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讓商小軍跪著不給他吃飯。
倒也沒有真的那麼做。
飯中杜娟又勸了兩句，商蓉就讓兒子起來了。
商蓉還是很愛商小軍這個兒子的，一大碗紅燒肉，她只讓杜娟吃，自己都沒動，給商小軍留著呢。
“嬸子，你也吃。這肉太香了，你手藝可真好。”
杜娟給商蓉碗裡夾了一大塊肉。
她很喜歡商蓉，感覺就是一個知性懂理的文化人，跟杜娟平時見到的那些老婦女完全不一樣。
兩人說了一會話，已經完全聊開了。
吃著碗裡的肉，商蓉笑，內心越發喜歡杜娟，又開口跟她說了一些家裡的事。
原來商蓉年輕那會是國營飯店裡的廚子，怪不得手藝這麼好。
她的眼睛受傷已經有十幾年了，這些年她已經適應了這種模糊的狀態，雖然連人都看不清，但生活上沒什麼問題，平時家裡的活兒裡裡外外她都能幹。
飯吃完，商蓉指使兒子去洗碗，問杜娟要不要休息，可以去她房間裡睡一會。
杜娟：“不用了嬸了，我還有點事，一會就走了。”
是走，而不是出去一下。
杜娟要落腳點要穩定，但她跟商小軍毫無關係，並不適合住在這裡。
商蓉也明白。
“那你坐會，等小軍忙完讓他陪你出去。”
商蓉給杜娟倒了茶，又抓了一些花生出來，之後去房間裡拿了兩百塊錢，到廚房那邊找兒子。
商小軍已經收拾好廚房了，正在裝水，準備洗個澡再出門。
半個月沒洗澡了，他自己都能聞到那股味兒。
商蓉將錢遞給兒子。
“我看她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這些錢本來也是打算給杜家那邊的，讓他們寫封諒解書，給你求個輕判。現在用不上了，你拿著，找機會給她。”
商小軍點頭。
商蓉又嘆道：“杜娟這孩子，我覺得真的很不錯，只可惜她對你沒什麼興趣。既然這樣，一會辦完事你就給她找個招待所，先暫時住著，後面再看附近有沒有合適的房子給她找一個。
雖然我覺得你們倆走到一起最好，可也得看人家的意思。她看不上你，就不能住在咱們家，對她的名聲不好。”
難得還有人會看不上自己。
商小軍失笑。
“媽，房子我看是用不上了。”
商蓉：“咋用不上，她不是跟家裡鬧掰了嘛。”
商小軍也沒解釋什麼，只道：“行了，我會安排好的，你別操心。”
商小軍洗完澡，推著腳踏車就帶著杜娟出去了。
捯飭乾淨的商二混子又帥出了新高度，聞著那若有若無的香皂氣息，杜娟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即便上一世看了好幾十年，此時也是忍不住感慨，這人長得是真的好，所以兒子長大後也帥得好似大明星。
跟他生兒子，就算兩人沒有結果，感覺上也是不虧。
杜娟笑了笑，心情不錯。
旁邊，商小軍不著痕跡地斜了她一眼，內心忍不住冷哼。
不是看不上自己麼，又偷看什麼。
兩人來到外面的大馬路上。
杜娟說：“我想去鴻運賓館那邊，問問那天的值班人員，瞭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鴻運賓館就是之前他倆出事，以及杜娟打工的地方。
商小軍：“你想問什麼先跟我說說，派出所那邊瞭解到的情況我都知道。”
有什麼可問的。
那天早上她嫂子馬麗珍以找人為由開門闖入時，他倆還躺在床上醒都未醒。
後面的事情自是不必多說，她不知所措的哭喊與尖叫，讓所有人都認為是自己犯罪欺負了她。
商小軍本來就是縣裡有名的二混子，雖然欺負大姑娘的事情是第一次犯，但他的二混子形象在大家心裡已經生了根，很多事情就想當然了。
那時杜家獅子大開口要兩千塊彩禮，還要三天內湊齊，商小軍根本拿不出來。
這個年代，一個工人的工資也才一百出頭，村裡人娶媳婦也就五、六百塊錢，外加一些聘禮。
條件好的，大不了就是八百一千的。
杜家要兩千塊現錢，不是萬元戶，誰個拿得出來。
杜娟：“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晚上為何會出現在你的房間裡。當時我嫂子向我下藥，想賴上的並不是你，而是經常來歌舞廳的周老闆。”
上一世杜娟跟著父子倆飄了幾十年，但都是以兒子為主，只有無意中聽到有關他倆的那些事，她才會跟商小軍外出。
以至於這件事情她一直都沒有弄明白。
但又非常重要。
因為除了馬麗珍，暗中也許還有人想要害她，才會出現那樣的變故。
鴻運賓館樓下就是縣裡唯一的一家歌舞廳。
這個年代的歌舞廳就是後世的KTV，只不過沒那麼高階，就是那種有個大廳跟幾個房間，主要跳交際舞，吃點東西跟喝酒的地方。
這幾年市場剛剛開放，外面的新鮮事物湧入，歌舞廳這種地方特別受有錢人跟年輕男女的歡迎。
杜娟的嫂子馬麗珍因為會做一些小吃跟西餐，在歌舞廳的後廚裡當主廚，幹了大半年了，混得很不錯。
杜娟賓館裡的工作也是她介紹的。
當初馬麗珍本來想讓她在歌舞廳裡做服務員，不過杜娟不願意，那裡麵人太多太雜了，她害怕。
那個時候馬麗珍就罵她沒出息。
後面杜娟就去了樓上的賓館做保潔員，平時打掃衛生，洗洗被單什麼的。
馬麗珍這個嫂子對自己有不好的想法，這事杜娟上輩子就知道。
那人自從嫁進杜家後，就總是會給她灌輸一些要懂得享樂，有錢就行之類的想法。
那時杜娟只是覺得她思想有問題，過於拜金。
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為了錢會將自己送到別人的床上。
當然，也是她當時太蠢太單純了。
“周老闆？你是說周天青？”
商小軍皺了眉頭，顯然是第一次聽說。
那個周老闆他也是知道的，縣裡請過來投資的一個港商，四五十歲的樣子，油光滿面大腹便便，戴著金戒子金項鍊，出手非常闊綽，經常帶女人去歌舞廳裡吃喝跳舞。
馬麗珍的目標原來是他！
商小軍還以為杜家弄了這一出仙人跳，目的就是為了敲詐自己。
杜娟：“是的。她提前跟那個周老闆溝透過，兩人將價錢都談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