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難攻略精校版

第175章 三王巡邊

“咚…咚…咚……”

晨鐘暮鼓,當代表京師宵禁即將開始的暮鼓聲響起的時候,所有人都開始急匆匆的跑回家裡。

百姓們如此,軍戶們也是如此,唯有班值當差的兵卒才能坦蕩的在街上跟隨隊伍巡邏。

只是三百通鼓結束,南京城街道上便已經空無一人,唯有時不時出現的上直十二衛和五城兵馬司在向上蒼表明,這座中世紀最大的都城,依舊還有活人在活躍。

當然,這只是在街道上的少部分活人,而在那些屋舍中,還有數量龐大的活人在活動。

他們之中,根據身份與收入被分為三六九等,其中僅次於皇帝和宗室的,自然便是有著官身的人。

儘管洪武年間朝廷一直在打擊黨派,可黨派這種事情,自古以來都是春風吹又生的野草,難以徹底消滅。

正如眼下,伴隨著天下富戶被登籍造冊,天下富戶的聲音也如浪潮般,拍打向了他們所支援的人。

不管是淮西還是浙東,亦或者是江右、江東,所有有著官身和話語權的人,都成為了地方豪強的嘴替,試圖制止這場風波。

然而,朱元璋想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夠擋住,饒是他們努力許久,卻依舊不見朝廷停下動作。

面對這種情況,有的人選擇退縮,還有的人則是選擇知難而上……

“戶部的《富民冊》,老夫已經看過了,其中七成為我漢人,唯有三成為北人。”

亭樓之中,當雅間內傳出這樣一句帶有歧視的話,雅間內烏泱泱十餘人居然無一人反駁,反而是頷首附和。

在這雅間內的十餘人,都是曾經出現在常朝金臺前五排的人物,也就是正五品以上官員。

身為正五品以上官員,居然說出這樣帶有歧視性的話,並且還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也不知道被他們罵做‘北蠻’的人聽到後會有多麼憤慨。

坐在宴席主位,八十五歲高齡的翰林學士劉三吾舉起酒杯,一手輕撫白鬚:

“昨日,陛下欽點老夫為會試主考,因此才特此宴請諸位。”

“坦翁破費,早知是此事,我等當共請坦翁才對……”

“正是,坦翁為國朝三老,士林領袖,由坦翁主考,定當公平!”

“坦翁……”

劉三吾一開口,眾人紛紛附和。

在他們口中的劉三吾,就好像一個心胸慷慨坦蕩之人,可任誰能想到,這樣的人居然會把南方人稱呼為漢人,而將北方人稱呼為北人。

更譏諷的是,所有人都還覺得他說的很對,為之附和,追捧。

他們的追捧附和是有道理的,因為劉三吾是南方大儒,與汪睿、朱善三人並稱為“三老”。

因為他的名聲,朱元璋與朱標、朱允炆爺孫三人都對他多有尊敬。

正因如此,大明的科舉制度條例就是由他率領弟子、官員制訂的。

除此之外,洪武年間的刑法《大誥》也是由他作序,並且他還主編過《寰宇通志》,這本書可堪稱為大明周邊國家的百科全書。

當然,以上這些事情,只是他數十年仕途中的冰山一角,他影響最大的一件事,應該就是在朱元璋罷享孟子後,親自負責對《孟子》一書的刪減。

洪武二十七年,朱元璋因為《孟子》之中的部分言論而不喜,所以下旨命令劉三吾主持刪減《孟子》不符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言論。

就這樣,劉三吾本著一切為了朱元璋統治的思路,對《孟子》大刀闊斧地進行修改,刪去將近一半內容之後輯成了一本書,名叫《孟子節文》。

此書成後,朱元璋又下了旨意,規定此書下發全國州縣作為科舉標準教科書,而且以後科舉取士命題,如果牽涉到《孟子》,只允許從《孟子節文》當中去找材料,至於被刪掉的八十五篇,科士不以命題,科舉不以取士。

