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露的一角，即便與真相無關……
但至少在這一刻，還是引起了隊伍大多數人的遐想。
以至於——
有那麼瞬間，會有種如幻似夢的觸感。
可這方天地終究處處蘊藏危機，沒有人能夠鬆懈哪怕不到一秒的時間。
“不用看了，直接走。”
場內的無身之佛雖然盡數受伏，但莫尤一聲及時提醒阻斷了託曼等幾人想去觀察那落地之後再無動靜的佛頭。
有些事情本就沒必要去冒險。
像無身之佛這種詭譎存在，時刻保持距離是最理智的做法。
託曼幾人聽從了莫尤的話，強行止住心中好奇心。
書中之物成了黑暗大陸的某種存在……
這在眼前呈現出來的光景，總歸是催生出了他們強烈的好奇心，令他們想更進一步確認情況。
可這段時間以來的探索，也讓他們見識到了黑暗大陸的諸多可怕之處。
好奇心害死貓……
再沒有比黑暗大陸更適用這句話的地方了。
“走這邊吧。”
莫尤飛快觀察了下週圍環境，從中找出一條離佛頭最遠的路線。
眾人對於莫尤的決定自是沒有任何異議。
謹慎小心，是探索黑暗大陸的必備條件。
隊伍列好陣型，走在了莫尤指向的路線。
可就在眾人即將離開此地之際，異變突生。
卻見兩側橫臥於潮溼地面之上的佛頭陡然爆裂。
有兩道狹長黑影從爆裂四濺的石塊中穿行而過，直指欲要離開的隊伍。
那狹長黑影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哪怕負責隊伍邊緣站位的強化系們第一時間聽到聲響，也沒能捕捉到那飛襲而來的黑影。
嗤！
一條狹長黑影刺進了華石鬥郎的太陽穴裡。
與此同時。
另一條狹長黑影從西索的鎖骨上方掠過，刺進了站在西索身後的託曼的腦袋裡。
這條狹長黑影的攻擊落點其實是肩負防衛職責的西索，只是西索太過於敏銳了，所以能在最後一刻條件反射般做出規避的動作。
也正是因為這個規避動作，西索驚險萬分的躲過了死神揮斬而下的鐮刀。
但那死神鐮刀也沒有落空，生生斬在了託曼的身上。
“呃……”
託曼瞪大雙眸，只覺得腦袋裡傳來劇烈無比的疼痛感。
彷彿有什麼灼熱之物在腦袋裡橫衝直撞，似乎要將整個腦袋撐爆。
他想透過慘叫出聲的方式來緩解腦袋裡的疼痛感。
但他很快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什麼聲音，只能低聲哼吱。
就那麼一秒不到的時間裡，託曼的眼前陡然間被黑暗所覆蓋。
而在隊伍其他人的視角之中，託曼的腦袋和臉部驟然間鼓起數十個肉瘤子，隨即像是一塊黏土似的，被瞬間揉捏成了髒汙佛頭的樣子。
這一幕震驚了在場所有人，也讓被狹長黑影攻擊的華石鬥郎露出驚愕懼怕的神情。
興許是因為念屬性上的差異，又或者是因為顯現氣量的差距。
託曼的腦袋在扭曲成佛頭之後，華石鬥郎卻還是相安無事。
可一息過後。
華石鬥郎也體會到了託曼所承受的那種爆炸般的劇痛感。
他彷彿意識到什麼，很是愕然的看向了疾速而來的莫尤。
下一刻，華石鬥郎的整個腦袋冒出諸多肉瘤，繼而在一眼瞬間變成一個大了兩圈的佛頭。
而趕過來的莫尤的視線之中還殘留著華石鬥郎那愕然之中夾雜著不敢置信的眼神。
太過於突然了……
從佛頭爆裂到射出狹長黑影，整個過程沒有任何的念力波動，乃至於氣息上的暴露。
這是引發致命攻擊的關鍵所在。
莫尤的眼角一抖，根本沒有為華石鬥郎悲傷的時間。
於此時此刻明白該做什麼的他——
毫不猶疑驅使著手中黑刀，將那已經在睜眼的佛頭斬離華石鬥郎的屍體。
嗤——
佛頭應聲飛起。
莫尤藉著前斬之勢，扭身一記朝天踢，精準踹中從空中落下的佛頭。
咚的一聲。
這極有可能還蘊藏致命威脅的佛頭當即被莫尤一腳踢飛。
解決了這個瞬間轉化的佛頭，莫尤猛地將目光望向同樣被轉化成佛頭的託曼。
但這個時候，金已經將佛頭拍飛到遠處。
“走。”
金一下沉聲喝令，透露出不容反駁的肅然語氣。
隊伍眾人也根本沒功夫去思考是否收斂屍體的問題，就在金的喝令之下條件反射般做出了反應。
