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冕出現在距離地面已經是三天後。再次出現的時候,他的表情很凝重。
稍微進行表情管理後,他看向巨坑外圍,那裡有自己的同門,長老、執事和同伴;看向巨坑中央,距離還有兩千裡,在那下面可能有自己需要的東西。
再次出現,他感覺這裡的各種壓力減輕小半,這次一直走了千里——距離洞口只有千里才停下,再次進入時光陣,在裡面呆了十三天(外面一天)才出來。
再次出現,他的境階到了脫凡境8重,煉體達到穩穩的元嬰境初期、差一點就踏階中期,他這回是一次性走到洞口,然後朝下方攀爬而下。
不是他不想一縱而下,而是這裡的法則實在太混亂,讓他邁不開腿,喘不出氣,更不知道下面會遇上什麼。
還好沒遇上什麼意外情況,一路直下千里順利到底,只是中間又回到天地壺裡休整了半天(外面的時間)。
下面的法則和能量的混亂程度比地面更猛烈,殺氣和怨氣完全不是上面所能比擬的,越往下越濃郁,越往下越讓他驚心。
殺氣瀰漫,給他一種時刻處於危險之中的感覺,這不止作用於體表,還深入心神;怨氣如絲,鑽進他的身體,進入他的魂海,使得他要時刻警醒、不時鑽入天地壺內進行清除才不至於讓自己情緒失控。
剛下坑底,他的視距不到五米,魂力探測距離只有十二米,系統能探測的距離不到五十米。
有那隻巨手的攻擊,這下面雖然可能沒什麼別的危險,但在這樣的地方,他還是小心翼翼。
在這裡適應了一天,任由大量殺氣和怨氣竄進體內、竄入魂海。
這也是一種機緣,是一種對自己意志力和“神”進行錘鍊的場合,在璨星很難找到這樣的地方。
這樣的機會,不容錯過。
待感覺快要達到極限時,他又回到天地壺內調整半天(時光陣內七倍流速,天地壺內還有兩倍流速,總計十四倍。從此段往後,為了不引發混亂,只用外面的時間記。流速變化再提醒),把進入魂海和肌體內的殺氣和怨氣要麼融合,要麼排除體外。
他現在是能融合的就融合,不管後果。自信有強大的意志力,也不會帶來什麼嚴重的後果。
再次出現,他的視距拓遠至八米,魂力探測距離變到二十米,系統能探測到的距離還只是五十米。
這次,他沒再繼續適應,而是選定一個方向貼著石壁前行。邊走邊觀察石壁情況,越走越膽戰心驚。
剛進入坑底的時候,那些怨氣和殺氣很平靜,他的進入如同大海中被投入一顆小石子;而隨著他前行,怨氣逐漸成龍,殺氣逐漸成爪,龍和爪在他身後戰鬥。
龍的形狀很清晰,全由怨氣組成,活脫脫一條“怨龍”;爪的形狀也很清晰,但感覺不是人類的爪,而是某種禽類的。
越往前走,龍形越清晰,爪也是如此,但每每都被他擊散。
走到五十里時,瞬間形成的“怨龍”撞在他背上,把他撞了一個措手不及,砸向前方。
“怨龍”出現,爪迅速形成,直接向前拍,又把他當成可有可無的螻蟻;這次的爪,和以前的爪不一樣,油光發亮很結實,速度更是快了一倍還不止。
他低喝一聲,倉促的一拳砸向抓來的爪。
“怨龍”一撞之後,再次撞來,他一拳轟在前方拍來的爪上,接著躍起離開它們的戰場,讓“怨龍”和爪直接對抗。
“嘭”的一聲巨響,“怨龍”被打散不少,爪也蓬鬆不少。
秦冕有些弄不懂了。
在四十五里的時候,他還可以一拳擊散“怨龍”和爪,可到了第五十里,竟然都有了質感,打不散了。
其實也不是打不散,是秦冕為了謹慎,不敢打散。
到了凝聚成型的地步,如果擊散,他不知道那位大能會不會有所感覺;如果打散而引來對方的再一擊,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不能這麼找死。
現在還不想去嘗試這些,因為沒有足夠的實力,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越過爪,避開後方“怨龍”的攻擊,他沒有停留而是繼續朝前跑去,讓“它們”在後面戰鬥。
他剛跑幾步就感覺不對。他一離開戰場,那“怨龍”馬上就消散,接著那爪也消散,它們不戰鬥了。
那條“怨龍”消失,身周的怨氣卻又快速形成一條“怨龍”,比剛才更為凝實,還是撲向他。
這邊有“怨龍”形成,那邊的爪馬上形成,都比剛才更凝實。
“怨龍”撞向他的後背,爪從前方抓來,不管目標是不是他,反正他已經成為戰鬥的中心。
我勒個擦啊!