可以說,這等於變相地把孟子那些不討喜的話用科舉給過濾掉了。

作為典型的南方文人,劉三吾推崇程朱理學,而反對《孟子》之中的許多“正論”,因此在刪減《孟子》一書的事情上,他完成的極為用心。

在他的刪減修改下,《孟子》一書變得面目全非,而這也是他此生以為自己最大的成就。

不僅如此,在去年的時候,劉三吾又在朱允炆要求完善下《大明律》,並主動依據自己所喜歡的《禮經》進行《大明律》的修訂。

在南方士子看來,劉三吾修的這些書十分貼合他們治學理念,因此大為吹捧。

反倒是北方文人對於被修改的面目全非的諸多文章義憤填膺,對劉三吾多有攻擊。

這些攻擊,都被劉三吾所記下,而這次他作為主考,自然想要給北方人一些顏色看看。

當然,如果只是個人情感,那還不足以推動他去做這件事,不過伴隨著南方富戶被朱元璋強行遷至京師,這樣的怨氣開始形成危機感。

這樣的危機感,在入冬後紫禁城中傳出朱元璋身體不好的訊息後,漸漸轉變為了謀劃和爆發。

“此次會試,老夫定當會以聖賢之典意命題,好考校天下士子對典籍理解,以此為朝廷篩選出真正的千里駒!”

劉三吾的話說的很隱晦,但在座的都不是蠢蛋,結合劉三吾的經歷,眾人自然清楚他話中含義。

想到這裡,眾人紛紛與劉三吾討論起了古今典籍,並暗中記下劉三吾的傾向。

明初科舉,雖然還沒有出現後世所熟知的‘八股文’,但對於應試文內容格式已經有著嚴格要求,偏題那是萬萬不行的。

命題只是一個題目,真正想要答對,還得看自己所想所寫的,與主考心中答案是否一致。

通俗些來說,命題的答案很難被限定,想要登科,最好就是站在考官出題時的想法和角度來作答。

只有瞭解了劉三吾崇尚什麼學派,皇帝喜歡什麼理政方式,才能根據這些慢慢寫出討他們歡心的文章。

與劉三吾談古論今,談的不是古今,而是當下……

他們高談闊論,卻不知所有的訊息都被傳到了朱元璋的耳邊,只是當下的朱元璋,情況並不好……

“額……”

病痛的呻吟聲與藥味充斥著乾清宮中,躺在養心殿的拔步床上,朱元璋臉上有種病態的蠟黃。

他的身子比起入冬前消瘦了許多,這位昔日大明王朝的最高統治者,此刻與普通的病人無二異。

“皇爺爺……”

朱允炆的聲音響起,他跪在拔步床前,手裡端著一碗湯藥,小心翼翼的餵食朱元璋。

朱元璋的意識因為病痛而模糊,面對遞過來的藥勺,他偏過頭去不想喝。

朱允炆好說歹說,他總算轉過頭來喝了一口。

間隙,錦衣衛指揮使宋忠走進了養心殿內,就這樣靜靜地等待傳喚。

只是當下的朱元璋,已經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來人是誰……”

朱元璋的聲音虛弱,朱允炆聽後回頭一看,轉過頭來小聲回答道:“是錦衣衛指揮使宋忠。”

“叫他…上前來。”朱元璋虛弱的吩咐,朱允炆聽後卻面色擔憂:“可您的身體……”

“叫……”

“是”見朱元璋這麼說,朱允炆也不敢忤逆,而是回頭對宋忠傳喚:“你上來吧。”

“臣領命……”宋忠是個長相周正,身材勻稱的人,因為不苟言笑,不攀富貴才被朱元璋提拔到如今的位置上。

雖然他沒有什麼才幹,但他很聽話,能將朱元璋吩咐的事情有條不紊的辦好。

正因如此,這次他升任錦衣衛指揮使後,如朱元璋所期盼的那樣,將反對遷移天下富戶的官員逐一懲治。

回了禮,宋忠走到拔步床邊上,跪在朱允炆身後。

他與朱元璋的距離只有兩三步,可即便如此,朱元璋還是看不清他的五官,因此伸出手來,虛擺了擺:“再上前來些……”

宋忠聞言,連忙跪著往前走了幾步,直至朱元璋能看清他。

“說吧……”似乎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朱元璋這次不再避著朱允炆,而這一舉動也讓朱允炆心中一喜,手中握著藥勺的力氣都大了些。