遠離此處！
對於金的喝令，莫尤無聲預設。
只是在離開之際，他回頭看了眼華石鬥郎的無頭屍體，唇角微微蠕動了一下。
直至夜幕降臨，眾人奔出森林，來到一片在月光籠罩之下溢散著幽蘭光澤的平原之上。
可儘管周圍環境一目瞭然，也無法給眾人帶來一絲安全感。
莫尤回頭看向那幽暗深邃的森林入口。
在林間遇到的那些無身之佛，從形象到能力發動，乃至於弱點……
都是和託曼所說的歸山異聞錄中的內容一模一樣。
但是卻沒有關於佛頭爆裂而轉化人類的能力描述。
所以——
這些無身之佛真的是經由書中之物具現而來，還是因為環境賦予了它們進化的能力？
莫尤的思緒一滯，鬼使神差看向安靜佇立於隊伍之中的引路人。
當引路人忽視了諸如黑穴或無身之佛這些攻擊性極強的威脅，黑暗大陸的可怕之處就會無情的在隊伍面前展露出來。
而類似無身之佛的存在，肯定是多不勝數。
只不過他們還沒遇到罷了。
現在——
已經夠了。
接下來只需截殺比楊德小隊就行了。
唸到此處，莫尤轉而再次望向森林，在心中默哀著華石鬥郎和託曼的死。
隨後，莫尤來到引路人面前。
“為什麼你能認準‘抵達海岸線’的方向？”
時隔數月時間，莫尤又向引路人丟擲一個新的問題。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
涉及到莫尤想到的一件事。
比楊德小隊共有二十一人。
在探索黑暗大陸這件事上，金認為標準配置是二十人。
而曾經從黑暗大陸大敗而歸的比楊德十分清楚「人數」在這片廣袤大地之上毫無意義。
哪怕是百萬、千萬，乃至於上億的軍隊……
一旦直面於黑暗大陸的眾多恐怖，也只會在朝夕之間灰飛煙滅。
所以比楊德這次只帶了二十名隊友過來。
唯一遺憾的，就是帕里斯通沒能登上他這一艘船。
登陸黑暗大陸海岸線，比楊德率隊深入內陸。
他們花了一週時間穿過一片生機喪盡的赤地，而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在地平線上延綿不絕的仿若長城一般的血色巖山。
那巖山的山壁表面，乃至於從遠處就能看到的巖頂，都是平整得像是人工雕刻出來的一樣。
僅以目光丈量的話，這座平整巖山的高度大概在五百米左右，稱不上高，至少在黑暗大陸這種地方，甚至可以說是矮。
不過——
這座巖山的蔓延長度卻達到了山脈的標準。
比楊德小隊的視線從左到右，竟也看不到巖山的延綿盡頭之處。
於是有兩種選擇擺在比楊德小隊面前。
是避開那不知延綿到何處的巖山，還是直接登上巖山，在那不知終點有多遠的巖山頂上跋涉前行。
向來不懼任何挑戰的比楊德自然是選擇迎難而上。
他們很是輕鬆的登上僅有五百米左右高度的巖山山頂，之後呈現於眼前的，卻是一目瞭然的平坦地勢。
“平整得令人深感不安。”
隊伍中負責古文翻譯和情報收集的庫爾莉抬手輕推一下蚊香眼鏡，望向這平坦地勢的目光之中透露出些許驚詫。
身著軍裝，留有西瓜頭髮型的小胖子馬修爾蹲下來用手掌撫過平滑的地面，略微愕然道：“何止平整，感覺地面就是被切割打磨出來的，很平滑。”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能做到這等程度嗎？”
隊伍中有一人好奇問道。
比楊德目視前方，咧嘴笑道：“誰知道呢，這裡可是黑暗大陸啊，不管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物，不管遇到什麼匪夷所思的存在，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話到此處，比楊德陡然一頓，轉而回身。
那無所畏懼的目光逐一掠過這群志同道合的隊友們，而後問道：
“怕了嗎？”
“……”
在場眾人沒有說話，但他們的表情已足以回答比楊德的問題。
比楊德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裡，留有猙獰傷疤的臉龐浮現出更為豪邁的笑容。
