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靜心殿。
飯桌上,滿目佳餚,香味撲鼻,熊小萌坐在母親大人身邊,而楚南和熊雲賢則坐在熊正朝老爺子左右。
慕雲中居末座。
熊正朝老爺子親自開啟一罈陳年老酒遞給熊雲賢,今夜熊雲賢成為了倒酒的那人,雖說老爺子沒有看見熊雲賢事後吐血,可熊正朝目睹了楚南和雲賢一戰的全過程,深知那幾次正面交鋒,熊雲賢只是強撐著一口氣罷了。
老爺子深感元炁之奧妙,不過在今日的家宴上,老爺子也不會主動提起關於元炁的事情,只要他和熊小萌走在了一起,早晚都會幫助熊小萌修煉出元炁,好飯不怕晚。
“下月十五,將會在赤明城決定出南洲未來頂樑柱,到時候你們一同前去看看,這對於南洲而言,可是一個大日子。”老爺子言道。
熊雲賢道:“寧清與南洲世家素來不睦,即便勝利了,難以獲得南洲人士的認可。”
“倒是那個叫孔瑾的,如今受到無量宗的悉心栽培,這一戰的結果,懸念很大。”
熊正朝道:“我們只是看熱鬧,關於南洲內政,無需插手。”
西洲大陸是運氣好,冒出來了楚南這麼一個異數,然南洲也不弱,冒出來了寧清與孔瑾兩人,南洲人士做事更是滴水不漏。
兩人之間,註定一個是劍主一個是劍侍。
橫豎都是自己人。
至於這兩人以後會不會磨合的很好,那是另外一回事,至少南洲山河已經確認了未來的頂樑柱,過來過去,肉煮爛了都還在鍋裡。
熊正朝忽然向楚南問道:“如今你是天地間第一個修煉出元炁的人,已經擁有了時代的紅利,如今無論是寧清還是那位孔瑾,都絕不是你的對手,對於這些不如你的人,你是如何看待的?”
一桌人都在翹首以盼等待楚南的回答。
楚南微微思量道:“我只是第一個修煉出了元炁,但以後肯定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我絕對不是天地間的唯一。”
“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可以成為一個美好的例外,但事實上,芸芸眾生到了最後,都會有遺憾,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成為一個例外。”
熊正朝讚許一笑道:“說得好,我知道你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我還是想要問問你,畢竟佔據先手優勢的人,總會有一種令人討厭的有恃無恐。”
“但你身上沒有這些特質。”
“你所言不錯,天柱崩塌,氣運橫流,以後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人和事出現,眼下你是第一個意想不到的異數。”
言語間,熊正朝對著楚南舉杯,楚南雙手扶穩自己的酒杯,碰在了老爺子酒杯的下沿,這一刻起,一桌子的人算是徹底的預設了他與松宗大小姐之間的情緣。
人生之美好,莫過於在一個平靜的夜晚,吃上這樣的一頓飯。
……
初夏的夜晚,蟲鳴聲聒噪,年輕劍修的心裡卻是平靜的。
他一個人走在鮮花盛開的曠野小道上,下月十五,將會是他的大日子,他不知道另外一個人此時此刻都在做著哪些努力,他很享受當下這份寧靜。
寧清也得知了楚南修煉出元炁的訊息,也不覺得他與楚南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多,他很平常,因為他是的名字叫做寧清。
預計,會在天亮時分,他會抵達下一座城邦。
比較起勝利的喜悅,或是所謂的萬眾矚目,寧清心裡真正在意的還是清晨的米粥,包子,以及油條豆漿,這是生活,這很平凡,卻填補了大多數人的人生。
寧清也並不認為自己與大多數人有所不同,市井煙火氣,最是養人。
走著走著,前方的岔路口,一位身著白紗長裙的貌美女子等著他,月色下,女子容顏絕世,裙襬飄搖,雪白的肌膚與月色交相輝映,透出神聖朦朧之美,滿足了每一個少年對美好的想象。
寧清停下了腳步,平淡開口道:“又是你,不是讓你不要再跟著我了嗎?”
半月前,寧清在一處戰場上偶遇了這個女子,當時她身陷重圍,寧清出手相助,萍水相逢,不至於讓女子對寧清以身相許,可一些好感總還是有的。
尤其是寧清那副乾淨純粹的姿態,眼神裡的平靜與柔和,讓這位不缺乏追求者的女子眼前一亮,興許,真正讓她眼前一亮的是寧清從未將她當作一位所謂的美女去對待。
彷彿自己這樣的風景,在他面前只是尋常罷了。
後來,她知曉了這個男人叫做寧清,他手裡的劍是傳說中的天荒劍。
女子故意抿嘴一笑道:“我明明在你的前路等著你,什麼叫做我一直跟著你,真是高看你自己了。”
寧清聞言,一臉平淡道:“哦,打擾了,見諒。”
年輕劍修越過女子,繼續趕路,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女子見狀,頓時氣上心頭,小碎步跟著寧清,開口道:“下月十五,你就要和另外一個人決一死戰,你怎麼還有心思在這裡漫步。”
“我知道一處風水寶地,可讓你的實力快速上升。”
“臨陣磨槍也許未必會有效果,但至少能夠讓你手中的劍鋒利一些。”
女子一口氣說了很多,可寧清一句話都沒有回覆,當做什麼都不曾聽到。
女子見狀,一時間更加生氣了,暗自催動真元,一步瞬移,凌空一掌拍擊向寧清的後背,寧清早有察覺,很是輕鬆的往前跨出了一步,便讓姑娘家的凌厲一掌撲空。
今夜的月色很美,可有些人實在是不解風情。
一招落空,女子更加鬱悶憤怒,剛準備祭出殺招,寧清的腳步停了下來。
“為何如此關心我?”寧清的聲音很輕,卻晃動了整個夜晚。
女子微微一怔,咬牙道:“你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需要陪伴。”
寧清一如既往地從容道:“劍客最要遠離的,就是感情與女人。”
女子:“……”
言罷,寧清繼續趕路,女子停在了原地,心中已打消了某種念頭。
夜色再度陷入了寂靜,可當視野中的年輕劍修越走越遠時,女子還是忍不住了,連忙御風而行追了上去。
“我又不是你的女人,也並非你感情的歸宿,我們只是朋友而已。”女子言道。
寧清聞言,淡淡然道:“你家境不錯,錦衣玉食慣了,而我風餐露宿慣了,也閒雲野鶴慣了,你跟著我,會委屈自己的。”
女子一臉篤定道:“我不怕。”
該女子並非出自於南洲,而是出自於中洲邊境之地,雖談不上名門世家,但家底兒也還算是豐厚,家中也有一位元嬰巔峰強者作為底蘊。
細算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不過她也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家中寄信。
家裡人已經知曉,她在外面認識了一個叫做寧清的年輕劍修,可她的家裡人暫時並不知曉她所認識的寧清,就是那個在天元問道上橫空出世的寧清。
姑娘家若是芳心暗許,真的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寧清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一直自顧自的趕路,而姑娘家的臉上則有些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