“回陛下、太孫,翰林學士劉如孫在家中宴請了朝中許多大臣。”

劉如孫就是劉三吾的真名實姓,三吾為他的表字。

對於劉三吾這個文化上的白手套,朱元璋還是很喜歡用的,畢竟劉三吾為他刪改了《孟子》,還制定了許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和文章。

正因如此,他才會讓劉三吾擔任此次春閨會試的主考。

“他說了什麼。”朱元璋似乎有片刻清醒,宋忠聞言卻搖頭:“他與大臣們談論文章,講述經義。”

“……”聽到宋忠的話,朱允炆看了看自家皇爺爺。

他雙目緊閉,似乎在思考,又似乎睡著了。

“允炆,你以為如何……”

就在朱允炆以為朱元璋睡著的時候,朱元璋忽然開口詢問他,而他則是小心回答道:“主考在會試前理應避嫌,這劉三吾還是太高調了些。”

雖然劉三吾是東宮的人,但朱允炆還是批評起了他。

他本以為朱元璋會藉此罷黜劉三吾主考的位置,卻不想朱元璋疲憊道:“沒有透露考題就行……天下富戶的事情進行如何了……”

朱元璋略過了劉三吾的事情,並不是因為劉三吾的事情不重要,而是他眼下沒有精力去管這件事。

他關注的地方,是這次天下富民的登籍編冊之事。

對此,宋忠也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戶部那邊,富民冊的登籍編冊已經完成了一半,如今已經編出直隸、浙江、山東、江西、湖廣等十八府四省富民冊。”

“十八府四省中,田地超過七頃的富民有七千五百九十七戶,戶名皆已記下。”

“涉及多少田畝……”朱元璋依舊是那副昏昏沉沉的模樣,但他卻能清醒詢問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

“合計……”宋忠遲疑了一些,隨後艱難道:“三十七萬八千九百七十二頃……”

宋忠的話,讓朱允炆心裡一驚,他沒想到直隸十八府與四省的富戶居然掌握了那麼多田地。

“允炆,直隸十八府與四省有多少耕田。”

朱允炆還未從驚訝中走出,朱元璋的聲音便在他耳邊響起,他連忙回答道:“大約不到二百萬頃……”

“有口數幾何……”朱元璋再詢問,朱允炆也如實回答:“大約五百一十萬戶……”

朱允炆回答結束,朱元璋卻不再開口,這讓朱允炆明白了自家皇爺爺想說什麼。

不到七千六百戶,卻掌握了接近當地五分之一的耕地,而剩下的五百萬戶則是均著剩下的五分之四。

擁有這麼多財富的富戶,只要團結起來,那完全可以將朝廷任命的流官給架空。

他們在地方上的人脈、財富和權力只會越來越大。

更為致命的是,距離朱元璋上次徙天下富民,不過才過去了七年,也就是說這七千六百餘戶富民在七年前根本算不上富民,而他們只用了七年時間,就兼併了直隸十八府和四省近五分之一的田地。

這樣的局面,讓朱元璋更加下定了要遷移富戶的決心。

遷移富戶,為的就是在地方上結束這些富戶擴大權力與財富的局面,給百姓留著上升通道。

“爺爺,孫兒省得(知道)您的意思了。”

朱允炆小心翼翼的回答,朱元璋聽後也終於再開口道:“你且記得,時常關注著這些富戶,若是尾大不掉,便要將他們遷來京師或中都,好教他們知道這天下的主人是誰。”

“孫兒謹記……”朱允炆記下了朱元璋的話,而朱元璋聞言又慢悠悠道:

“北邊……兀良哈受了重創,這是個機會……”

“你代朕下旨,調濟南、洛陽、開封、北平、太原、常平等倉糧,運抵七十萬石至開平,三十萬石至大寧,二十萬石至吉林。”

“詔令你四叔節制三都司兵馬,北巡斡難河。”

“再詔令你十七叔率本部三護衛,高煦率本部護衛,各自北巡兀良哈地面,牽制哈剌兀……”

朱元璋果然再次下令北巡,而對此的朱允炆也鬆了一口氣。

這事情被齊泰預料中了,這也就說明這事情一過,自家爺爺應該就會解除朱棣節制三都司的兵權了。

鬆了一口氣,朱允炆卻不放心的詢問道:“爺爺,出兵的時日呢?”

