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甚微想著,看著韓時宴的神情有些複雜。
她先前聽壁角,呸呸,她此前聽到韓時宴同吳江的對話,知曉他們同馬紅英可以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們之間的情誼有多麼的深厚。
韓時宴會聯想到馬家人身上嗎?
倘若她的猜測不幸成真,這一回的鐵頭韓御史可還能夠“大義滅親”?
當然,她的所有猜想依據,只是“馴馬”這麼一個微小的細節罷了!並不一定就是真的。
“顧親事若是再看,韓某覺得自己後腦勺都要被你看出一個洞來了!”
顧甚微一驚,朝著韓時宴看了過去,只見這人不知道何時已經轉過身來,正一臉狐疑的對著她瞧。
說起來她最近當真是見過了不少美人,就連吳江不像一隻猴一般上躥下跳的時候,那也算得上是一個玉樹臨風的小郎君一個。
韓時宴雖然不像張春庭那般美麗近妖,但卻是氣質上佳,自帶著一股子浩然正氣。
他很像一把劍,並非是那種鋒利以快見長的輕劍,而是一把重劍,不動如山,動起來便所向披靡。
“我這不是瞧著韓御史眼珠子都要粘在那茶杯上頭了,心中覺得好奇!莫非韓御史想將智臨大師用過的杯盞拿回去供起來,每日問問卦?”
韓時宴瞬間無語,他怎麼從顧甚微的描述當中聽出了一股子猥瑣之氣?
“韓某在顧親事心中,便是這般人麼?韓某不信神佛,不信卜算,只信自己。”
“我只是瞧著這杯盞有些眼熟,像是我家中的那一套”,他說著上前一杯,還是沒有忍住將智臨大師用來裝涼水的杯盞拿起來看了看,只見那杯盞的底部果然印著一團熟悉的花紋。
他無語地將杯盞放了回去,清了清嗓子。
“定是我阿孃送的!”
韓時宴瞧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他接連毀了親事之後,他阿孃就像開封府王府尹一樣,管你是什麼神靈,只要能讓他親事順利,那都要去拜上一拜,燒上一回香!
智臨這老和尚,定是給了她一根上上籤,要不然她連一直捨不得用的這套杯盞都大方送人了!
韓時宴想著,餘光瞟了一眼一旁的顧甚微,耳根子微微有些發燙。
顧甚微瞧著他這般模樣,搖了搖頭,“韓御史,送都送了,你再拿回去顯得過於摳門了!非君子所為!”
韓時宴耳根子瞬間褪色,他氣呼呼地握緊了拳頭!
算了!君子貴在有自知之明,他打不過顧甚微!
韓時宴鬆開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的轉移了話題,“多想無益。五福寺香客太多,按照智臨大師所言,任何一家裡都可能藏著棉錦。”
“她將那峨眉刺一藏,便是在你我二人跟前打一套拳,咱們也未必認得她來。”
“好在路有兩條,不如且下山去,探探那趙嬤嬤先前究竟做何去了。”
顧甚微剛要點頭,卻是精神陡然一凜。
她衝著韓時宴比了一個手勢,又從腰間摸出了一把匕首塞到了他的手中,然後將手搭在了劍柄上,耳朵輕輕地動了動,隨即朝著屋頂的方向看了過去。
韓時宴一驚,連呼吸都變得緩慢了起來。
他死死地握住了匕首,循著顧甚微的視線看了過去,智臨大師顯然有些不大講究,那房梁之上都已經結了蜘蛛網了,他也沒有清理。
這隨便一抬頭,瞧見的便是陽光照耀之下,那密集到恐怖灰塵。
可除此之外,根本就看不到什麼旁的東西。
難不成,顧甚微的意思是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想要殺死他們?這未免也太過猖獗了!
韓時宴想著,低下頭去看向了顧甚微。
先前還吊兒郎當說笑,張嘴就噎死人的少女這會兒整個人周身的氣質完全變了……
突然之間顧甚微動了,就在她動彈的一瞬間,先前還與尋常無異的屋頂突然破了一個大洞,緊接著一個穿著青色袍子的男子手持長劍直直地朝著顧甚微衝了過來。
與此同時,窗戶口突然射進來了四支長箭。
韓時宴神色大駭,從他的位置向外看去,能夠瞧見小院裡不知道何時多了出了四個穿著各種尋常短打的男子,他們看上去就像是尋常的百姓,平平無奇到比戴上面巾更加不惹人注意。
屬實是見過就忘的那種長相,純粹是女媧造人的時候隨手甩出來的泥點兒。
韓時宴瞧著,只恨自己不懂武功,他見顧甚微要對付屋頂上的人,一低頭拿起桌邊的圓凳,便朝著飛來的長箭扔去。好在他的準頭還不錯,那圓凳將靠著他這邊的兩隻箭給打飛了出去。
可還有兩隻卻是朝著顧甚微的方向直直的射了過去,韓時宴瞧著心慌不已,他彎下腰去,想要再拿一把圓凳,卻瞧見又有四支長箭射了進來,直接朝著他的方向飛了過來。
韓時宴心中一凜,這些人是想要了他同顧甚微的命!
這簡直是太過猖獗了!
他正欲要閃避,就感覺胳膊一重,顧甚微將他拽到了一旁,她伸手一薅,拿起了先前桌上智臨大師用的杯盞,伸手一捏然後朝著窗戶外甩了出去。
緊接著往後一仰,接住了上方來的第二劍!
那上頭的青袍男子顯然並非是泛泛之輩,他二擊不成,又來了第三劍!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幾聲悶哼聲,韓時宴朝著院中看了過去,卻見那射箭的四人咚咚的倒下了兩個!剩下那二人對視了一眼,提著長劍便衝進屋中來。
韓時宴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眸光一定,瞧見了一旁的香爐。
得虧智臨大師不講究,這裡頭的香灰不知道多久都沒有清理過了,都滿得快要溢位來了,正好當了大用。
他想著,毫不客氣的搬起那香爐,猛地朝著門口揚了過去,那門前二人觸不及防的被潑了一臉,一下子被迷住了眼睛。韓時宴見狀,立即搬起第二個圓凳,猛地朝著其中一人的頭上掄了過去。
他這麼一打,先前落在那人身上的香爐灰全都揚了起來,整個屋子變得烏煙瘴氣不說,還噗了韓時宴一臉。
正在對戰的顧甚微餘光一瞟,一下子沒有憋住笑了出聲,她這一笑吸了一口灰,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韓御史你這樣逗我笑,顯得我有些不尊重對手!”
“抱歉本來想要你五更死的,但是我現在需要停下來咳嗽,你要怪就怪韓閻王他要你三更死。”
她說著,身形陡然一快。
那青衣男子只覺得眼前一花,瞳孔猛地一縮,他暗道不好一個轉身卻感覺脖頸間一涼,顧甚微的長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