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輪到我們博物館了。”
在展示完證件後,姓賀的研究員臉上,嘴都要笑劈叉了。
“張大師,其實我們注意你很久了……”
“有多久?”張揚打斷對方問道。
問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讓這兩個人套近乎。
免得等一下抹不開面子。
兩位研究員對視了一眼,交換眼神後回答說:“起碼有一個月了。”
“所以你們等這個機會,也等了一個月?”
“那當然,反正看直播又沒成本。”
沒成本?
張揚懂了,這兩位應該連粉絲牌都沒有,說不定平時連贊都懶得點。
“冒昧的問一句,你們卡粉絲燈牌了嗎?”
“沒有哦,張大師。”姓耿的研究員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們就在博物館工作,懂行的人很多,不需要伱幫忙鑑寶哦。”
“相反,我們沒來直播鑑寶,你才有這口飯吃。”
!!!
昌南市的本地幫派,實在太沒有禮貌了!
張揚內心一萬頭羊駝呼嘯而過。
雖然這兩位博物館工作人員的出現,間接印證了他之前的看法——寶友的玉帶鉤沒有什麼法律風險,就算是一百年前盜的,現在也安全了。
但是現在看來,他倆還是原地消失比較好。
張揚皺著眉頭看著這倆人,他在找一個突破口。
這時,某人脖子下的一串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賀研究員,你這顆天珠不錯啊,幾個眼的?”
“哦?張大師對文玩也有研究嗎?”
姓賀的興致勃勃的把脖子上的天珠取了下來。
“怎麼,幫我看看?先說好啊,翻車了可別怪我們。”
翻車?
張揚笑了。
“你這顆15年生產的臺珠,我翻什麼車啊?”
聽見張揚的話,賀研究員明顯愣了一下。
他身邊姓耿的同伴,則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這些鑑寶主播,是不是看到顆天珠,就說是臺珠啊?那揚子玩的、連傑玩的,也是臺珠咯?”
“賀老師家裡長輩玩珠子的時候,主播你還在撒尿和泥玩呢!”
“是嗎?”張揚譏諷一笑。
果然玩文玩,尤其是玩天珠的,都喜歡說自己有家傳淵源。
有些離譜的,還說東西是從活佛手裡請來的。
【我竟然和張大師有過同樣的愛好】
【好想變成泥巴,被張大師把玩啊】
【彈幕是真變態啊】
【我TM開會呢,直接笑出了聲,你們賠我獎金】
鎮定下來的賀研究員回過神來,對啊,自己玩天珠的人設很完整。
加上身邊這個幫腔的,現在這顆高仿臺珠,那就是真的天珠。
他趕緊指著自己脖子上的臺珠說:“我這顆,是七十幾年前,我爺爺從大喇嘛手裡請來的。”
“哦?那請問耿老師,賀老師他,有沒有賣家傳的臺珠給你呢?”
“我沒買,但是我們館裡不少人都買了。”
耿研究員還算耿直,當然他這麼痛快地回答,只是為了引出下一句:
“難道你覺得,我們館裡那麼多人,都在玩假貨嗎?”
“很有可能。”張揚點點頭。
他調轉視線看向鏡頭:
“直播間裡,如果有在昌南市的寶友,以後你和你身邊的人,遇到市博物館相關人員出售的天珠,請謹慎辨別。”
“因為你每購買一顆假天珠,就有一顆臺珠失去了他的戶口本。”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對了,兩位如果不服氣的話,我等你們的律師函哦!”
“賀老師,咱們回去就告他誹謗。”耿研究員義憤填膺的說道。
但是姓賀的沒有反應。
“賀老師?”
“老賀!”
“誒。”賀研究員回過神來:“那啥,老耿,像他們這種網紅主播,理他們就是浪費時間,咱們還是先把東西帶回去吧!”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
張揚叫住了兩人。
“耿老師,我還沒幫你鑑定呢!”
“鑑定啥?”耿研究員攤了攤手:“我又不玩天珠。”
說完,他扯了扯身上T恤的衣領,證明自己脖子上沒東西。
“你是不玩天珠,但是我很好奇。”
“你這件一萬多的路易威登的T恤,為什麼要在上面貼個鴻星爾克的商標啊?”
“還有,你這條兩萬多的巴黎世家的牛仔褲,為何要配一條七匹狼的皮帶啊?”張揚一臉疑惑的問道。
“我七匹狼怎麼你了?”賀研究員生氣的反駁說。
他摟起衣服,他腰間的皮帶,和耿研究員用的是一個廠家。
甚至是同一款!
“你們為什麼用同一款皮帶啊?等等,還是同一個生產批次的?”
“難道你們是,基佬?”張揚驚訝的看著前的兩個中年人。
“怎麼可能?我的是我老婆幫我選的。”賀研究員回答道。
“我的也是。”
“???”