朱允炆的這個問題,讓朱元璋感覺十分疲憊,但還是勉強開口道:

“七月前、糧食盡數運抵,出兵時日由你四叔審視奪度安排……”

“孫兒省得了。”聽朱元璋將一切安排好,朱允炆也放鬆了些。

他繼續喂藥,直到朱元璋將那苦澀的湯藥飲盡,這才起身行禮離場。

宋忠見狀,也起身跟隨離開。

拔步床上,朱元璋也在安排好一切後沉沉睡去。

走出乾清宮門,朱允炆沒有離開,而是停下腳步,等待著宋忠。

見宋忠走出來,他這才開口道:“宋指揮使,孤想知道一些事情,不知你能否如實告知。”

“太孫詢問,臣知無不言……”宋忠不是傻子,剛才既然朱元璋已經讓朱允炆留下聽事,便代表朱元璋已經將大權交到了朱允炆手中。

這種事情,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自然也要將各種情報告訴這位未來的天子。

“北平三都司,可用戰兵有多少?”

朱允炆詢問起了三都司的戰兵數量,聞言的宋忠也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按照去歲的衙門文牘,不算燕王、寧王、遼王與渤海郡王的護衛,三都司戰兵分別是北平十四衛五萬六千餘名,大寧有戰兵三萬二千餘名,遼東有四萬二千餘人,三都司合計十三萬戰兵,二十二萬六千餘名屯兵。”

“這樣啊……”朱允炆沉吟,隨後又詢問道:“山西都司呢?”

“山西九衛五所,數量雖少,但戰兵卻有六萬三千餘名。”宋忠不假思索的回答。

“行,我知道了。”朱允炆笑著頷首,隨後對宋忠道:

“山西、北平、大寧、遼東等都司兵馬動向,還得宋指揮使監察。”

“這不過是卑職分內之事罷了。”宋忠作揖回禮,隨後轉身離去。

瞧著他的背影,朱允炆用手揣摩腰間的玉璧,緊接著也坐上了象輅,往東宮離去。

此後日子,他每日主持早朝與午朝,午後便在武英殿處理奏疏,傍晚來侍奉朱元璋服藥。

期間朱濟熺也表達了想要伺候朱元璋的想法,不過都被朱允炆以‘皇爺爺不想太多人入乾清宮’而回絕。

朱高熾看著這二位爭寵,倒沒有加入進去,只是老老實實的做完朱允炆分給他的那些奏疏。

就在所有人都在觀望朱元璋身體的時候,朱元璋也頑強的扛過了這次風寒,漸漸病癒。

正月二十八,朱元璋病癒之後依舊將武英殿交給朱允炆,自己僅參加早朝與午朝。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沒有任何事情的時候,在朱元璋病癒後的第三天,西北傳來了讓五府六部都震動的訊息……

“你是說,黑的兒火者確實嫁了女子給帖木兒。”

正月的最後一天,午朝的奉天殿前,朱元璋坐在金臺之上,臉上還有些蠟黃。

在他面前,五府六部與都察院的官員都屏住呼吸,等待跪在地上的那人回答。

禮部官員王孟,這是禮部派往西域的主事官員,負責探查東察合臺汗國與帖木兒國的情況。

這件事情從去年七月開始,直到今日才得到了結果。

跪在地上,王孟面色凝重的回稟道:“回陛下,那黑的兒火者,確實讓長子與帖木兒商討嫁女事宜,並且臣等秘密返回肅州時,還在路上聽到了黑的兒火者嫁其侄女與帖木兒的訊息。”

又被說中了……

當王孟的話說完,五府六部的文武官員紛紛想到了當年朱高煦在武英殿內所說的話。

扣押國使,聯姻亦力把裡,派兵入侵大明河西。

以上這三件由朱高煦所說的事情,已經有兩件實現,那這麼說來,最後一件事恐怕……

想到這裡,群臣隱晦看向了坐在金臺之上,剛剛病癒不久的朱元璋。

站在朱元璋身旁,朱允炆心裡也是十分忐忑。

曾經的他以為朱高煦是胡謅,卻不想現在他所說的事情正在一條條實現。

如果真的如此,豈不是說帖木兒真的會舉兵東侵?

