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玥菱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難道雲大公子也認為,今日之事都是我所為之?”
雲嘉玉心頭有些怪異之感,因為陸玥菱從前都是喚他嘉玉哥哥,從未如此生疏地喚過他雲公子。
“是非曲直,自有公理來明斷,焉知王婆子所說,不是事實呢?”
陸玥菱神情頗為受傷地看著雲嘉玉:“原來我在你雲嘉玉心中竟是這般蛇蠍心腸之人,也罷,不管今日結果如何,你我之間的婚約不如便作罷吧!”
皇城裡的人都知道,她陸玥菱愛慘了雲嘉玉。
誰都沒想到,就因為一句話,她竟然提出要將婚約作罷!
這事情的發展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眾人都一副吃瓜的表情。
聞言,雲老夫人站了出來:“婚姻豈是兒戲,怎能說作罷就作罷!依老身多年看人的眼光,這王婆子定然不是什麼本分之人,玥菱是尚書府嫡女,又是陛下親封過的才佳宴魁首,怎會使用這些下作手段!”
陸尚書是皇上跟前的肱股之臣,雲家好不容易才出了雲嘉玉這麼個驚才絕豔之人,在朝上被多少人惦記著,只有找一個像陸元文這樣老道的岳丈在後面託著才穩妥。
這門親事,也是她千挑萬選之後才定下來的,怎能就這麼不要了?
雲老夫人轉頭看向柳婉兒,問:“婉兒,當時你掉進河裡,可是玥菱跳下去救的你?”
柳婉兒在雲老夫人嚴厲的目光中,緩緩點了點頭:“是陸大小姐將我拖至岸邊的。”
“那你可有遇到什麼想要毀人名節的小廝?”
柳婉兒搖了搖頭,低聲道:“並未。”
雲老夫人看向陸元文:“陸尚書,此事已經相當明瞭,是惡奴背主,受人挑唆,才引起了這一連串的腌臢事,婉兒既無大礙,此事便作罷吧,至於那兩個惡奴乃是尚書府的家事,老身無權過問。”
“祖母!落水之事......”雲嘉玉還想說些什麼,被雲老夫人一個眼神制止了。
陸元文已經被這場鬧劇鬧得腦仁疼,可礙著這麼多外人在,他也不好直接關上門處置,雲老夫人這話倒正好給了他一個合理的臺階。
“雲老夫人說的是,小女與令公子的婚事自然不能兒戲,”陸元文瞥了陸玥菱一眼,說,“此事有我在,還輪不到她做主。”
雲嘉玉不過弱冠之年就已經是大理寺少卿了,此子之才能確實罕見,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他的仕途基本也就到這了,將來他或許還要靠著雲嘉玉才能更上一層樓,這樁親事,絕不能退!
陸玥菱垂著眸,眼底一片木然,第一次試探失敗了,看來她與雲嘉玉這婚想要退,還有些難度。
但不論如何,這輩子,她絕不會再往那火坑裡跳!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聰明的人已經知道,她們該散了。
陳氏見狀,還有些不甘心:“老爺,這王婆子是我從孃家帶來的人,後來見她做事穩妥才差去玥菱院裡,我覺得落水一事還有些蹊蹺,定然要問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行,否則玥菱該怪我這個繼母故意派人去害她了。”
陸玥菱心裡清楚,陳氏此舉哪裡是怕她們之間生出什麼齟齬。
而是不想讓此事被雲老夫人三言兩語揭過去,讓王婆子把她的罪名坐實罷了。
陸元文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夫人沒眼色,“你跟玥菱,你們娘倆的事還是......”
“母親說的對,”陸玥菱忽然開口打斷了陸元文的話,“有些事定然要問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行,否則大家定然要編排我與母親之間有隔閡了。”
她剛說完,斂秋就壓著兩個五花大綁的小廝丟了過來。
“大小姐,人已帶到。”
陸玥菱點頭,斂秋便站到了她身後。
念夏連忙指著那兩個小廝道:“就是他們,就是這兩個小廝!”
陸玥菱點頭,“沒錯,我的丫鬟早前便發現有兩個鬼鬼祟祟的生面孔在府裡活動,為免宴會出現意外,我便讓人綁了他們,這兩人雖穿著我們府裡下人的衣裳,可卻並不是府中之人,二妹妹,這兩個人你可曾在府中見過?”
忽然被點名的陸心菱連忙搖頭:“沒見過。”
陸玥菱又問:“母親,你常年掌管府裡中聵,想必比我和二妹妹更熟悉,這兩個人母親見過嗎?”
陳氏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看來陸玥菱這丫頭是猜到了什麼,還提前把人給綁了。
但眼下,她也只能說:“這二人並非我府中之人。”
陸玥菱親自上前,拽掉那兩個小廝嘴裡的抹布,問道:“你們二人到底是如何進的府中,還不從實招來?”
兩名小廝抬頭看了一眼面若寒霜的斂秋就立刻低下了頭,那丫鬟下手也太重了,他們倆身上的傷還鑽心的疼。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們敢不說實話嘛!
“回大、大小姐,我們兄弟倆是跟著三姑姑進來的,這衣裳也是她給我們的。”
王婆子張嘴想說話,被惜春撿起地上的抹布一把塞了個嚴實。
陸玥菱繼續問:“三姑姑是誰?”
“就是你們府裡的王婆子,大名王三丫。”
“她叫你們進來做什麼?”
“說是叫我們來說幾句話,就能給我們一筆銀錢。”
“說什麼話?”
“就一句話,三姑姑說,我們只要一口咬定我們是受大小姐指使的,就行了。”
“其它的沒有了嗎?”
“沒了,就這一句話,她說打死就說這一句話。”
陸玥菱又走到王婆子跟前,惜春鬆開手,任由王婆子吐掉嘴裡的抹布。
“王婆子,他們的指認你可以不承認,但你是他們的三姑姑,一查便知,我不知道你如此陷害我究竟所圖為何,但今日大理寺少卿也在此處,你所行之事已經觸犯了南朝律法,雖不至死,但剔骨之刑鞭笞之罰怕是難免,你若有苦衷,不妨說給雲少卿聽一聽,興許他還會從輕發落。”
王婆子眼珠轉動,平日裡利索的嘴皮子,此刻也不好使了。
陳氏藏在袖子裡的手指緊攥,硬著頭皮道:“倒也沒有那麼嚴重吧,王婆子是府裡的下人,她犯了錯理應由老爺來處置,老爺,我看還是先把王婆子關起來,待賓客都離府之後再行發落吧!”
陸元文甩了甩衣袖,將陳氏的手甩掉。
早這麼說,哪還有後面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