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過,”王瑞看了看時間,正好是晚上十一點半。
就此,郝運在《射鵰》的戲份就徹底殺青了。
殺青宴肯定沒有。
就他這咖位,劇組願意派個車送他去車站,都已經是看在郝運被張季中叫過去談話的份上了。
要不然的話,他可能得跟著垃圾清運車一起走。
回去的路費得自己掏。
劇組給的一千塊錢片酬,騎術辦年費會員加考證花了五百五,射箭考證花了兩百,加上回去的路費基本上揮霍了個一乾二淨。
郝運到了衡店,先回了一趟“家”。
胖老頭張顯春、瘦老頭張顯德都在,他們有退休工資,現在又被衡店返聘過來,實在是讓人羨慕。
“戲拍的怎麼樣?”瘦老頭問道。
“拍的還行,就是下一步怎麼走不太確定,這部戲我演的尹志平,《射鵰》裡的尹志平,就是個小配角,一共兩場戲,張季中問我願不願意演《天龍》的雲中鶴。”郝運希望能夠得到一些老前輩的建議。
這倆老頭應該都是影視行業的老幕後。
見過的事情比他吃過的鹽還多。
“跑大老遠,就演個尹志平……”瘦老頭吐槽。
“有的演就不錯了,怎麼說也是大專案。”胖老頭有不同的看法,他想了想問道:“雲中鶴明顯比尹志平戲份多,是什麼讓你猶豫不決呢?”
“我演一個銀賊沒什麼,可連續演銀賊,我怕今後找我的角色都是銀賊。”
如果張季中堅持讓郝運演雲中鶴,郝運肯定不會拒絕,但是不會拒絕和欣然接受是兩碼事。
欣然接受就讓欣然去演。
“我想你可能有一個誤會,”瘦老頭繼續吐槽:“只有你演的銀賊非常出彩,深入人心,才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就你現在的水平,實在是想多了。”
“對,真要出現類似的情況,你演個霸總,就能洗掉這種烙印。”胖老頭也是類似的說法。
“霸總還有這種作用?”郝運都驚了。
“這叫以毒攻毒。”胖老頭樂。
“這次出去,還有沒有其他有意思的事情?”瘦老頭似乎有點兒八卦。
於是郝運就把李冠鵬演了個傻子,還有蔣琴琴跟記者說擔心周薰的黃蓉被人嘲笑,以及他在草原上學了騎馬的事情說了。
倆老頭聽的津津有味。
“陸瑏那邊電話打了嗎?”瘦老頭問。
“打了,說是讓我九月十號直接進組,演什麼角色他們看看我再說。”郝運之前就打過電話。
“嗯,進去之後好好拍,如果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回來跟我們聊聊。”瘦老頭連連點頭。
“能有什麼有意思的事?”胖老頭不解。
“姜聞和寧婧再度合作,韓散屏跑去客串,陸瑏一個新人指揮姜聞……哈哈,想想就覺得刺激。”瘦老頭幸災樂禍。
“你都快八十了,你還八卦這些小輩兒,你……”胖老頭似乎忘記了他剛才也聽得很嗨。
“陸瑏他爸可是陸田鳴,會怕姜聞?”郝運對姜聞的印象,主要停留在他因為《鬼子來了》被封了五年。
他要是真牛筆,至於被封?
