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白菜,喊一聲名字喂一點,再喊,它耳朵就會動動。估計在銀絮心裡,銀絮不是它的名字,而是白菜的名字。
顧綿看著兔子,覺得還挺好玩兒,她都不知道喊名字兔子會動這回事!只不過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兄長和明蕎說話,三個人在這兒,她怎麼插不上嘴呢?明明說的是兔子。
燕明蕎也發現了,她和顧言說話的時候,顧綿就在一旁看著,一臉好奇。她臉上有些熱,可能是屋裡三個炭盆太多了的緣故,她對顧言說道:“我和綿綿跟兔子玩會兒,你要回去讀書嗎?”
還不等顧言說話,顧綿就道:“咱們能玩多久,他在這兒看著吧,不影響的,對吧兄長。”
這走了一會兒還得過來,況且,兄長不就等明蕎過來嗎,為何要走。
顧言:“你們慢慢玩就是,我可以在這兒看書。”
顧綿看了看四周,乾乾淨淨,書都被她收起來了,哪裡有書?
燕明蕎還記得二姐姐給她講的故事,有一個叫皇帝的新衣,這個莫非就叫顧言的書?
顧綿趕緊找出來一本,“兄長你看吧。”
可對燕明蕎來說,有顧言在,她就算跟兔子玩兒,跟顧綿說話,也難免會分出心思來去看顧言在做什麼。
顧言在這兒,真的能看下去書嗎,燕明蕎忍不住想,興許是因為她在這兒,才留下的吧。
屋裡偶爾會傳來幾聲說話聲,但大多時候是安靜的。顧綿雖然很多時候都會故意氣兄長,故意吊他胃口,但是她也是真正想著自己兄長的,她知道兄長回來一趟不容易,就算和明蕎說話,也只能借兔子說一會兒罷了。
她瞥了眼顧言帶過來的那個木盒子,指道:“三哥,那裡面是什麼呀?”
顧言立馬道,“是我閒著沒事兒照銀絮雕的,你開啟看看。”
給誰的自不用說,想給妹妹不用非要今日給。那是顧言拿來,給燕明蕎的。
開啟一看,白色的玉石觸手溫潤,小兔子活靈活現的,跟銀絮很像,只不過這個兔子沒穿衣裳罷了。
可能是顧言第一次幹這個事兒,兔子是光溜溜的,是白色,就幾撮毛,說是照著銀絮雕的,但和那天的冰兔子差不多大,也更像冰兔子。
燕明蕎看了眼兔子,又看了眼顧言,“這是送給我的嗎?”
顧言點了點頭,“是。”
燕明蕎覺得收個玉兔子沒什麼,但她不敢看顧綿,又把兔子給放回盒子裡了,“多謝,我很喜歡。”
顧言笑了笑,“你喜歡就好。”
顧綿託著下巴,就是覺得高興,笑得忍著才行。這個兔子還挺可愛的,她覺得兄長對她的好就是對親人的那種好,但對明蕎的好就不一樣。
這隻兔子都來家半年多了,也挺久了,兄長對明蕎,是投其所好,是那種時時刻刻會思著念著的好。
她好像懂一點了。
顧綿覺得,至少她現在再看見街上兩個人一塊兒走,不會好奇地嚷嚷了。
三人誰也沒說話,還是顧綿忍不住,“咱們還玩兔子嗎?”
讓不讓顧言走啊。
燕明蕎道:“再玩會兒吧,我比比它尺寸,回去也給做兩身衣裳。”
她以前也做過,不過都小了。
這已經是隻大兔子了。
燕明蕎又跟兔子玩了一刻鐘,偶爾她會偏過頭,看顧言在幹什麼,他有時是在看書,有時是在抬頭看她。
等把兔子還回去,顧言也回去了。本來燕明蕎不想中午在這兒留飯,但是顧綿很堅持,非要讓她看看中午菜色。
“反正也是咱們兩個吃,又不和我母親兄長吃,為何不留飯!再說了,又不是以前沒吃過,必須留下吃!你這樣我以後也不去燕國公府吃飯了!”
