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珍珍一進來說話便有開門見山之意，但是真的說起來後，莫珍珍反倒和老將軍聊起了場面話。
老將軍也沉得住氣，倆人一來二去的，聽著好似很熱鬧，實際半點有營養的話都沒說上。
等倆人聊了半盞茶的時間了，眼看也沒什麼好聊的了，好似能進入正題了，卻不想莫珍珍話音一轉，忽然說起了她弄的善堂莊子以及商鋪。
老將軍穩如泰山的坐在那裡，莫珍珍說什麼他都能接得上話，他像是對善堂莊子和商鋪也感興趣一樣。
莫珍珍笑眯眯的和老將軍講完後最終感慨一句。
“老百姓日子過的苦，只要能有個容身之處，他們便千恩萬謝了，據說他們還想給我供奉長生牌，不過被我給拒絕了。信仰這種東西，哪兒是那麼好得的啊。”
莫珍珍點了這麼一句後往花廳外看了看，然後像是才想起一般的說到。
“和老將軍聊天真是暢快，不過天色晚了，我也該回家了。”
說晚了其實是胡說的，她從出侯府大門開始算，到現在最多也就過去了四十分鐘，連一個小時都不到，怎麼可能天色晚了。
她這話的意思不過是在和老將軍說，她要告辭了。
然而這話頭才開啟，老將軍怎麼可能讓莫珍珍就這麼離開。
老將軍確實是不抱希望，但是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掙扎一下了。
都走到這一步了，當然要有始有終。
所以老將軍忽然開口問了句。
“你說信仰多了不好？”老將軍終於主動了一回，主動權稍稍的拉向了莫珍珍這邊一點點。
她對著老將軍眨眨眼，像是不明白老將軍這話是何意一般，很是自然的說道。
“當然不好，信仰聚集的多了，便會凝聚出神。就比如說那李大將軍府，若不是吃的敗仗有點多，再讓他們積累兩三代，到時候也應該能孕育出強大的神明瞭。”莫珍珍笑了笑，然後用一種玩笑話般的說到。
“聚集萬民所願於一身，這樣的神明只能有一個。國運虛無縹緲，因為有鎮守國運的神明在，這國運才有了守護的能力。若是出現第二個擁有鎮國之力的神明，那必然要由一個吞噬掉另一個才行。通常這鎮守國運的神明都脫胎於開國皇帝，與皇室緊密相連，若是不小心被某個殺神殺死了，那這天下……”莫珍珍沒說完，她像是被嚇到了一般閉了嘴，然後看向老將軍一臉歉意的說。
“是小女子妄言了。”
老將軍依舊笑的和藹，就是眼神中的兇性有點壓不住。
他刻意放軟了聲音，但是這聲線依舊冷硬。
“神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凝聚的東西嗎？”就像是老溝村的那個倒黴催被改了性別，最後甚至分裂了的神。
虛無縹緲，以信仰為食，憑空誕生又很容易會因為信仰的變化而變化。
當沒有人再相信神時，神便會消失。
莫珍珍看老將軍好奇，便給他講了講憑空捏造的神和有錨點誕生的神的區別。
最後莫珍珍用團扇遮住了半張臉，有些感嘆的說。
“鎮南大將軍的魂魄應該沒入祠堂吧。也是，他應該是直接轉世去了。”
什麼樣的人死後會被直接拉去轉世？
當然是皇帝啊。
這種訊息，稍微有一點底蘊的人家都知道，皇帝不能停留在人世間做鬼仙，死了就會被招走。
老將軍之前就因為莫珍珍那似是而非的話深挖過，一些表面資訊他已經知道了個七七八八，而莫珍珍的話就像是捅破窗戶紙的那隻手，直接把答案遞到了老將軍的面前。
老將軍嘴唇蠕動了一下，她覺得老將軍的表情好似有點猙獰。
這也沒辦法。
之前老將軍還在想辦法避免死劫，但是現在莫珍珍卻告訴她，上面坐著的皇帝必然要與你們家不死不休了，因為你們家已經有了登頂的可能了。
老將軍是真的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
老將軍一輩子沒嘗過敗仗，是個常勝將軍，他也一直以此為榮。
但是現在莫珍珍卻告訴他，其實這是在加速信仰的聚集，加速他們家族的滅亡。
並且現在更坑的一點是，那個神明已經出現了！！！！
莫珍珍移開目光不去看老將軍失去表情管理的臉，其實她對此也感覺挺惋惜的。
這鎮南大將軍府也是過於勇猛了些，沒看見人家李家，傳了三四代了才被皇帝盯上嘛，這就代表著想要凝聚出這種強大的特殊神明需要的信仰之力是非常龐大的。
但是鎮南大將軍府才幾代人啊，就輕輕鬆鬆的聚集夠了，這速度，鎮南大將軍都死了，也沒耽誤殺神的凝聚。
莫珍珍也不知道要誇誇這一家子好，還是憐憫一下這家好。
好在老將軍失去表情管理的時間並不長，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後，便緩和了不少。
茶杯還沒放下呢，老將軍便笑著說。
“莫小姐知道的東西真多，老夫也是被開了眼界。莫小姐你說，若是真的一個山頭出現了兩隻老虎，那要怎麼辦？”
老將軍在問莫珍珍解決之法，而莫珍珍卻像是玩笑一般的說道。
“這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神明也有成雙成對出現的，若是實力相當，誰也沒辦法奈何誰的情況下，也是有同享神職的。”說完莫珍珍的眼睛彎的弧度更大了，她說的話也更像是玩笑了。
“兩族聯姻，並蒂連枝，若是能真的做到兩家合為一家，一個王朝擁有兩個神明庇佑，那這個朝代將會空前的強大。”
談那些虛的沒用，利益才是永恆的主旋律。
想讓皇帝放棄殺心嗎？
別做夢了，現在皇帝可能連李家那邊都顧不上了，暗戳戳的開始計劃著怎麼滅了鎮南大將軍府了。
而老將軍顯然是怯的。
他不想自立為王，也不想和皇帝起衝突，他一直想的都是自保，從來沒想過要反抗什麼。
而莫珍珍說的話卻給他指了條明路。
打不過就加入，帶著對方也無法拒絕的利益，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