接下來的場面有些混亂。
張揚懶得聽這些腌臢事,囑咐寶友把玉帶鉤保管好,就匆匆斷開了連麥。
……
半小時後,昌南市某小區內。
“滴烏~滴烏~滴烏~”
警車將互毆的兩個博物館工作人員帶走了。
寶友站在窗戶邊,看著小區外警車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玉器。
他利落的開啟手機,訂了一張第二天飛往臨海的機票,接著把機票訂單截圖,發給了“張大師”。
張揚收到訊息後,第一時間就把往返的機票錢,全給他報銷了。
當然,這只是墊付,最後肯定還是走海林博物館的賬。
“千金買馬骨,以後祖上是老九門的寶友們,又多了條洗白的途徑。”
張揚看著車窗外,海林博物館展覽區的人山人海,心情很美麗。
等等,怎麼這麼多人?
排隊的人,已經從展覽入口處,一路排到了公交站臺附近。
“不好意思,借過!”
“我老婆生孩子了,借過一下。”
“警察辦案,讓路讓路!”
張揚好不容易才從人群裡,一步步擠到了工作人員通道口。
“誒,他怎麼能走員工通道啊!”
有熱心遊客指著張揚的背影,問維持秩序的館員。
“這位是我們的張館長。”館員介紹道。
“張館長?我記得海林博物館的館長,不是姓汪嗎?”有熟悉的遊客問。
“遲早會姓張的。”老館員看著海林博物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說道。
他在這裡工作了二十年,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大場面。
其實不光是館員,連汪老爺子自己,都很感慨博物館外的盛況。
“我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辦鑑寶活動呢?”汪國聲喃喃自語道。
“因為汪老您是大忙人啊!”鄒副館長在旁邊奉承道。
“忙嗎?以前確實挺忙的。”
“不過自從小張接手以後,我好久沒忙過了!”汪大師盯著辦公室的門,樂呵呵的說道。
咯吱一聲,房門開啟,一張年輕英俊的臉龐出現在大家面前。
“汪老師!”
張揚興奮的和汪國聲打招呼。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有這位老專家坐鎮,活動的專業性有了保障,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剩下那一半,就看能不能再出點大貨,把名氣打出去了。
“老師什麼時候到的?”
“一個多小時前。”汪國聲嘴上回答著,眼睛一直停留在張揚臉上。
“張揚,你蓄鬚以後,顯得老成了不少哇。”
“確實,我初次見張館長時,以為他都二十五六了呢。”鄒副館長附和道。
“哈哈,那還不是怕鄒副館長覺得我,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嗎?”張揚半開玩笑的說道。
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其實是在等晚飯時間到。
到了六點,飯店那邊打電話過來,說已經佈置好了。
張揚馬上起身,準備出發。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門口,一根有些奇怪的柺杖。
柺杖通體呈褐色,上面雕著藤蔓紋飾,在柺杖的中間部分,套著一小截銀白色的金屬圓環。
柺杖上加金屬不是沒有,但一般都是在尖端,防止磨損。
這根柺杖加在中間,總感覺像斷了以後,用來拼接的。
更奇怪的是,張揚竟然隱隱覺得,這柺杖有些眼熟。
汪國聲注意到了張揚的眼光,嘿嘿一笑:
“小張,我這根柺杖,你覺得怎麼樣?”
“它是什麼材質?又是哪個年代的?”
汪大師說的語氣,和他當初拿紅釉瓷器考驗張揚時一模一樣。
但是這次,張揚的反應卻完全不同了。
他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麼很難理解的事。
見他一直沒回話,汪國聲有點困惑。
他出的又不是高考數學最後一道大題,不需要想這麼久吧。
“怎麼了?這柺杖有什麼問題嗎?”
“老師,這根明中期的金絲楠木柺杖,中間是不是斷過?”張揚問道。
“是啊,所以用鍍銀的金屬環把中間連起來了。”
“這是老師你自己買的嗎?”張揚繼續問。
“一位燕京的老朋友送的。”汪國聲解釋說。
“你那個老朋友,是不是有很多這種老物件啊?他平時,是不是總愛半夜出門?”
“什麼意思啊?”汪大師有點懵。
“這件柺杖,是我親眼看見盜墓賊,從墓裡翻出來的。”張揚信誓旦旦的說道。
“???”
汪大師和鄒副館長額頭上同時冒起幾個大大的問號。
“等會兒,我找當時直播的切片給你們看一下。”
張揚第一次覺得直播的錄影功能這麼管用。
三分鐘後,辦公室裡三個人,全部都沉默的坐在沙發上,忘記了要去吃飯的事。
他們都在看張揚當初連麥盜墓賊時的影片。
而汪大師那根柺杖,就放在三人面前的茶几上。
最後,還是汪國聲出聲打破了沉寂。
畢竟拿著贓物的是他。
“看起來,這根柺杖,確實是張揚遇到的那波盜墓賊,從那座明墓裡偷盜的。”
“但即使到了現在,我還是不敢相信,有些鑑寶專家,背地裡竟然和盜墓賊偷偷來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