等菜上來,燕明蕎發現比以前的菜擺盤更好看了,口味也都是她喜歡的,兩個人總共六道菜,並不算少。
吃過飯歇息了一會兒,臨走的時候燕明蕎對顧綿道:“飯菜很好吃,但下次不用這樣了,就和以前一樣就好了。”
顧綿覺得那樣肯定不行,“若是朋友那你只是我朋友,和我父母兄長無關,可如今你都要成我嫂子了,雖尚未定親,但還是不一樣的。”
燕明蕎點了點頭,今日她也很高興,她能感覺到和以往不一樣。
而且,在顧家,顧綿應該也說了不少她的好話。
燕明蕎認真道:“綿綿,謝謝你,你帶我去和伯母告個辭吧。”
她該打個招呼,而且跟顧家大嫂說個話,她不知道當初顧家大嫂進門時,有沒有這樣,若是沒有,估計看了心裡也會不得勁,她可以給顧綿的小侄女留點東西。
顧綿給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飛快地跑了出去,燕明蕎猜,應該是給顧言傳話去了。
去了正院,顧言果然在這兒。
但顧家大嫂不在,顧綿的小侄女也不在,送東西只能等下次,正好可以好好準備一番。
燕明蕎跟陳氏說了幾句話,陳氏只問了問她這陣子穿衣吃喝,沒說幾句話。
等燕明蕎辭行的時候,陳氏說道:“顧言,你去送送明蕎,路上冷,明蕎回去的時候也注意著些。”
從正院到太傅府門口還有一刻鐘多的路,若是慢點走,可以走出兩刻鐘來。
顧言看了眼燕明蕎,臉上帶了點笑,“是。”
第119章過年
燕明蕎出來之後就把斗篷的帽子戴上了,沒下雪,天還是冷的。
顧言走在她旁邊,兩人後頭是跟燕明蕎的丫鬟,還有顧言的小廝,搬著一簍子柚子,裡頭好幾個。
她的丫鬟,則抱著那個小匣子。
兩人從正院走出來,並未遇見什麼人,也沒說什麼話,出了正院,顧言道:“你,下次什麼時候再來看兔子?”
燕明蕎低下頭,道:“月底吧。”
下個月月初還是小娘的忌日,十三是祖父的忌日,得吃素齋,然後在祠堂祭拜,上旬燕明蕎就不出門。
過了十一月就是臘月了,十六是祖母生辰,要給祖母準備生辰禮物,因為祖母人在蕭陽,所以禮物要提早些準備,提前給送過去,也得下月就開始準備。
然後就過年了,年初兩人要議親。
顧言說道:“我月底回來,今年臘月二十五放假。”
回書院好好溫書的話,回來就能見明蕎,他想把該看的書在書院裡看完。而且,就算他會試考不中,顧言也覺得,是他自己學得不夠好,而非被明蕎耽擱。他也沒耽擱,就是想早點學完,早點回來。
燕明蕎輕輕點了下頭,“嗯,那你去書院了,要保重身體,好好用功。”
顧言笑著點了點頭,“你等我考中……”
後面的話顧言沒說,燕明蕎也知道,自然是等他考中之後登門提親。
燕明蕎:“嗯。”
顧言:“那你也保重身體,如今天冷,出門多加衣。”
燕明蕎怎麼會冷,她手都是在袖子裡的,但她還是點了點頭,“你也是。”
往太傅府大門走的路,雖然曲折深長,可一刻鐘多的路,就算兩人腳步再慢,也有走完的時候。
燕國公府的馬車就停在門口,燕明蕎對顧言道:“好了,你不必送了,我這就回去了。”
顧言看了燕明蕎一會兒,親手把揹簍從邵光那兒接過來,放在了馬車上。
可真快,總共來了不到一個上午,這麼快就走了。
顧言:“你可記得,下月月底,來看兔子!”
