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沒讓眾人久等,就揭曉了謎底:“吏部左侍郎何文淵兼任禮部尚書,以翰林學士身份入閣參與政務。”
在場聽人,既覺得意外,又覺得正常。
可憐的滿朝文武,已經快被新君的荒唐行徑,折磨到精神分裂了。
大臣們的意外在於,何文淵雖然之前官至刑部右侍郎,資歷上早就夠格,但是他已經在家罷官閒居好幾年了。
現在好了,他還沒有進京,就一升再升,先是任吏部左侍郎,然後到現在兼任禮部尚書,以翰林學士身份入閣參政。
大臣們覺得正常的地方在於,大家已經找到新君用人的規律:就愛從那些或閒散、或不得志,但資歷已經夠了的人中扒拉。
何文淵正好就完美符合這些條件。
新君的做法,既讓人覺得荒唐,又讓人勉為其難地能夠接受。
新君登基後,大搞一部二尚書,這也就算了,現在加上何文淵的任命,禮部已經有三個尚書了。
讓人勉為其難能接受的地方在於,禮部尚書沒有什麼實權,多一兩個倒也不是特別礙事。
朱祁鈺看著眾人的表情,心中暗笑,其實自己任命三個禮部尚書,倒不完全是沒有依據的。
根據朱祁鈺的後世經驗,在泰昌吃紅丸吃昇天之後,大明一個月死了倆皇帝。在萬曆、泰昌、天啟三個皇帝密集的權力交接中,出現了多位禮部尚書共存的現象。
根據朱祁鈺朦朦朧朧的不完全統計,至少有四個禮部尚書,是同時存在的。自己現在才弄了三個禮部尚書,還不夠多。
至於為什麼非要弄何文淵上來,那也是有說法的。歷史上的何文淵,極力主張廢除朱見深,改立朱見濟為太子。
而且在廢易太子的詔書上,陳循寫了第一句:天降於民,作之君。
何文淵在第二句補上了自己的大名言:父有天下,傳於子。
不要說別人,就連朱祁鈺自己,都覺得何文淵有點過分了。
但是朱祁鈺沒得選,靠王文、何文淵等人,總比靠胡濙、王直這幫上皇鐵桿和李賢、商輅、于謙這幫左右搖擺的靠譜多了。
最後太上皇奪門復辟,王文被殺、何文淵自殺,也算是與景泰禍福與共、君臣始終了。
想到這裡,朱祁鈺環視了一圈在場眾人,見誰也沒有出聲反對,自己倒覺得有點尷尬了。
朱祁鈺輕輕地拍了一下茶几,好,你們都這樣,那我就給你們來個一不做、二不休。於是便非常和氣地笑道:
“我之前將正統七年、十年、十三年的進士名單要了過來,細看了一遍。如今黃愛卿與何愛卿都被派出去參贊軍務了,朕身邊少了得力近臣,所以還得再提拔一兩個人到身邊使用。
先從正統七年開始吧,讓兵科給事中徐正、翰林院編修黃鑑兼任中書舍人,到西花廳當值,幫朕處理政務。”
大臣們倒是懶得管這種事,依然沒有人提出意見。就算記性很好的陳循、王文等人,也只是知道徐正二十五歲中進士、黃鑑二十九歲中進士,新君最愛招攏提拔青年才俊,這個倒是很符合新君的習慣。
大臣們算是徹底找著規律了,太上皇當政時,喜歡提拔長相好、氣質好的;新君則是喜歡提拔二十多歲中進士的人。
只有朱祁鈺自己心裡知道,徐正和黃鑑不僅是同榜進士,而且還是老鄉。在歷史上,這對難兄難弟,在上皇被禁錮南宮之後,先後給景泰上表,建議加高圍牆、砍伐樹木,將南宮大門用鐵汁灌死,並且將廢太子、沂王朱見深趕到封地沂國,以絕人望。
最後奪門復辟之後,徐正被凌遲,黃鑑被滅族,所以這兩人算是立場最明確最堅定的景泰鐵桿了。
既然大臣們誰也不出來反對,那我就給你們一次性調整到位了。
接下來,黃溥登場,開始給在場大臣講述也先的訴求。
等黃溥講完,大臣們終於不淡定了。就算大臣們再怎麼慫,要把大明的女人送給也先玩弄,那也是絕對不可以接受的。
朱祁鈺不等大臣們說話,提前就選好了立場:“這件事情,要繼續贖回太上皇,就得給也先送女人;不肯給也先女人,贖回太上皇也只能被迫半途而廢。
朕也很糾結,沒辦法下決斷。所以還是廷議吧,大家都說說自己的意見,少數服從多數吧。”
說罷,朱祁鈺便靠在軟榻上,閉著眼發呆。
正如意料之中的那樣,大臣們吵吵嚷嚷了半個時辰,朱祁鈺迷迷糊糊都快睡著了,大臣們還是沒能給出一個結果。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堅決不能送女,但是也沒人敢站出來說要徹底拒絕也先,讓贖回太上皇的事業半途而廢。
最後大臣們終於達成了共識,一齊高呼:“陛下英明神武,請聖上乾坤獨斷。”
朱祁鈺嘆口氣,心說果然我就是伱們選出來背鍋的。到了需要有人當壞人的時候,你們就都知道皇帝聖明瞭。
但是今天,英明的新君拒絕背鍋,只聽朱祁鈺一臉為難地回道:“別的事情,朕都能做主,但是贖回太上皇的事情,涉及到了後宮的太后與皇后。
你們還是派個代表,去見見太后吧。最後怎麼樣,由太后說了算,朕都沒有意見。”
就這樣,大臣們都被打發走了。只留下徐珵、黃溥、何宜,大家繼續聊治理黃河的事情。
徐珵講起來頭頭是道,滔滔不絕,朱祁鈺聽得腳不沾地,雲裡霧裡。
最後實在受不了了,朱祁鈺強行打斷了徐珵:“好了徐愛卿,我實在扛不住了,你講的這些我真是聽不懂。
我也沒必要知道這些,總之,你就放心大膽地去治河吧,需要任何東西朕都支援你。
我也不管你具體怎麼做了,只要你能把黃河與運河修得固若金湯,朕升你為都察院右都御史,工部右侍郎,並總督漕運兼提督軍務、巡撫鳳陽等處、兼管河道。”
好長一串官銜,朱祁鈺憋著一口氣,總算把漕運總督的官方全稱念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