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苒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小小的男孩子。
小男孩看起來有點瘦，舉著餐盤的手高高的，手腕的骨頭都凸出來了。
這麼瘦弱的小男孩，頭頂上冒出來的感謝值，居然是+300這種鉅額數字。
現在還在持續冒！
飯都吃完了，居然還有續航！
不過，就算他吃一口飯能持續冒+300的感謝值，陳苒也不敢把這一勺牛肉直接分給小男孩。
旁邊還有好幾個小朋友虎視眈眈呢。
陳苒沒有味覺，哪怕是系統做出來的菜也是這樣。所以，她吃飯特別快。
反正就都吃下去就好了嘛。
看著打飯的老師又饞又餓的樣子，她就自告奮勇過來接替對方了。
打個飯而已，她不是老師應該也能應付得來。
可是現在，看著一群眼巴巴圍在周圍的小朋友，根本決定不了嘛！
而剩下的那一點點牛肉，壓根不夠給每個小朋友分一份的。
小園長過來拍板了：“給錢瑞吧。”
她耐心地跟旁邊的小朋友解釋：“不是因為他不愛吃飯，是因為之前只給他打了半份，加上這點，也跟你們吃的剛剛差不多。”
陳苒挑眉看了一眼小園長，沒搞“誰弱誰有理”的那一套，這個幼兒園的教育方針聽著還挺舒服的。
其他的小朋友也沒有特別失望，大家紛紛投入了其他的爭奪戰中。
黃瓜炒雞蛋還有很多呢！
最終，每個小朋友都吃得飽飽的，太震驚的王老師含淚用半勺菜湯泡了米飯。
陳苒信誓旦旦保證：“第一次做，沒掌握好量，明天一定做好！”
她沒做過這樣的大鍋飯，也不瞭解幼兒園這樣的地方應該怎麼做菜。
第一次算是她的面試，所以袁國忠也沒有出言指導。第二天她正常來上班的時候，就要按照幼兒園的正常流程走了。
袁國忠舉著包得厚厚的右手，給她看幼兒園的選單。
“咱們做菜，一方面要注意營養均衡，另一方面還要注意成本。像是昨天那樣的炒牛肉，正常來說，是不會做的。”
陳苒點頭。
她看了選單上的菜，肉菜基本上以燉煮為主，蔬菜則要清淡一些。
偶爾還要給小朋友加一些適口性更好的零食菜，比方說炸丸子、虎皮雞蛋這些。
這些菜，對有技能加成的陳苒來說，完全沒有任何難度。
菜量的把握上可能稍稍有點難度，但這不是還有袁國忠在呢嘛！
她笑得很爽朗：“袁哥，那你跟我說菜做多少，我把握不好這個量。你在這幹多久了？”
“幹了有五年了。”
昨天回家偷偷分析了一晚上，今天的袁國忠有信心多了。
比起陳苒，他的優勢還是很明顯的嘛。
對方雖然廚藝好又年輕，但是他幹得久嘛。
在幼兒園做飯菜，也不是光靠廚藝就行了！控制成本是一方面，控制菜量又是另一方面，做多做少了都會被小園長唸叨很久的。
“你放心，就按照我說的做，肯定正正好好的。”
今天中午的菜是紅燒雞腿，山藥木耳荷蘭豆，額外再加一個紫菜湯。
這幾道菜對陳苒來說，根本沒有任何難度。
甚至，在做菜之餘，她還秀了一手刀工。
——今天小朋友們吃到的紅燒雞腿，都是脫骨的！
這讓王老師特別驚喜。
給小朋友們吃需要啃咬的菜其實很麻煩，雖然幼兒園有給大家準備小圍裙，但是小孩子並不會規規矩矩的。
吃個需要用手抓著啃的紅燒雞腿，往往一頓飯下來，小朋友們的衣服髒了，小臉也蹭的油滋滋的。
王老師一邊咬著雞腿，一邊跟旁邊的老師聊天：“這雞腿，真好吃！我還以為脫骨了會燒得柴，沒想到還是這個軟爛。”
李老師已經吃了一根了，正在內心作鬥爭，再去夾一根一定會胖的吧？
但想想自己的工資，想想這份工作唯一的福利包吃住，她毅然決然去又夾了一根。
“這個紅燒雞腿我不知道，就這個小炒菜，比咱們市裡那個陳氏酒樓都好吃！”
“真的嗎？這麼誇張？不過這個菜我看孩子們是吃得挺好的，那幾個不吃木耳的也不用操心了，你看錢瑞！”
錢瑞已經吃得渾然忘我了。
他怎麼從來不知道，山藥和木耳都這麼好吃！
山藥脆脆的，木耳也裹著一層鮮美的芡汁，簡直停不下來。
他甚至覺得，這個素菜比雞腿還要好吃。
還有，以前吃起來總有一股怪味的荷蘭豆。現在吃著，那股特殊的味道反而叫他一口一口地停不下來。
脆脆的口感加上鮮美的芡汁，那股清新的感覺，再配上濃油赤醬的紅燒雞腿，他有好久沒吃得這麼開心了！
一邊的王老師看得有點心驚肉跳的，甚至擔心他會不會積食。
不過，王老師的擔心最終沒有成為現實，因為今天中午的菜又不夠吃了！
“陳苒啊，你這個菜做得確實是好吃，但是是不是做得太少了？”
面對著小園長的提問，陳苒無辜舉起雙手。
“沒有啊，園長，我是嚴格按照袁哥說的菜量燒的，菜都是他指定了分量我才去切的。”