不應該是牆倒眾人推嘛。
“陸田鳴又怎麼樣,這片的投資還是姜聞幫忙拉的呢。”瘦老頭顯然瞭解很多。
陸瑏北電導演系研究生畢業之後進了北影廠。
就算他爹是陸田鳴也改變不了他沒辦法一步登天的現實,電影就是電影,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當陳楷格。
他把劇本整出來之後,覺得只有姜聞能演,於是託人把本子遞給了姜聞。
曾經出演過《大太監李蓮英》的姜聞,看到《尋槍》頓生親切。
他被封了五年,也只能灰溜溜的重新做回演員。
但是他的地位並沒有因為封禁而下降,恰恰相反,這年頭封禁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很多人把他視為猛士。
姜聞加盟,北影廠一陣轟動,齊開綠燈。
1999年,北影廠等八家電影企事業單位組建中影,北影廠的第六代幫主韓散屏出任第一任中影掌門人。
當姜聞拿出摸爬滾打幾十年積累下的聲譽和人脈為陸瑏做擔保,韓散屏親自南下為他們籌錢,捎帶還要客串角色。
這……就是姜聞。
做到了陸瑏他爹陸田鳴都做不到的事。
而且,姜聞表示“這是陸瑏的本子,陸瑏的戲,我不能奪他的東西,非要有人擔保,我可以監製”——他被封禁的只是導戲,其他無礙。
陸瑏很感動,洋洋灑灑千字小作文,將二者關係比做師徒,稱其為“生命中最大的奇蹟”。
九月十號開機,這就是郝運的下一部戲。
不過,距離九月十號還有二十天,郝運至少有兩週的空擋。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窮到這份上了,多喘一口氣都有負罪感。
郝運打算找吳老六去問問,有沒有什麼劇組可以跑跑龍套。
要是能混個前景,一天下來說不定也能賺百八十塊。
到了吳老六的道具店門口,郝運有點傻眼。
店鋪居然關門了。
不止大門緊鎖,捲簾門上還貼了一張白紙,上面清晰的寫著旺鋪轉租,有意請聯絡XXX,還有一組手機號碼。
吳老六沒手機,現在關門了,固定電話打也白打。
郝運拿出手機照著門上的電話打了過去,不出意外的是房東。
問關於吳老六的事,對方一聽郝運不是租房的,就不耐煩的說了一句回老家了,然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霧草,求問幾天前借了一筆錢,現在債主跑路了怎麼辦。
郝運站在店鋪門口風中凌亂。
他只能暫時先回去看書,不止是看演技書,如果明年考三大院校,文化課也得重新拾起來。
哪怕三百分就能上,那也得有三百分才行。
郝運一中專畢業生還真沒把握。
晚上的時候去炒菜攤,看到清華大學學霸在炒菜,趕緊上去薅羊毛。
有智慧屬性的情況下看書,效果往往能提升好幾倍。
吃飽了之後去酒吧,先薅屬性,薅到三份唱功屬性就可以上臺唱歌。
之所以是三份,主要是因為大部分屬性都是每份三分鐘,三分鐘不夠唱一首歌,但是三份屬性唱兩首歌就綽綽有餘。
其實迪廳唱歌賺得更多,裡面的人也更好摸……哦不對,是更好薅。
但是迪廳普遍太亂,郝運怕有朝一日他紅了,被人拿這樣的黑歷史汙衊他坐過臺。
“老沈,溫一碗酒,來一碟茴香豆。”唱完歌,郝運跑到吧檯位置找老闆要錢,順便打探一下訊息。
酒吧老闆叫沈正氣,名字和酒吧這種“藏汙納垢”之地的風格實在不搭,所以一般人都喊他老沈。
“茴香豆沒有,酒給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沈正氣拿出一個杯子,給郝運倒了點酒,順便給了他一張百元大鈔。
“中午回來的,”郝運不客氣的收起鈔票,問道:“你知道吳老六嗎?”
“沒聽說過,真名叫什麼,總不至於就叫吳老六吧?”沈正氣停下手裡擦拭杯子的動作。
“這個還真不確定,他在江南路開了一家道具店。”郝運抓抓頭。
真的有爹媽會給孩子起名叫吳老六嗎?
“怎麼,他騙了你的身子,還是捲走了你的錢?”
“恰恰相反,我找他借了兩千塊錢,現在他人跑了,就特麼賊尷尬。”郝運嘆了口氣。
“兩千也不是小數目,相信我,等他辦完事,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也不會放過你的。”沈正氣很有經驗的樣子。
“但願如此吧。”郝運真挺擔心吳老六的。
六哥那媳婦本來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連郝運她都試圖勾搭過。
萬一撞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