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的幾番話,很明顯有了效果。至少,在除了崔修之外,其餘的南海諸王,都變得客氣起來。
“蜀王請入座。”趙棣更是認真,不說什麼大義救國,單說妖后是外族人這一點,真投過去,等著十輩八輩的罵名吧。
“諸位同坐,我徐牧與諸位一樣,也不過是一個州王。按理來說,並無尊卑之分。”徐牧笑道。
這一番話,讓在場的幾個南海王,都生出了一份好感。
交州的酒宴,自然比不得富庶的內城。但總的來說,這一次,趙棣是走心了,準備得很妥當。幾人觥籌交錯,一時間好不快活。
“蜀王放心,關於賊子崔修,我等幾人已經有了打算。”趙棣放下酒盞,語氣發恨。
“朱崖州那邊,另選崔家旁系子弟,擁立為王。另外,朱崖州的稅收及募兵——”
徐牧擺手,“趙兄,這些東西,你們自個處理就成。我一介外人,不便摻和。”
徐牧明白,趙棣此番的姿態,無非是在表明立場。
他很滿意。
趙棣舉杯再敬,“對了蜀王,如今這天下大盟,共有幾鎮了?”
“三鎮。”徐牧實話實說,“我,左仁,還有渝州王。當然,加上列位的話,可就有八鎮了。”
沒有誇大,但僅僅是這三鎮,便足夠讓天下人吃驚了。
“渝州王在河北鏖戰,尚且顧念中原大義,我南海五州,若是再躊躇,便是豎子鼠輩了。”
趙棣頓下聲音,環顧左右,發現除了崔修之外,餘下的其他三個南海州王,都是一臉的深以為然。
“蜀王,我南海五州,願入天下大盟,共討妖后!”
“好!我徐牧敬列位一杯,列位盡是大義之士!”徐牧臉色狂喜。
南海五州入盟,這討伐妖后的天下大盟,便更具人氣。當然,至於崔修的朱崖州,此時也沒有什麼話語權了。
圍著宴桌,幾人悠悠放下酒盞。
“對了趙兄,不知此時南海盟,能出多少大軍。”徐牧不動聲色地問道。
趙棣想了想,“頭陣六萬,另有四萬,在後馳援入楚州。此番我南海盟,共出十萬大軍。”
徐牧有打聽過,如今的南海諸州,不過十五萬的兵力,這一次,卻願意出兵十萬,可見其的態度了。
到現在,整個天下大盟,共有西蜀,東陵,內城,以及南海五州。按著徐牧的預想,入盟的諸侯,還是少了一些。
袁松那邊就算了,以後還要翻臉。
至於恪州的黃道充,徐牧也不便勉強,老熟人了,而且恪州是中立之州,向來不參與結盟。當初幫助東陵盟會盟,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徐兄,我有一個建議。”這時,趙棣又開口。
“趙兄請講。”
“徐兄也知,我南海之地,海越人不少。便如陵王那邊,若是能拉攏的話——”
趙棣點到即止,徐牧卻聽出了其中的意思。無非是像左師仁一樣,拉攏海越人,倚為己用。
“趙兄,海越人能出多少兵力?”
“五萬還是有的。而且,這些海越人廝殺之時,兇悍得很……不瞞徐兄,我南海五州,和海越人打了不少仗,雖然兵力多出二倍餘,卻一直佔不到上風。”
越人族,和蠻族差不多,都是鬥狠的主。便如北狄善馬,而越人和蠻人,則更善山林。
徐牧何嘗不知,趙棣這番意思,是想著利用結盟之事,讓南海五州,徹底和海越修好關係。
懷柔歸懷柔,但期間若出什麼問題,只怕一樣會鬧掰。若是按著徐牧的性子,譬如說虎蠻,不管你什麼態度,先打服了再說。
“徐兄,這樣如何?我可以幫你引薦一番,那位海越人的大首領。”
“甚好。”徐牧點頭。能拉攏最好,賣了趙棣一個人情,拉攏不了,也沒什麼損失。
當然,海越不像南海諸王,你扯什麼家國大義,那就沒意思了。不過,徐牧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
約莫在七八日後,留在交州王府的徐牧,終於等來了海越人的首領。說心裡沒氣,那肯定是假的。
二三日的路程,偏要七八日才到。
趙棣也略有不喜,但依然陪著笑臉,領著那位頭髮花白的海越大首領,入了宴席。
“徐兄,這位是阮河頭領。”
“這位,是西蜀王徐牧。”
海越頭領抬起眼皮,沉默地打量徐牧一番,點點頭率先坐下。
徐牧不動聲色,反而是旁邊的司虎,臉色頗為惱怒。一直跟在徐牧身邊,除了敵人,有哪個敢這麼撂臉子的。
在旁的趙棣,同樣皺住眉頭。
“司虎,退後。”
徐牧露出笑容,也跟著坐了下來。
“阮首領,久仰了。”
阮河抬頭,“蜀王的意思,我已經知道。此番前來,便是向蜀王告知,越人族自有規條,不入中原人的聯盟。”
“同屬越人,山越並無這般的規矩。”徐牧平靜道。實話說,五萬人的海越族,拉攏到最好,拉不到的話也就算了。
無非是藉著大盟牽頭人的身份,想著幫趙棣一把,鞏固友誼。
阮河臉色不滿,“海越的規條,和山越不同。再者說了,你們中原打生打死,與我海越人何關。”
“南海諸州,同屬中原之地。我記得,先前越國滅亡,越人的棲息地,便該退到海島上了。”
“這事情,又與你何干。”
阮河冷冷起身,一副“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模樣。眼看著就要離開,即便是趙棣,猶豫了下,也終究不想慣著臭脾氣。
“徐兄,這阮首領要走了。”
“走不得。”徐牧笑了笑,“趙兄,你知不知,海越人最需要的是什麼?”
“棲息地?”
“不對,是認同。你我都知,越人族分為兩支,一支山越,為越人血脈正統。另一支,則是海越。”
“徐兄的意思是?”
“趙兄,等著看吧,這事兒,我似乎挺擅長……”
趙棣眼色迷糊,只等他回頭,才發現跟著徐牧的那位山越大將,此時已經出現在了王宮之前。
同是越人,輪廓分明,阮河停下腳步,神情微微一怔。
費夫看了看徐牧的方向,似是發了狠一般,咬了咬牙,一下子聲音若雷。
“越人族生死同源,我來此,認、認個乾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