朱允炆還在忐忑,可朱元璋卻依舊穩坐釣魚臺:“王孟,以你們去亦力把裡所見,那亦力把裡能否供應十數萬大軍的糧草?”

朱元璋的聲音有些沙啞,顯然他的風寒還未痊癒。

對於他的詢問,王孟沉吟片刻,腦中想到了黃沙漫天的亦力把裡,沉聲道:“以臣之見,亦力把裡無法供養十數萬大軍的糧草。”

王孟先給出答案,又具體說明:“臣此行出肅州往西去,一路上經沙州、哈密、火州、吐魯番、委魯母、昌都剌、怕剌、拉力馬力至其國都亦力把裡。”

“這一路上所經過城池,多為土城、石城,百姓多則萬餘,寡者千許,唯一能稱為人口稠密的,僅有拉力馬力及亦力把裡。”

“可縱使如此,其國都亦力把裡也不過數萬人口,國中半數人口都生活在亦力把裡所處河谷之中。”

“雖然亦力把裡的使臣稱呼其國控弦百萬,但以臣所見,亦力把裡或許連三十萬男丁都沒有,想要給養十餘萬大軍橫渡西域,實難為也……”

王孟交代著自己這一路所見,聽到他的話後,五府六部中對西域不瞭解的許多大臣紛紛鬆了一口氣。

只是面對他們的輕鬆,朱元璋卻將目光放到了不苟言笑的李景隆身上。

“曹國公,陝西行都司的屯軍與屯田如何?”

朱元璋開口詢問,李景隆也似乎早有準備,作揖回應道:“回陛下,前日陝西行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陳暉上疏,言涼州等十一衛,有戰兵一萬八千六百人,屯軍三萬三千五百三十六人,共開闢屯田一萬八千三百七十二頃。”

“涼州、西寧、永昌、肅州、莊浪等衛屯田累歲豐熟,每年軍餉以官八分,外輸二分來給與士卒。”

“甘州、山丹等六衛地寒,每年四月雪消方可耕種,因此比涼州等衛難以屯墾,只能做到官四分,輸六分。”

“算下來,十一衛五萬二千一百三十六軍戶,可以做到自給七分,還需外輸三分。”

“然屯軍增加,陝西行都司備邊兵馬不足,因此請陛下徙民往肅州、西寧、甘州等衛……”

經去年朱元璋委任,李景隆開始主持河西屯田事宜,陝西行都司十一衛兵馬此前就有屯田的習慣,經過李景隆和戶部商議遷移人口,分發耕牛,當地十一衛在去年成功開墾出二千餘頃耕地,換算為二十萬畝。

在當地一百八十三萬畝軍屯田的供給下,五萬餘軍戶已經可以達到七成自給自足的程度。

不過,增加屯軍也導致了陝西行都司守備力量下降,所以李景隆希望繼續遷移人口,編練屯軍來實現河西兵馬自給自足的目標。

對此,朱元璋自然不可能拒絕,畢竟在他看來,編民為軍來充實邊塞,是他採取衛所制的重要原因,因此面對李景隆的話,朱元璋也用那沙啞的嗓音開口道:

“著戶部、吏部與右軍都督府編四川、湖廣民戶三千徙甘、肅、西寧等三衛。”

“臣等領命……”

朱元璋一開口,鬱新等人紛紛作揖應下。

見沒有人忤逆,朱元璋也緩緩起身,最後交代道:“近來西南、西北、北邊皆有異動,詔令魏國公守土御賊,不得輕動。”

“再詔燕王節制北平、遼東、大寧三都司,大暑前後出兵北巡,寧王與渤海王各率護衛巡兀良哈。”

興許是說的話太長,朱元璋有些氣喘,但他還是強撐著繼續道:

“春閨在即,會試選材需顧察天下,不得徇私!”