秦冕只能再度閃開,吼道:“幾個意思?”
走到這裡,血液沒發現一滴,哪怕是痕跡都沒有,所謂的機緣也沒有,可自己卻成了戰鬥的中心。
不得不鬱悶。
面對越來越凝實的兩物,他選擇不戰鬥,只想找有可能存在的機緣。
連續十幾次不規則的閃躲後,他終於發現了一些異常。
越往前走,“怨龍”越凝實,爪也越凝實;而原路返回,“怨龍”的凝實程度降低較快,而爪的凝實程度降低較輕。
往坑中心走,兩者的反應速度都較慢,距離中心越近,形成時間越長。
經過近一天的追逐,在殺氣和怨氣極其濃郁的場合中穿行,沒想到進入體內的怨氣和殺氣反而沒剛剛下來那麼多。
得出這個結論後,他不再繼續貼著石壁前行,而是離開三十來米,而且不時朝中心位置移動,還偶爾進入天地壺處理進入體內的怨氣和殺氣。
在跑到一處凹陷的石壁處時,他察覺這裡的局勢很緊張……沒錯,就是形勢緊張。
這裡,殺氣比先前那二百多里濃郁五倍還不止;同樣的,貼著石壁有大量的怨氣,也比先前濃郁近五倍。
殺氣在外,怨氣在裡,交錯區間摩擦激烈,那是在廝殺。
這裡有什麼?
他跑著之字形,繞到前方五十里,那兩氣同時降了一半。
別的地方不管了,先弄清楚這裡再說。
再一次從天地壺裡出來,他是隱身的,但剛剛落地,“怨龍”就在他身邊形成,爪在另一側形成,他還是處在戰場中心。
發現沒發現,都是戰場中心,他只能退回天地壺。
這次,“怨龍”沒有散去,而是咆哮著和爪戰鬥。
殺氣和怨氣進行著前所未有的激烈拼殺,都是原始的戰鬥。
“怨龍”直接衝撞爪,爪直接抓向“怨龍”,毫無戰鬥技巧,完全就是一種本能。
戰鬥中,“怨龍”和爪都是聚了散,散了聚,不知疲倦……
秦冕站在天地壺裡看著外面的戰鬥,弄不清“它們”究竟為了什麼。
“怨龍”在守護什麼,殺氣又在阻止什麼?
還好,一龍一爪都沒都沒察覺天地壺的存在。
可能也發現了,但由於一個有怨氣,一個要抑制怨氣,沒時間在乎他,所以都沒理他。
莫約交戰一天,“怨龍”小了近一半,也蓬鬆了很多;爪也蓬鬆了很多,小了近四成。總體看來,爪還是佔據較大優勢的。
再次碰撞之後,“怨龍”再度後退鬆散,爪也後退並鬆散,秦冕看到了那處凹陷內有一個巨大的黑乎乎的橢圓形物體。
就在它們再次發動“戰鬥”時,地面稍微清晰了些,秦冕控制天地壺擦地急速飛向那物體方向。
途徑雙方戰鬥區域時,秦冕感覺自己就是駕船在波浪滔天的海里駕船行進,天地壺不時被拍下地面,整個天地壺都在劇烈抖動。還好這是天地壺,不是“它們”的戰鬥能破壞的。
經過一段艱難的旅行,天地壺終於來到石壁前,秦冕也終於看清了那黑色物體。先前所見的,不是什麼物體,而是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進入洞口,秦冕感覺威壓陡漲,行進速度不比在戰場中快,相反,還要慢。
進入洞裡,殺氣全無,只有怨氣。
洞裡的怨氣更濃,有實質化的傾向,導致視距更近,剛剛達到十米。
怨氣是在阻止殺氣進入,這裡面會有什麼?
