對這個案子態度有點不一樣，有人說是林雪自己心裡承受能力太差，還說為什麼不報警，但有的人和你一樣，認為這就是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