很快，整支隊伍無所畏懼的朝前行進。
假如比楊德小隊能以鳥瞰視角去俯視這佔地遼闊的血紅巖山。
那麼他們將會看到——
巖山的正中心是巨大的空洞，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齒輪置放於大地之上。
對於黑暗大陸這片無垠大地來說，儘管這座巖山的規模足以讓人類體會到渺小，但也不過是黑暗大陸上的一塊小小的「齒輪」罷了。
比楊德小隊在巖山頂上快速行進。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
頭頂上的天空驟然間暗了下來，似是風暴來襲之前的徵兆。
然而——
當比楊德等一眾人抬頭望向天空時。
看到的不是隨風翻湧的層疊烏雲，而是一隻遮蔽了整片天空的巨鳥。
就這樣從他們頭頂飛過，阻擋了所有來自天空的陽光。
“這、這……”
那遮天蔽日般的身影導致庫爾莉瞠目結舌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假如卸下他臉上的蚊香眼鏡，定然能夠看到他的眼眶撐到了最大。
但他之所以有這般反應，並非是被巨鳥那遮天蔽日般的體型所嚇到，而是他看到了巨鳥身後那如同山脈一般的八條羽尾。
“八尾鳥。”
眼睛如墨水般漆黑的鳩姬低聲道出了這巨鳥的名字。
這名字並非她當場所取，而是出自於六大陸某處國家的神話傳說。
比楊德抬頭目送著八尾鳥從天穹頂上飛掠而過。
像八尾鳥這般龐然大物——
他此前來黑暗大陸就見過幾次。
有在極遠之處漫步而行的比肩世界樹幼苗的三道參天身影，有從地底之下破土而出繼而抓住千米高空之上的巨型飛行生物的漆黑大手……
正是因為這些龐然大物的存在，所以對黑暗大陸充滿無盡遐想的人類才總能認識到自身的渺小之處。
像螻蟻，也像塵埃啊……
這就是人類在黑暗大陸裡的定位。
因此比楊德哪怕再怎麼狂妄，也未曾想過要征服黑暗大陸。
他想要的——
一直都很純粹。
那就是在黑暗大陸之上得到從未有人碰過的東西，親吻黑暗大陸之上從未有人到過的土地。
隨著八尾神鳥的遠去，陽光再度籠罩於眾人身上。
只是經此插曲，比楊德小隊的氛圍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不過這並沒有影響整支小隊的行進速度。
比楊德小隊的眾人繼續前行，從他們這個位置，仍然可以看到已經變成黑點的八尾鳥。
忽然。
巖山頂上一股強風迎面而來。
以比楊德為首的眾人有所察覺，皆是穩住下盤，上半身前屈抗住了迎面而來的勁風。
呼呼——
尖銳的風嘯聲在眾人耳畔迴響。
但在這隆隆風聲之中，卻突然摻雜了肌肉骨骼被利線切割開來的輕微聲響。
“嗯？”
察覺到不對勁，比楊德猛地回頭望向隊友們。
只見隊伍之中有三名專職於後勤的隊員的身體驟然之間支離破碎，似是被切割成了數十塊。
緊接著，那數十塊殘軀和潑灑出來的大量鮮血都是在下一秒被狂風裹挾著飛向遠處。
此般災難降臨得毫無半點徵兆。
以至於三名隊員被切割成肉塊之後，比楊德等一眾人才陡然間反應過來。
“用堅！”
而就在這短瞬之間，比楊德從「為何只有那三名隊員受害」的疑問之中得到了方向明確的答案。
是念技巧方面的差距！
專職於後勤的那三名隊員，主要的能力在於專業知識，而念技巧的造詣並不顯著。
所以比楊德即刻判斷覆蓋於體表的念力強度能夠抵禦這殺人無聲的怪風。
聽到比楊德那一瞬壓過呼嘯風聲的話，隊伍眾人無暇顧及被強風裹挾飛走的諸多屍體殘塊，當即都是用出了「堅」的技巧。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
比楊德隊伍前方數百米遠的天空之上，卻是飛來了一隻生有翅膀的巨型蜥蜴。
或者說……
是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