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黎燃淡聲道:“皇上急派樊將軍來宣旨,想必亦急盼將軍回程。既如此,還請將軍即刻回京,莫勿了時辰。”
“這……”
樊啟眉心一擰,皇上有密旨給他,要他勘察鎮北王府的軍事實力。
鎮北王怎麼如此著急就將他趕走了?
他只喝了一口燙茶,飯都沒吃上一口,這也太過分了!
“嗯?”黎燃冷聲,“莫非將軍是不想走,想在鎮北軍中歷練?”
黎煜燁笑了笑:“樊將軍與本世子差不多年紀,想來鎮北軍中歷練無可厚非,不過將軍這身皮囊怕是禁不住歷練。”
樊啟嚥了咽口水,心跳慌亂加速,鎮北軍威名天下人盡知,操練將士兵卒的手段簡直非一般人能承受。
當即表示:“皇上還等著末將回京覆命,就不多待了,這便告辭。”
旋即拱了拱手:“老王爺,老王妃,鎮北王,世子,郡主,還有三位公子,末將告辭!”
老王爺面上這才有了笑容:“燁兒把樊將軍送出北嵐城吧,也算盡了地主之誼。”
聞言,樊啟唇角一抖,這般盡地主之誼的,也就鎮北王府了。
不過,他雖未能勘察到鎮北軍的情況,自己卻是保住了自己這身細皮嫩肉。
再則,黎家這幾個男人,看上去個個不好惹,他還是早滾為妙。
想想也是,雪膚花貌的郡主嫁與失明太子,鎮北王府不將氣撒在他身上,已經是看得起他了。
想到這一點,樊啟面上多了絲笑容。
臨行前,對黎燃道:“王爺,不管旨意如何,王爺還需帶著郡主進京一趟。這般旨意,皇上在早朝時已宣告天下,如此王爺也好對皇上、朝廷與天下有個交代。”
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黎燃面上倏然陰沉。
樊啟見狀,膝蓋泛軟,但為了自個回去皇上面前覆命時,能保住小命,此話不得不說。
見鎮北王的面色與他俊美的面龐越來越不搭,樊啟邁著不聽使喚的雙腿立時遁走。
宣旨特使一行人離開後,老王妃憐惜地摟住黎語顏:“顏兒又要受委屈了。”
“祖母,孫女不委屈。”黎語顏在老王妃肩頭蹭了蹭。
適才聽到自己再度被賜婚給夜翊珩,有驚愕。
但驚愕過後,她十分平靜。
上回賜婚,寧遠侯府眾人的嘴臉,她還記憶猶新。
彼時,她的心寒涼如水。寧遠侯府將她推出去,替黎曼婷賜婚給太子。這事情,怎麼看都是天大的委屈。更委屈的是,那些所謂的家人,還覺得是她的榮耀。
而如今,家裡人對她如此呵護。
雖說在特使面前,有些話不好明說。
但細節上,處處體現了血脈親情的濃厚。
老王妃溫柔地在黎語顏背後輕拍著:“乖孩子,你懂事得讓祖母心疼啊!”
老王爺與黎燃見狀,十分動容,父子倆立刻去了書房商議。
正廳內,黎煜景對老王妃道:“祖母,大哥在京城當了三年的質子,如今好不容易回來。皇帝多疑猜忌,為安撫皇帝,孫兒願代替大哥進京為質。”
大哥是世子,在鎮北王府與鎮北軍中威望頗高。
大哥留在北嵐城,對北嵐城好,對鎮北軍而言亦好。
他是二弟,理應但起這份責任。
黎煜興與黎煜盛齊聲道:“我們也可進京為質,只要不把妹妹嫁給失明太子。”
聞言,老王妃欣慰點頭。
三位哥哥如此待她,黎語顏眼眶泛紅,哪有一門三個質子的?
她將頭靠在老王妃肩頭,坦誠:“祖母,孫女的婚事事小,鎮北王府與鎮北軍的未來才是重要。孫女不忍三位哥哥替我進京為質。”
聽聞此言,黎煜景欣喜:“顏兒,你喚我們哥哥了?”
黎煜興十分厚臉皮:“三哥可沒聽見,再喚一聲聽聽。”
黎煜盛則是萬分期盼的模樣盯著她。
黎語顏抿了抿唇,眨了眨水光瀲灩的美眸,半晌才道:“二哥,三哥,四哥。”
眼前的三位哥哥,黎煜景已滿二十,已弱冠。黎煜興黎煜盛這對雙胞胎,如今十八。
皆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大哥黎煜燁如今二十有二,三年前進京為質,已誤了說親。
旁的人家,二十二歲的男子,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倘若眼前三位哥哥也進京為質,不知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娶妻?
她何德何能,能讓三位哥哥如此待她?
三兄弟歡喜雀躍地原地蹦躂,能得妹妹喚一聲哥哥,進京為質,不足為懼!
老鎮北王的書房內。
老王爺氣定神閒地坐著飲茶,黎燃則在書房內來回踱步。
黎燃氣道:“大不了與天晟打上一場。”
老王爺緩聲開口:“戰爭受苦的是百姓,咱們黎家心繫蒼生。”
“難不成父親的意思是再讓我將兒子送去京都當質子?燁兒去了三年,一個兒子還不夠,還要搭上我的女兒麼?”黎燃大掌一揮,“我不同意!”
在他看來,顏兒嫁給失明太子,便是另一種方式的質子。
說話間,黎燃見父親悠哉悠哉地品茗,便皺了眉頭:“父親,您怎麼還能喝得下茶?”
老王爺睨他一眼:“兒孫自有兒孫福!”
黎燃一噎,道:“話是這麼說,可兒子不想自個親閨女嫁給那勞什子失明太子。”
眼瞎不說,還病弱,這等男子,如何配得上他的寶貝女兒?
老王爺呷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開口:“那太子又沒幾年可活,你不是說要養幾年顏兒,再議她的婚事麼,這幾年後的事情……”
女娃子要嬌養,幾年後太子薨了,這婚事自然而然就斷了。
黎燃恍然大悟:“原來父親早有打算。”
“這不是你當著樊啟那文弱書生說的麼?我還以為你當時就有決斷了,哪承想還要為父來提點一二?”
老王爺搖了搖頭,又飲了一口茶。
此刻被黎煜燁送往城外的樊啟冷不防地打了個噴嚏。
如今已是六月底,雖說北嵐城的夏季舒爽,但不至於他渾身泛著冷意,凍得雞皮疙瘩啊。
“薑還是老的辣啊!”黎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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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已離京城不遠的夜翊珩在驛館聽說了皇帝新賜給他的婚。
氣得晚膳都沒吃一口,當即命陌塵、若風與松果動身,極速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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