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陶嫦抬起頭往外看了一眼。
門外領頭的中年男人,大金鍊子小手錶,腳下踩著切爾西,身後跟著一群小老弟,臉上則掛著略顯猥瑣的笑容。
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她趕緊把瓷盤放回保險箱,鎖上了。
“你可以叫我卓哥。”中年男人笑著自我介紹。
“不認識。”陶嫦冷漠的搖搖頭:“你們先別進來,我找行政過來。”
說完衝辦公區域喊道:
“高姐,好像是黑社會的來了!”
“我們不是黑社會,我們是古董商人。”
古董商?
眾所周知,說自己是古董商人的人,90%就是賣贗品的。
陶嫦心想,那不就是下家?
平時是這種打扮,還喜歡帶小弟的下家,應該不多。
她再次打量卓哥,腦海裡慢慢浮現出一個名字:
“卓頂?”
卓哥聽到陶嫦直接叫出他的本名,額頭上冒出了三個大大的問號。
“妹妹,你是?”
“我姓陶,來自景地鎮。”陶嫦自我介紹道。
“陶……陶老闆?!”
陶嫦笑了笑,算是承認了。
此時,高姐一臉警惕的端著手機從辦公區走了出來。
“都別動啊,我錄著相呢!”
“黑社會是吧?我已經叫保安了,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卓哥看著高姐,面色複雜。
張大師這裡的人,不太友善啊!
他腦子還是很清楚的,知道現在該幹嘛。
肯定不是和高姐這樣的中年婦女糾纏,而是要問清楚,陶嫦和張大師的關係。
在高姐驚疑的眼光中,卓哥和陶嫦聊了幾句。
知道陶小姐只是借工作室的地盤研究鬥彩,和張大師沒有私交,他鬆了口氣。
雖然他現在不賣青花了,但是陶嫦這位景地鎮陶瓷協會的人,最好還是別得罪。
卓哥打了個響指,手下的人會意,迅速遞上來一個黃色的信封。
“這封戰書,卓哥我本來準備親手交給張大師的。”
“但是你們不講武德,直接叫保安,那我就不好多待了。”
“陶小姐,麻煩幫忙轉交給張大師,明天,臨海大酒店,我們粉彩研討會,恭候他大駕光臨。”
說完,卓哥把裝有戰書的信封,遞到了陶嫦手裡。
趕在保安到現場前,帶著手下的兄弟們撤了。
“戰書?”
高姐好奇的看向陶嫦手裡的信封。
後者直接把東西塞給了她。
“高姐,這個你轉交給張老闆吧。”
“記得跟他說一聲,對方人有點多。”
陶嫦的意思,是想說,卓哥背後的商家、專家等小團體的人,有點多。
但高姐想到的卻是剛才那些嘍囉。
她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心思已經飛到了臨海市公安局。
……
張揚還不知道,工作室外剛才人山人海,熱鬧的很。
他正在和回訪的寶友聊天。
是上次那位在湖底摸東西的釣魚佬。
“老師,他們(當地民警)真的太狠了,東西給我收走了不說,還要我指認犯罪現場。”
“我只能潛進水底,一口氣給他們摸出來兩件陶罐,才證明我真的是從水裡搞出來的,不是盜墓的。”
寶友講起上次鑑定完東西以後的遭遇,實在是太辛酸了。
“你又摸出來兩件?”
張揚看了寶友一眼,長得像個莽漢,幹活這麼利索?
這放在水滸傳裡,高低是個“湖裡白條”。
“是啊,兩件都和之前你給我鑑定的那件差不多,被水泡得不成樣子了。”
“然後他們把你給放了?”張揚好奇的問道。
都人贓並獲了,還不帶走?
“不放還能請我吃飯啊?”
寶友不懂張揚的意思,繼續說:
“後來,鄉政府在湖邊搞了幾個攝像頭。現在已經沒人敢去釣魚了。”
“哦,保護起來了。”
“不是,沒有禁漁,但是不讓下水了。”寶友忿忿不平的說道。
【這人是捕撈隊的吧】
【不讓下水,就沒法往鉤子上掛魚】
【有這手藝,還釣什麼魚啊】
【兄弟有興趣加入我的團隊嗎?】
張揚看了看最後那條招募的彈幕,果然是小楚發的。
但是他忘了,現在他的號是直播間的房管。
“主播的團隊在招人嗎?”寶友好奇的問張揚。
聽他說話的語氣,好像已經心動了。
“我們現在不搞水坑的東西,太危險了。”張揚擺擺手,委婉的拒絕道。
“房管你也冷靜一點啊,下金湯這種事,自娛自樂就好了。”
華夏境內1500多條大小河流,其中大部分的歷史都有上千年,河道里的寶貝何止千萬。
但因為淤泥、砂石、還有水底能見度低等問題,像“張獻忠沉銀”那種寶藏,實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萬一發現了蛛絲馬跡,與其像小楚這樣招攬人才,還不如直接請專業的潛水隊員。
這些問題,張揚作為考古隊的中堅力量,早就想好了。
……
“老師現在真的不搞水坑了嗎?”
下一位連麥的寶友,說這話時的語氣好像很遺憾。
“咋滴?你發現水坑的東西了?”張揚笑著問道。
下一秒,笑容驟然消失。
寶友那邊切換了攝像頭,影片裡出現了一座巨大的石雕。
雕的是一隻像烏龜的動物。
烏龜的背部馱著短短的一截石碑,好像被人為切斷過。
“贔(bì)屓(xì)?”張揚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龍生九子之一。
傳說它喜歡負重,所以基本所有贔屓的雕像,背上都馱著一塊石碑。
這種玩意兒,一般得是在墓、或者寺廟才有。
“寶友,你這附近有寺廟嗎?”
“沒有啊。”寶友領大家看了看雕像周圍的環境。
光禿禿的地面,看上去有些溼潤。
遠處是草地和小樹林。
在影片畫面的邊緣,還有波光盪漾的水面。
“那這贔屓馱的,應該是神道碑,上面刻著墓主人生前的事蹟。”張揚分析道。
“我覺得也是,上次來的時候,這東西還在水底,不那麼好看。”
“沒想到現在水庫已經幹成這樣子了。”
寶友嘿嘿一笑,張揚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水庫幹了這件事,有什麼笑點嗎?
“來,你靠近一點,我看看這烏龜的雕工。”
張揚決定先斷一下墓葬的年代。
1456年,明朝天順元年。
雖然都說明清墓窮成狗,但明朝的人也分為窮人和富人。
這麼大的神道碑,起碼也是郡縣級的大富翁了。
“寶友你這是在哪兒啊?”張揚熟練的打聽起來。
“還能在哪兒,江南地區,太湖邊。”
原來是明朝南直隸轄下的地方,一直以來就是富庶之地,怪不得能建出這麼大的墓。
張揚看了下影片裡石雕的位置,在烏龜的背後,是兩座山之間夾著的山谷。
按寶友的說法,這裡離太湖還挺近的。
在沒修建水庫之前,石碑的位置離河大概有幾百米。
坐山望水,好地方。
而且離河這麼近,江南地區又多雨,保不齊還真想寶友說的,是個水坑。
張揚沉住氣,問了一句:
“有沒有打洛陽鏟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