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憶思淡定得開啟手機上的手電筒,對準暗處的躁動。
無數堆積在一起的人類的眼球隱約可見眼白處佈滿的紅血絲,使它們猶如龐然大物的原因是交纏在一起的毛細血管。
而當詭異的眼球上插滿繡花針,可怕的畫面瞬間被滑稽覆蓋,觀看者感同身受,悄摸得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詭異一旦鎖定獵物,從未失手,突然被不起眼的東西紮成刺蝟,難得嚐到痛楚的滋味,它們不免有些退縮之意。
時桑摩擦著手掌,拔腿追了上去:“來都來了,留下嘮會嗑再走吧。”
詭異滿眼恐懼。
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該流露出害怕情緒的明明是人類,現在怎麼變成了它們!?
眼前興奮起來的女人空有一張慈悲面,與悲天憫人的菩薩比起來,不能說一點都不像吧,只能說毫無關係!
在詭異被時桑追到手玩弄的剎那,正品茶的陶老闆突然口吐鮮血,豔紅色的血滴落在杯中,像極了朵朵梅花。
陶琪瞳孔地震:“爸!?”
陶老闆甩掉茶水,陰狠的捏碎茶杯,起身一步步朝罪魁禍首走去。
就看到時桑用針在詭異眼前上排列組合與陸憶思玩五子棋。
陶老闆眼神充滿惡毒,此刻的他表面功夫裝也不想裝:“你在幹什麼?”
時桑滿臉無辜:“免費給你作品的眼生履歷上增添一抹別樣風景。”
陶老闆有些震驚,他陰沉著一張臉:“什麼時候發現的?”
時桑誠懇道:“見你的第一面。”
照她宗主奶爹的說法,她的卜卦能力如果論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但如非必要,她不會輕易卜算未來,讓未來看起來毫無新鮮感。
時桑也是在看見陶老闆之後,才明白桃花酒莊的詭異全是陶老闆的自導自演。想要在靈氣復甦時代分一杯羹的人心,有時候比詭異本身還要來的可怕。
賀沫兒有些跟不上節奏:“什麼意思?在酒莊失蹤的人以及酒莊詭異都和陶老闆有關係!?人怎麼可能和詭異勾結?”
她還沒有從時桑一力降詭異中緩過神,猛得被更大的資訊砸中腦袋。
地府管轄嚴格,普通詭怪陰靈頭七之後根本無法偷渡到陽間。
或許是陰陽有些失衡。
靈氣復甦竟然先讓詭異找到了突破口,它們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山中惡虎,突然嘗過極致美味的饕餮盛宴,變得瘋狂又張揚,一度讓玄門頭疼不已。
但詭異只是詭異,大多數的詭異無腦又蠢笨,它們根本沒有自己的意識,往往憑本能與執念作祟。
能與人一同為非作歹,酒莊的詭異勢必要列入23號的橙級名單。
賀沫兒敲定主意要上報,卻發現她現在無法聯絡外界。
陶老闆毫不掩飾內心的歹毒:“既然你們已經知道,那就更不能留你們了。”
他自信詭異的弱點無人知曉,時桑能短暫的降服詭異又如何,要知道,饒是張天師也沒有辦法將詭異徹底剷除。
夜色濃重,隨著陶老闆口中唸唸有詞,被時桑降服的詭異被咒文與血氣籠罩,散發著比剛才恐怖十倍的氣息。
賀沫兒驚恐:“怎麼辦!?”
時桑嚴肅:“我喊一二三。”
賀沫兒握拳:“大家一起上?”
時桑喊完一三調頭就跑。
陸憶思反應了一秒,連忙抄起翠芬追上,獨留賀沫兒一個人呆滯在原地。
眼瞅著張牙舞爪的詭異即將襲上賀沫兒,向來被師父教育要捨己為人、挺身而出的她,拔腿跟上了落荒而逃的隊伍,強忍著不淚流是她最後的倔強。
陶老闆並沒有急著追。
他看向張天師所在的方向,既然已經撕破臉,不妨徹底撕破。
張天師若是能成功被詭異吞下腹,他的詭異少說可以上升一個等級,那他就有了與虵穴談判的最大籌碼。
陶琪不禁沾沾自喜,滿眼都是對逃跑者的鄙夷:“虧賀沫兒還被玄門譽為有希望覺醒的人之一,也不過如此。”
陶老闆沒忘規勸女兒:“永遠不要小覷任何一個敵人。”
陶琪裝作聽進去了:“當初和陸家聯姻就是為了陸憶思的靈根,幾個月前被他撞見我與大師兄的交談,張口閉口退婚,這份恥辱我必須還給他。”
陶老闆並不在意陸憶思和賀沫兒,靈根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根骨和氣運再強,也只是詭異的飼料。
他更好奇時桑怎麼懂得降服詭異。
但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突然。
陶老闆想起一件事:“等等,她們剛剛逃跑的方向是哪裡?”
陶琪皺眉:“好像是陶桃住的地方。”
她和陶桃一起坐車來的酒莊,路途中遇見時桑,時桑還幫陶桃接住了氣球,她才會誤以為時桑是個無害的好心人。
陶老闆如臨大敵:“不好,莫非時桑發現了什麼!?”
他早該想到的,時桑能在第一眼戳破他的偽善,又能輕易降服詭異,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落荒而逃的人。
陶琪跟上前,不以為意道:“前面的路統共就兩條,興許是巧合。”
很快。
陶琪就被打臉了。
平平無奇的二樓陽臺因為多了一個時桑,自此再也不尋常。
陶桃穿著連體睡衣,手腕綁著粉氣球,被時桑架在欄杆上當人質。
賀沫兒眼底藏著些許不贊同:“我們這種行為與他們有什麼區別?”
陸憶思堅定得站在時桑的身後:“趕明兒給你頒個慈悲為懷的獎吧。”
翠芬重重點頭。
這枚後生仔不懂抱粗大腿就算了,竟然還想著拖後腿?
賀沫兒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短短的一天裡,她的三觀遭到了三次重創,皆源自同一個人。
賀沫兒認可了時桑的殺傷力,漸漸在同流合汙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陶老闆盯著時桑。
慈悲面、噁心腸,矛盾卻又和諧,那麼完美的人如果製作成標本,該是怎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存在?
但是。
很顯然。
現在不是好奇的時候。
陶老闆壓下心底的好奇,他由衷希望時桑只是把陶桃當做人質。
在時桑還未開口之前。
陶老闆選擇了用道德綁架:“陶桃她只是個孩子,你不能把我們之間的糾葛,上升到無辜者的身上。”
賀沫兒頓時不依了:“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失蹤在酒莊的人都能排一個籃球隊了,你個殺人兇手!”
陶琪抱懷冷笑:“殺一人和殺百人有什麼區別,你們和我們又有什麼區別?”
賀沫兒氣到呼吸加粗。
她沒有做過錯事可以糾正時桑的行為,陶琪根本沒有資格指責時桑!
時桑不平不淡道:“有區別啊,我待會殺的又不是人。”
賀沫兒:“……”
這是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