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是新人,沒有那麼多想法,皇帝讓怎麼寫,自己就怎麼寫。
朱祁鈺也放心,又吩咐些細節,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了。至於正式的詔旨寫成啥樣,朱祁鈺懶得審閱了,反正二十多歲中進士的人,文筆和頭腦也差不到哪裡去。
而且徐正和黃鑑是久經歷史考驗、毫無懸念的景泰鐵桿,朱祁鈺也不擔心他們倆會瞎搞。
雖然戰事還在繼續,但朱祁鈺最近更加悠閒了起來。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自己身邊聚攏的人才是越來越多了。而且大部親信都有獨當一面的能力,撒出去完全不用管,他們自己就把事情辦得明明白白、妥妥帖帖的了。
除了暫時幹不掉宮裡那幾個大太監,剩下的事情都很舒心。
金英與興安同樣不好過,什麼都沒有辦成,光捱了皇帝一頓訓斥,灰溜溜地回到了慈寧宮,然後孫太后緊接著又是劈頭蓋臉一頓訓斥。
孫太后越說越急:“到底怎麼樣才能讓皇帝一家進宮來住呢?你們倒是說個辦法啊。”
金英梗著脖子勸道:“太后娘娘,放棄吧,皇帝早已經把我們的心思看穿了。一旦進了宮,皇帝一家根本就防不住下毒,這一點皇帝自己非常明白。
別說皇宮了,就連郕王府那些人都是些幹啥的,皇帝看得也是清清楚楚。如今郕王府的舊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接觸到皇帝的飲食起居。
皇帝防郕王府的人,就跟防賊一樣。但這還算好的,皇帝防我們這些皇城裡的太監宮女,就像防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
孫太后生氣地問道:“那皇帝那些寵妃呢?就不能從她們那裡入手,先說動這些寵妃,再讓她們給皇帝吹枕邊風,鼓動皇帝進宮來住?”
金英苦笑道:“皇帝厲害就厲害在這裡了,他那些寵妃,對皇宮視如蛇蠍,沒有任何一個寵妃表達過對皇宮的任何一絲興趣。
您沒見她們現在根本就不進宮了嗎,上次就是宣懿太妃一個人來的,十五個寵妃,愣是沒有一個人陪著太妃一起進宮。
您再看齊王妃,她都多久沒進宮向太后請安了。跟郕王太妃一兩天就進宮請一次安不同,看人家齊王妃的意思,就已經完全不打算來了。”
孫太后好奇地問道:“立皇后的事情,終久是需要本宮點頭的。齊王妃這樣破罐子破摔,她是真的不想當皇后了?”
金英苦著臉回道:“齊王妃從來也沒說過想當皇后啊,太后您不要再懷疑了。外面的所有人都知道,齊王妃一心想去京城西郊玉泉山建她的江南風格山水園林,那裡有山有河有湖有溫泉。
現在齊王妃已經把玉泉山周邊的土地置換了出來,就等著打退瓦剌之後便立即開工了。
乾清宮和坤寧宮在齊王妃口中就是破金絲鳥籠子,求她入主坤寧宮她都不會去的。”
孫太后以手撫額,無奈地讚道:“皇帝和齊王妃真是天生的一對怪人,我實在理解不了他們了。”
興安接過話茬,繼續奏報:“啟稟太后,據東廠線報,昨天永嘉大長公主與郭昌到過齊王府。新君對其甚是禮遇,大長公主直到天色將晚才回府。
據說雙方喝了不少酒,大長公主與郭昌更是開懷暢飲,看上去相當的高興。”
孫太后搖搖頭:“這個很正常,因為武定侯府長房被奪爵的事情,永嘉大長公主已經恨毒了我。
如今皇帝許諾歸還爵位,把大長公主拉到新君陣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反正武定侯府的大房與二房不能兼得,新君得了大房的支援,那二房則只能選擇站在我們這一方了。”
興安聞言,立馬擊碎了孫太后的如意算盤:“啟稟太后,事情好像不是這樣的。今天武定侯家二房的郭聰也去了齊王府,而且還留下來吃了午飯。
據說出來之後,郭聰也是笑容滿面、意氣風發的樣子。”
孫太后聞言,大惑不解:“不可能,新君有什麼本事,怎麼可能把武家侯家的大房與二房同時哄高興了呢。
這世上的事,真是邪了門了。難怪太上皇非要我們暫避鋒芒,蜇伏待機呢。
到底是什麼原因,你們東廠有沒有調查清楚?”
興安回道:“老奴還需要時間去確認,而且只能從武定侯府入手,齊王府那邊的防禦太嚴了,簡直就是密不透風,東廠基本連一絲情報都得不到。”
孫太后聽完之話,就更生氣了:“難怪皇帝不重用你們呢,皇帝看人真是一點都沒錯,伱們統統都是廢物。你們就不能收買個皇帝身邊的人嗎?大名鼎鼎的東廠,連個人都收買不了,趕緊解散算了,省得給皇帝礙眼了。”
興安聞言,立即訴起了苦:“太后娘娘冤枉老奴了,皇帝真是做的太絕了啊,換誰也沒辦法在齊王府收買到人。
整個王府後院,絕對沒法收買太監,因為根本就沒有太監。絕對沒法收買侍女,因為根本也沒有侍女。
一共就十五個寵妃,但她們的一應月例待遇,都是按照皇后的兩倍標準提供的。而且皇帝動不動就幾千一萬兩地賞賜,府庫中的珍器重寶,更是隨便挑隨便拿。
拿個十萬八萬兩的過去收買,人家看都不會看一眼。這些寵妃又全都是孤女,也沒有家人兄弟可以收買,皇帝的防守真是太嚴密了,反正老奴是沒招了。”
孫太后徹底無語了,只得吩咐道:“金英,你去把內庫的賬目整理一份,送給新君過目。以後內庫就交給新君掌管吧,先示弱一把,看看新君怎麼接招吧。”
就在孫太后在紫禁城中大感糾結的同時,朱祁鈺躺在床上,悠哉悠哉地翻看著軍報。
對於也先清除異己之絕決,朱祁鈺都看愣了。就連自己之前送去的一千多名已歸順大明卻為瓦剌傳遞情報的達官,都被也先送上戰場,用明軍的絞肉機大陣給消耗掉了。
短短兩天時間,五千多人,就這樣沒了,朱祁鈺自己都替瓦剌的將士覺得肉疼。
而且明軍又砍死這麼多人,是要出很多很多賞錢的。朝廷的規定是,砍一顆人頭,賞十兩銀子。
朱祁鈺自己的親衛這裡,就高得多了,起步價一顆人頭二十兩,每人砍的人頭越多,人頭的單價越高。而且還可以同時領一份朝廷的賞錢。
也先這邊送人頭,明軍這邊砍人頭,倒算是配合默契了。
不過也就這兩天的盛宴而已,今天送完人頭,也先就收手了。畢竟凡事有再一再二,沒再三再四。這套路用得太多,就該被徹底識破了。
再說非也先嫡系的瓦剌兵將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也先準備玩之前在山西的老套路了:佯裝退兵,引誘明軍追擊,然後設伏,一舉殲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