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晏和獨孤明在客堂內坐下,獨孤明微微笑道:“劉司馬是想問我今天朝中之事吧!”
劉晏點點頭,“聽說因為造反清洗了不少官員,是誰要造反?”
“準確是太上皇想復位,拉攏了朝中一批官員,以衛王李珍為首,還包括薛王李璲、駙馬楊洄、薛履謙,還有齊王殿下的大伯李岫,二伯父李嶼,還有僕固懷恩為外援,還涉及了相國蕭華和左散常侍張鎬,四五十名官員,昨天下午開始審問,人證物證確鑿,今天就批斬了,除了薛王李璲和李岫被流放,其他四十二名官員全部被處斬,相國蕭華和張鎬被貶黜。”
“僕固懷恩呢?”劉晏急問道。
獨孤明搖搖頭,“目前只知道他兒子率領一萬軍隊駐紮在灞上,準備為外援,昨天被五萬神策軍包圍全殲,他兒子也死了,但僕固懷恩態度不明。”
劉晏嘆口氣道:“殿下去年就說僕固懷恩會造反,很可能會被殿下說中。”
“殿下怎麼會猜到?”
“殿下不知道李珍之事,但他知道僕固懷恩對朝廷不滿,加上他是草原胡人,在僕固部地位很高,一旦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就會有異心,這次他兒子死了,他出兵就有藉口和理由了。”
獨孤明沉吟一下道:“需要我轉告朝廷,做好準備嗎?”
“不用,明天我要面見天子,我親自告訴他。”
“劉司馬要見天子?”
劉晏點點頭,“這次我是代表齊王殿下而來,太上皇也聯絡了齊王殿下,想和他合作,但被齊王殿下婉拒了,太上皇還給齊王殿下天子信寶,就在我手中,齊王打算用它和天子交換一些利益。”
獨孤明笑著點點頭,“信寶意義不大,要是受命寶和傳國神寶,建議殿下自己留下。”
“我們都是這個意思,我會把兄長的意見轉告給殿下!”
說到這,劉晏從隨身小箱子裡取出一隻檀木盒子,交給獨孤明,“這就是信寶,暫時放在兄長那裡,我明天要見天子,信寶放在進奏院,我擔心不安全。”
獨孤明能感覺到劉晏的信任,他點點頭,“我一定會收好它!”
這時,顏泉明在堂下道:“啟稟司馬,右相國裴冕求見!”
獨孤明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一步,有什麼事,直接來找我!”
他把信寶放在懷中,起身告辭了。
不多時,顏泉明把裴冕引進右院,劉晏笑著迎上前,“裴相國吩咐一聲,我上門拜訪就是了,何必煩勞相國親自上門?”
裴冕笑眯眯道:“天子讓我來的,別看今天的事情一團糟,但聽說隴右來人,天子特別關注,催著我來拜訪,劉司馬可別讓我失望啊!”
裴冕也是一個官場老手,他不僅抱了李輔國的大腿,還想在天子心中佔據重要位置,那麼他就要有拿得出的東西,如果能主導和隴右的關係,那就是他的本錢了。
劉晏笑了笑,“這裡說話不禮貌,請堂上坐!”
堂上的茶盞已經收走了,獨孤明從側門出去,沒有和裴冕相遇,雖然外面停著一輛馬車,裴冕顯然沒有放在心上。
兩人坐下,裴冕試探問道:“今天朝廷發生的事情,劉司馬還不知道吧?”
劉晏笑了笑,“裴相國太小看我們進奏院的能力了。”
裴冕‘哦!’了一聲,沉吟一下他又問道:“聽說河隴軍和吐蕃交戰了?”
劉晏點點頭,“我就是為此事而來,我們已經把吐蕃暫時趕出了鄯州,恢復了天寶十三年的邊界,吐谷渾願意重新依附大唐,這裡面就涉及到一個冊封問題,齊王殿下讓來我和朝廷商議。”
“原來如此,有書面奏報嗎?”
劉晏取出一份文牒,遞給了裴冕,裴冕看了一遍,心中大喜,他急著回去向天子彙報,便起身告辭。
劉晏心中冷笑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麼?一直送他出門。
“劉司馬回去吧!吐谷渾之事,我會盡快彙報天子,有什麼事情,我會及時和你聯絡。”
劉晏淡淡道:“那就辛苦裴相國了!”
馬車走了,劉晏回到書房,寫了一封簡訊,叫來一名自己的心腹,低聲對他道:“去一趟韋相國的府宅,把這封信交給他,一定要給他本人。”
“卑職明白!”
手下匆匆去了,劉晏冷笑一聲,這個裴冕想成為隴右的聯絡人,想得太簡單了,而且太自以為是,居然把自己撇在一旁,不讓自己和天子見面,這種人心眼太小,算計太深,成不了事,難怪殿下壓根就看不上他,要自己和韋見素聯絡。
韋見素其實才六十歲,正是年富力盛之時,可惜他當相國的時間太長,天子已經無法容忍他對君權的限制,終於以兩期任期屆滿的機會,把他從相國位置上拿下了。
韋見素也很無奈,他並不想就此結束仕途,但他也知道,自己想再重歸相位,幾乎不可能了,首先李輔國那一關他就過不去,其次天子也不希望他再回去。
沒有了他的束縛,天子的權力越來越大,比如這次懲處叛逆者,居然只饒過兩人,其他全部殺了,完全是按照天子的想法,這才一天一夜不到,如果自己為右相,怎麼可能?
這些可是太上皇的人,不分主次,不管首犯從犯,不分青紅皂白把他們全殺了,這會讓多少朝臣寒心!
韋見素心中嘆息,他想到了李鄴,在他身上彷彿看到了太宗的影子,如果他能為大唐天子,大唐中興指日可待。
這時,管家在書房門外道:“老爺,隴右劉司馬派人給你送一封信!”
“啊!人在哪裡?”
“在外面,要帶去客堂嗎?”
“不!不!請他到我書房來,”
管家心中有點詫異,雖然是外書房,可一般人進不了,至少也是侍郎以上高官,老爺居然讓一個送信人進他書房。
片刻,送信人進門躬身行禮,將一封簡訊呈給了韋見素,韋見素沒有細看,微微笑問道:“劉司馬來長安了?”
“回稟老相國,今天上午剛到!”
“有沒有訪客?”韋見素又不露聲色問道。
送信人不知道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他想起劉司馬的囑咐,便道:“下午裴相國來過,他剛走,劉司馬便讓我來送信。”
韋見素點點頭,裴冕和隴右從無交集,他來見劉晏會有什麼用?
“我知道了,辛苦你跑了一堂!”
韋見素又讓管家賞十兩銀子,送信人連連感謝,騎馬走了。
韋見素看完了信,他心中大概明白了,李鄴是希望自己成為隴右和朝廷的中間人,而不是裴冕。
“準備馬車,我要進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