秦冕心生些許激動,加大馬力,操控著天地壺加速往裡竄。
忽然間,他感覺怨氣朝壺裡鑽,且量不少,驚訝地問道:“天老,你這是在吸收怨氣嗎?”
說簡單了,天地壺就是一個陣法,除非陣法破了,或者是守陣之人主動開啟,不然外面的東西不能進來。
天老應道:“怨氣也是天地之中存在的,所以也要有。只是主子現在的境階低了點,不然可以吸納更多。”
別嫌棄了。
秦冕沒有吱聲,操控天地壺繼續朝前走。
在接近實質化的怨氣中走了莫約六里,前方怨氣變得逐漸稀薄,視距逐漸延長;走到十里時,怨氣完全消散。
一個血池出現在這條通道的終端。
血池很不規則,彷彿是隨意一擊砸出來的,裡面紅豔豔,都是血!
秦冕心中滿是激動地跨出天地壺來到血池前。
隨後,心涼了。
這血沒有威壓,沒有殺氣,能量更是很低,充其量相當於三級兇獸的血。
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就這?
秦冕恨不得把這血池一拳轟滅。
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衝動,把視線轉向通道石壁,逐寸掃描過去。
什麼都沒有!
這麼高境階的,竟然什麼機緣都不留下,這也太那個了!
呆立半晌後,他決定離開。
這樣的通道里都沒機緣,別的地方應該也沒有。
正欲離開,他忽然看到血池邊沿露出一個小腦袋,連忙停住腳步。
這種腦袋似乎見過。
他想起來了,就在那個水潭裡,就是那種水獸的腦袋。
他上前把那腦袋攝起,剛剛一米長身體出現在他眼前,身體亂扭,很想甩開他的手,又有要纏繞他手臂的意思。
比蛇短,比泥鰍要長,尾巴像鰭,是扁的,就是那種水獸。
在那水潭,最高境階是四級的,可這小傢伙還好像剛剛生出來,充其量只是一級。
既然沒有別的機緣,我需要找一個心理安慰,就把你當做機緣好了。
將其放回血池,拿出長槍將血池挖出,然後放置在五行山中間(五座呈梅花狀分立的山,分別含金木水火土。)。
天老的話出現在他的腦海:“主子,你看清了被抓走的龍嗎?”
秦冕搖頭道:“沒看清細節。”
天老幽幽地說:“這就是一條龍,可能就是那龍滴血重生出來的。你收了它,可能會帶來一連串的因果。”
秦冕一驚。
這是龍嗎?
如果這是龍,那水潭中豈不更多?
水潭噴出那麼高的水柱,沖刷力那般巨大,想來那些龍已經全部死亡了。
天老又嘆道:“主子,有很明顯的兩種可能。第一,這是那龍滴血的分身,有著先前一切經歷的記憶,今後對主子是否有利還當另說;第二,那巨手明顯是要消滅這龍,你救出,意味著有可能和祂對立。”
秦冕想了想,回應天老道:“我看到了它,這也是因果。好像元界最初是龍界,現在據說沒龍了,不應該讓其絕種。”
轉頭看向血池:“小傢伙,不論你今後怎樣,我今天還是把你救出去。為了方便以後稱呼,你就叫小龍。”
取名一直是讓他頭痛的事,叫小龍也很順口。
小龍似乎聽懂了他的話,一縱而起,纏繞到他胳膊上,將頭在他臉上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