她完全沒有自己偷偷減量啊。
小園長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懷疑廚房偷吃太多了，她擠起眉頭，看向袁國忠的眼神裡帶著試探。
袁國忠看明白了小園長的試探，但是他真的說不出口原因。
難道讓他親口跟小園長說：因為陳苒的菜做得太好吃了，所以才不夠吃？
“再多做點吧，”小園長沒看到袁國忠內心的寬麵條淚，她拍板了，“你看著點菜量，比平時多個一兩成吧。小孩吃不夠可不行，今天晚上那個錢瑞媽媽還要來看著孩子吃。”
“她來看著孩子吃？那用不用給她帶一份啊？”
小園長堅決搖頭：“不用！“
她還生氣呢。
昨天錢瑞早早吃完飯，吃完了他媽媽才來，沒想到居然懷疑幼兒園給他們家孩子吃什麼東西了……
她要來看，就讓她看，但是想吃可是絕對沒門的。
晚飯在幼兒園全體師生的望眼欲穿中來了。
按照選單，陳苒準備做肉末蒸豆腐和西紅柿炒蛋。
不過，因為她其實不是在這裡長大，格外多問了一句：“西紅柿炒蛋加不加糖？”
沒想到，一句話就讓廚房裡分成了兩個派別。
“加糖啊！不加糖怎麼吃？”
“不加不加，你是不是本地人啊？”
陳苒流汗。
她沒想到，這個小城市的口味還挺多元的。
正在廚房裡的三個人，一個加糖的、一個不加糖的，甚至還有一個要加青椒的。
陳苒迅速在心裡做了決定。
既然加糖不加糖都兩面不討好，那索性做個紅燒口好了。
“打幾個雞蛋？”
負責洗碗的勤雜工眼巴巴湊過來，自從換了陳苒做飯之後，這份工資待遇只是一般的工作，奇蹟般地變成美差了！
“不用打雞蛋，”陳苒回頭朝著勤雜工笑笑，“阿姨，你幫我給西紅柿剝皮就行，先用熱水燙一下，好嗎？”
勤雜工連連點頭。幼兒園很多菜都要額外深加工一下，她也做過幾次給西紅柿剝皮。
不過，她有點好奇，為什麼西紅柿炒蛋不打蛋呢？
袁國忠也站在陳苒背後盯著她看，然後他就看見，陳苒燒熱了一鍋油之後，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往鍋裡打雞蛋。
油熱得很，雞蛋落入油鍋的瞬間就爆出一聲爆響，然後聲音炸開一片。
陳苒輕輕轉動炒鍋，耐心等到這隻雞蛋微微定型，然後繼續打入下一隻。
“你要用煎蛋做番茄炒蛋？”
聽見袁國忠的問話，陳苒回頭給了他一個笑容。
少女的笑容，比熱油的噼啪聲更明媚。
“對呀，這樣更香，也不用猶豫加不加糖。做成帶一點紅燒口的，小朋友會更喜歡。老師打飯也省事，每次每人一隻雞蛋就好了。”
看著袁國忠沒說話，陳苒繼續轉臉，起勁地繼續煎雞蛋。
她繼續重複著這個步驟，把每隻煎蛋都煎得焦焦脆脆，蛋清邊緣鼓起了小泡。
可以想象到，用牙輕輕咬下去，那蛋清破裂開的時候，會帶來多濃郁的焦香。
她正做得開心，聽見身後的袁國忠帶著點喟嘆般的聲音。
“小陳吶……怪不得你手藝好這麼多，你做飯是真的用心啊。”
下午的時候，袁國忠就聽見老師們討論，說雞腿做成脫骨的有多方便，她們照顧小孩子省了多少事。
他捫心自問，自己其實也有給雞腿脫骨的技術。而且，如果手槍腿做不到，大不了還可以買琵琶腿脫骨嘛。
但是為什麼，他沒想過這麼做呢？
還有西紅柿炒蛋，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中規中矩地做著加糖的口味，從來沒想過不愛吃糖的呢？
陳苒已經進行到下一步了，剛剛的煎蛋刻意煎得過脆，就是為了在加西紅柿燉煮的這一步，讓煎蛋不至於過於軟爛。
去皮切好的西紅柿塊翻炒出汁，加醬油蠔油各種香料，然後加煎蛋稍事燉煮，等雞蛋入味，再大火收湯。
她不知道袁國忠的複雜心情，笑著接道：“做飯當然要用心，一百個人就有一百種口味，可是廚子是做什麼的？不就是為了一個調得眾口開嘛！”
這句話還是當初那個沒露出真面目的曾爺爺告訴她的，他說，這是陳家那位到處流浪的神廚先祖留下的話。
她的曾爺爺並不以為然，陳家做得這麼大，靠得是投達官貴人們的眼，可不是什麼眾口難調不難調。
但是，當時還沒有菜墩子高的陳苒記住了。
在失去味覺的時候，她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再有希望了。
連自己都吃不到味道了……
但是，她現在有系統了。
陳苒悄悄看了一眼系統的支線任務，紅燒獅子頭後面的滿意度進度條已經走了三分之一。
有了系統，她一定可以。
她從五歲就記住了這一句：調得眾口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