“臣等領命……”

朱元璋的話,讓五府六部的官員心裡紛紛一緊,奉天殿廣場上被任命為會試主考的劉三吾也心虛半分。

眾臣紛紛唱禮,朱元璋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下了金臺,往步輦走去。

朱允炆跟上他的背影,鴻臚寺卿也開始唱禮散朝。

興許在朱元璋看來,自己已經提醒的十分明顯了。

可他不知道,如今的他就好像風前燭,但凡是道風,都想來試試他的溫度……

(本章完)

人氣小說推薦More+

重生古代災荒年:從窩在深山打獵開始
重生古代災荒年:從窩在深山打獵開始
頂級野外求生專家魂穿大慶,成了一個愚孝廢物的小村民。 開局凍死山腳,回家女兒被賣,打回家的第一隻兔子,被老婆下了藥,要和苦命女兒共赴黃泉。 蘇彥文勢必要守護這個家,親手養大女兒。 惡毒的繼母,專橫的爹,沒心沒肺的繼兄繼妹……人性的可怕從他們身上展現出來。 一把火後,一家子在雪災中失去了唯一的庇護所。 索性帶著妻女,直接進入深山。 白雪覆蓋的大山,充滿傳奇色彩的山腹深處,蘇彥文看見的確實黑熊、老虎、
山鬼不識字
皇爺他老房子著火了
皇爺他老房子著火了
(下一本《被清冷世叔覬覦上之後》求收藏) 荷回是太后從前閨中密友的孫女,被特意接進宮,與寧王相看。 本以為這個王妃她是當定了的,直到一次宴會,寧王當眾對太后拒絕了同荷回的婚事,叫她難堪。 事後,荷回紅著眼詢問寧王,既然他沒有娶自己的意思,為何前幾日夜裡抱住自己,誰知寧王卻像看瘋子一般看著她,毫不認賬,“你想當王妃想的得癔症了吧?” 他不承認,她以為他在說謊,事後打聽,發現那夜,寧王確實未出過寢殿。
袖裡春
大唐:剛被立太子,逆襲系統來了
大唐:剛被立太子,逆襲系統來了
【你當了十八年的太子,還不能向你父皇證明你是一個合格的太子,你煩了,你造反失敗了,你被廢除了太子之位。 】【逆襲系統開啟,請宿主重返太子之位,獎勵:太玄養生經,可治療瘸腿。 】年僅八歲的李承乾,看著手上血跡未乾,正意氣風發冊立自己為太子的李世民,陷入了沉思,嗯....系統似乎來早了。 還有一件事。自己的腿,沒瘸啊!呃.....李承乾有些蹦不住了。 要不,給父皇來點刺激的??.......【監測到宿
王蜀蜀
相敬如冰
相敬如冰
(婚內追妻 逼瘋清冷太子) 作為太子妃,裴芸自認做的事事妥帖,無可指摘。 然嫁入東宮的第十三年 她墜入冰湖,親眼看著自己的丈夫往另一個女子游去,突然感受到了這一生被禮數和身份桎梏的壓抑無趣 再睜眼,重回六年前 她想換個活法,想要改變 她想要避開母兄禍事,延續家族榮光,想要讓她的孩子免於夭折…… 可對於那個性子寡淡,古板無趣,連床笫之間都講究個循規蹈矩的死男人。 她不想伺候了! * 太子李長曄,為人
寧寗
扶鸞
扶鸞
【正文完】 【晚十點沒更當天基本沒有。】 文案 寧熙四年,封地生變,叛軍北上。 年僅及冠的小皇帝身陷囹圄,面對各方蠢蠢欲動的豺狼虎豹,他不得已將那位三年前因政見不合而被自己驅逐出京的胞姐永寧長公主迎了回來: “如今朝中勢力四分五裂,唯有拉攏裴氏可求得生機……聽說,長姐與裴邵曾有一段舊情?還聽說,他至今身側無人,是因仍對長姐念念不忘?” “……額。” 看著小皇帝滿懷希冀的雙眼,長公主實在很不忍掃他的
荔枝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