燕明蕎嗯了一聲,扶著丫鬟的手登上馬車,鑽進去那一剎那,燕明蕎又退了出來,“我這就走了,天冷,你快回去吧。”
顧言說一會兒就回去,等馬車駛遠,連黑點都不剩了,顧言這才往回走。
放假總共就兩日,顧言還得去管果乾的生意,這樣一來一回,兩日很快就過去了。兩人還未定親,燕明蕎尚且能看顧綿來,可顧言不能去燕國公府,也找不到理由去。
初一晨起,他回了書院,並帶了不少厚衣裳。
那會兒天還黑著,黑得透透的,天穹黑雲滾滾,然後就飄起了細密如同鹽粒的雪碎,而等到燕明蕎的醒的時候,地上雪已經下厚了。
燕明蕎醒的時候天還沒亮,院子裡的丫鬟正在掃雪,本來初一該去請安的,但這種天不宜出門,沈氏就讓丫鬟去各院走了一趟,說今兒不用請安了。
燕明蕎就理所當然地在床上懶了一會兒,晨起有好吃的點心,熱乎乎的魚片粥,軟乎的青菜小包子,還有一疊蒸餃,燕明蕎吃得極飽。
吃過飯,外面雪又厚了一指,燕明蕎今日就不出門了,但是初一是各個鋪子盤點理賬的日子,等下午雪停了,林香肯定得出門看看。
林棗如今依舊管著茶葉生意,平日裡很是穩妥,今日卻頻頻看外頭,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燕明蕎也沒問,這種事,若是想說自己肯定會說,不然她就算問了,林棗也只會說沒事。而且,林棗幹活的時候不走神,就是在門口守著的時候走神,燕明蕎也不能管下頭人想什麼。
她也沒想到,臨近中午的時候,門房小廝來稟告,說陳越州有事求見。
燕國公府的人都知道陳越州是燕明蕎的管事,在莊子那邊管著五姑娘的茶葉生意的,也管南下談生意。他本來是尚書府的旁支,受牽累,家中有一群弟弟妹妹,這才不得已賣身為奴。
燕明蕎以為他是來談生意的,但是這是冬月,茶葉全是春日留的庫存,作坊那邊也一直以來都沒什麼事,而且,理賬盤點,耽誤一兩日都根本不算耽誤,怎麼非今日來了,這還下著雪呢。
燕明蕎又看了看林棗,林棗臉色泛紅,低著頭,再想剛才她神思不屬,燕明蕎就恍然大悟了,陳越州估計是為了林棗而來。
燕明蕎以前就覺得兩人之間不太對勁,約莫是說好了,初一提親,結果初一下了雪,林棗以為陳越州不來,所以才一直往外看。
燕明蕎道:“把人帶過來吧。”
過了一一刻鐘多,丫鬟帶著陳越州過來,從莊子到盛京城內,尤其是下雪天,可不好走。
陳越舟為了自己的事而來,自然不會用莊子的馬車,他是騎馬來的。
頭上的氈帽蓋了不少雪,他右手提著酒和點心,左手上幾個匣子,脖子上還掛著兩個,燕明蕎也看不出是什麼。
他知道身上有雪,怕髒了地板,在門口還清理了一番,然後才把東西放下。
林棗給燕明蕎端上熱茶,陳越州的那杯就放在了下座的小几上。
陳越州看了眼林棗,神情有些侷促。
燕明蕎道:“坐吧。”
陳越州沒坐,他把帽子摘了,然後跪在地上,“小的今日有事相求,希望姑娘能夠把林棗許配給小人,求姑娘成全。”
燕明蕎早就看出來兩人關係不一般,而且林棗這些年一直勤勤懇懇做事,沒有一絲一毫懈怠,她不想為難自己的丫鬟,真心覺得林棗能找到一個值得託付的人也挺好的。
只不過,明面上肯定得問問林棗的意思,燕明蕎道:“林棗,你願意嗎?”
林棗跪在了陳越州旁邊,“奴婢願意,只是日後不能再侍奉在姑娘左右,林棗愧對姑娘這些年的栽培。”
從梧桐苑到正院再到蕎安軒,不止燕明蕎長大了,她和林香也不一樣了,從謹小慎微的小丫鬟,成了姑娘身邊的大丫鬟,也是一路走過來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