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潔看郭雲琴站著不動,就開口勸到,“郭小姐,你們家堂妹似乎也來了,我們去後園看看,聽說她們來了好一會兒了。”
郭雲琴是長房的女兒,她的堂妹,自然就是跟長房很不對頭的二房了。既然今天能來徐婉如筵席的,基本上都是各家的嫡出小姐,
所以,郭雲琴也知道,來郡主府的那個,多半是永清郡主的小女兒郭雲蓉。郭雲蓉而今不過八歲,想來她若是來了,二房庶出的女兒裡面,一定也有一個陪著同來了。
郭雲琴的性格過於耿直,為人又太過老成拘謹,生性在年輕姑娘裡面,難免有些古板。所以,二房的那些個庶出的堂妹,雖然跟郭雲琴年紀相仿,關係卻是絲毫不親近的。
鄧潔深知京城各家的底細,如何不知道,郭雲琴跟二房的那些個堂妹關係不好呢。既然郭雲琴自己也跟親人的關係不怎麼好,如何就有資格來指點徐婉如呢。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還是別管人家的家務事為好。
所以,徐婉如看了一眼鄧潔,也知道鄧潔是在幫自己。這樣玲瓏心竅的人,最後竟然沒有做成太子妃,不知道,是不是太子以後的遺憾。
果然,聽見鄧潔提起二房的堂妹,郭雲琴的臉色變了變。人家郭雲萍的確是二房庶出的,可是八歲大的郭雲蓉,卻是嫡出二房的嫡出小姐,母親又是永清郡主,怎麼看,都比郭雲琴的身份尊貴。
只不過,這次郭雲琴突然得了太后指婚,可把永清郡主給氣的夠嗆,就這一點,也讓長房的人揚眉吐氣了很久。
想到這點,郭雲琴倒是有心去看看郭雲萍和郭雲蓉兩個了。人得意的時候,總想見見跟自己有過節的人,至少吐一吐當年的惡氣。
郭雲琴跟鄧潔剛走出去幾步,就聽見身後有人突然高聲叫了一句。
“徐婉如,你憑什麼趕我走!”
敢在郡主府裡這麼叫喊的,除去徐婉淑,還能是誰。她今天風風光光地來,就打算好好表現一番,為以後嫁去豐城侯府做準備的。
而且一開始,徐婉如並沒有出現,徐婉淑在郡主府裡如魚得水,跟各家閨秀談笑生風,過的不知道多少開心愉快。
偏偏徐婉如一出來,二話不說,牽走徐婉瑩,就要趕她出去。趕也就罷了,還說了那麼難聽的一個字,丟出去。這叫什麼事啊!
她徐婉淑就算不是嫡出的大小姐,可是這些年,也是被人放在手掌心裡寵大的。雖然宋紅妝後來也得了個兒子徐策,可是對徐婉淑這個女兒,還是好的沒有話說,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來給她。
宋紅妝從朱念心那裡得去的首飾,也給了徐婉淑。宋紅妝原是個清倌,正是因為徐婉淑的到來,她才進了忠順府,做了姨娘,徹底改變了原先的命運,所以宋紅妝對這個女兒,總是有幾分不同的。
這樣一來,宋紅妝自然把徐婉淑寵的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家裡沒有嫡母,父親徐錚又是個寵妾滅妻的主,徐婉淑這些年,壓根兒就沒把徐婉如這個嫡出的姐姐放在眼裡。
而且,看宋紅妝的意思,也不怎麼把徐婉如當一回事,徐婉淑有樣學樣,更是變本加厲了。即使徐婉如今年回了京城,又是一路順利地封了郡主,徐婉淑除去嫉妒羨慕,也沒多少敬畏的意思。
自從她跟豐城侯府的親事定下來了,徐婉淑更是覺得自己高出徐婉如一大截了,封了郡主又如何,什麼郡主,也不過是配個死人蕭誠罷了。
這會兒被徐婉如一激怒,徐婉淑多年的老習慣就出來了,什麼嫡長,根本就不放眼裡了。隨心所欲就喊叫了起來,別說勳貴人家的禮儀了,就連女子的貞靜,只怕也沒剩半分了。
鄧潔本想拉著郭雲琴快走的,可是被徐婉淑這麼一喊,也只得停下來了。這麼大的聲響,她能裝作聽不見,可是郭雲琴卻是十分在意的,馬上就停下來了。
不止鄧潔和郭雲琴,其他的閨秀們聽見動靜,也往嘉樂堂的方向去了。
“徐婉如,”徐婉淑連名帶姓地說了,“你不過是封了個郡主,就不把家人放在眼裡了。出了朝天宮,連家也不回,父母親還得上門來見你,祖母在家提起你好幾次,每次都是淚漣漣的。這般不孝不悌,你這是數祖忘典呢,還是天家的郡主都是你這樣的?”
邊上的人聽見徐婉淑這麼說,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她一個庶出的妹妹,拿孝順的事情來指責徐婉如,的確很站得住腳。
而且因為蕭誠的事情,徐婉如出了朝天宮之後,的確一天都沒有回過忠順府,這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今天來的勳貴人家小姐們,更是清楚的很了。
所以,徐婉淑雖然當眾失了禮儀,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是有幾分道理的。雖然這個孝順的事情,輪不到一個庶出的妹妹來當眾指責徐婉如,可是嘴長人家身上,她又有幾分道理,大家也都定定地看向徐婉如,就打算看她是怎麼回覆的。
徐婉淑若是不鬧事,徐婉如也不過是趕了她出去了事。她一向不喜歡這個小動作不斷的庶出妹妹,若不是徐婉淑和宋紅妝,她母親能抑鬱而死嘛。對於一個這樣壞了她母親姻緣甚至性命的姨娘和庶妹,徐婉如還真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徐婉瑩有些緊張,她一向不喜歡跟徐婉淑來往,可是今日,卻是祖母和母親吩咐的,讓她跟著二姐姐同來。只是這一到郡主府,二姐姐就跟個花蝴蝶一樣去交際了。徐婉瑩跟了她一路,不好意思了一路,現在她又突然跟大姐姐鬧起來,徐婉瑩頓時有些驚慌失措了。
再加上大家都往徐婉如和徐婉瑩的方向看過來了,徐婉瑩有些侷促不安起來了,握著徐婉如的手,也越發使勁了。
一時間,嘉樂堂前的院子裡,雖然花團錦簇,可是所有人一瞬間似乎都失去了聲音。雖然院子裡不少人,卻靜的連呼吸聲,都快明顯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