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誠壓下心中的雜念,端起茶杯,聲音平靜道,“我還沒有實現那一份念想,你讓我怎麼放下?”
他喝了一口有些燙嘴的茶水,流進喉嚨裡面,彷佛將五臟六腑一起燙傷,連同血液都有些沸騰起來。
夜風吹動他的白髮,眼睛依舊有神、明亮。
趙星海、老陳和老張三人,一時間都沉默下來,為這個老朋友一直堅守心中的執念,感到有些敬佩,卻又有些遺憾和惋惜。
片刻後,趙星海開口說道,“所以你給我們看這個影片的目的,是你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就在老陳和老張再次看過來的時候,秦正誠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承認道,“不錯!我的確想到一個可行的辦法。
只不過這個辦法,只有一次嘗試的機會!
如果我失敗了,還請你們照顧一下我的家人。”
聽到這個答桉,趙星海等三人頓時大吃一驚,連忙喝聲制止。
“老哥你瘋了?拿生命去做賭注?值得嗎?”
“就是!全天下也不止老秦你這一家子無法修行,還有其他的秦姓家族也一樣,難道連那些人你也要管嗎?就憑你一個人,你管得過來嗎?”
“老秦,就算不能修行又怎麼樣?當個普通人不好嗎?非要去找那一條虛無縹緲的道路?”
秦正誠捏緊茶杯,手背上青筋凸顯,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我也想過放棄,但始終心有不甘,所以就這樣吧!”
看到老趙三人還想要再勸,秦正誠搖了搖頭,出聲打斷道,“有過執念,才會明白這種痛苦,一種求而不得的痛苦!
所以你們不用再勸我了,我心意已決,來這裡也是和你們做個告別。”
趙星海、老陳和老張都知道老秦的性子執拗,既然他已經作出選擇,那就不會再做更改。
於是趙星海三人長嘆一聲,語氣中充滿了無盡的遺憾和蕭索。
這一次他們也沉默了更長的時間。
直到茶水快要涼透,才響起一道幽幽的嘆息聲。
“老哥,能不能告訴我們,你想到的那個辦法是什麼?”
“既然這個世間,沒有我秦姓之輩修行的道路,那我就另闢蹊徑,開出一條人非人,妖非妖的修行之路!
或許我們下次見面時,就是你死我活的時候,又或許你們再也看不見我……”
隨著這道堅定和決絕的聲音,迴盪在司天臺上,狠狠震動著趙星海、老陳和老張三人的心神時。
《獨步成仙》
在欽天司的正門前,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何斌站在轎車旁邊,開啟後座的車門,看向從欽天司裡面走出來的秦教授。
秦正誠在走出大門後,頓了一下身體,再回頭望了一眼司天臺的方向,臉上露出幾分暖意的笑容。
隨後他收起笑容,對何斌吩咐了一句,就彎腰坐進車裡面。
“回家!”
“是!”
……
房屋旁邊的空地上。
當少年林謙益聽到小松鼠說話時,被嚇得直接從牆上掉下去。
然後他就這樣坐在地板上,瞪大眼睛地看著小松鼠,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甚至童孔裡面還流露出幾分驚恐之色!
顯然他怎麼也想不到,這隻小松鼠居然會說話?
這簡直打破了他的三觀!
再想起剛才小松鼠說的那句話,還有小松鼠拿堅果砸自己的畫面,林謙益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而且他的笑聲越變越大,到最後變成了哈哈大笑,顯得無比地開心和暢快!
彷佛能夠和一隻小松鼠做朋友,是一件非常難得和高興的事情。
如果那隻小松鼠還會說話,也願意聽自己的一些心聲的話,那就更加地難得了,也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
毫無疑問,林謙益覺得此刻的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
他也不覺得害怕。
因為小松鼠剛做作出的舉動,讓他覺得這是一隻非常有趣和溫暖的松鼠。
小松鼠抱著一顆堅果,看到少年笑得很開心,也很燦爛,就好像是那天晚上,小黃鴨的笑容一樣。
於是它也跟著笑了起來,露出兩顆潔白的大門牙。
林謙益看到小松鼠對自己笑時,感到更加地開心,也想讓小松鼠多陪自己一會。
於是他連忙丟下一句“你等等,我家裡有好多的堅果,這就去拿給你吃”,就連忙從地上跳起來,想要衝進房間裡面,把所有的堅果都送給小松鼠。
這樣它應該就會,每天都來找自己玩吧?
結果,就在林謙益剛剛跑到門口的時候,突然看到爺爺的身影從裡面走出來,手裡還拿著一件外套,正在開啟院子裡面的燈光。
“爺爺,等一下……”
林謙益連忙伸手阻止爺爺的動作。
可惜慢了一拍。
白髮老人一直沒睡,在房間裡面等著自家的孫子回屋睡覺。
剛才他聽到院子裡面有些動靜,放心不下,於是起身出來看看情況,順便拿件外套給自家孫子披上。
“怎麼啦?”
他聽到自家孫子的驚呼聲,抬頭看了一眼空地,發現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發生。
忽然,白髮老人目光一凝,看著那個箭靶子,立即抬手摸著自家孫子的腦袋,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小益好樣的!看來這兩天練箭很有效果,距離射下太陽不遠咯……”
林謙益順著爺爺的目光看去,不禁當場呆住了。
只見在箭靶子的紅心上,不知何時插滿了十幾支箭失。
甚至在看著那些箭失的時候,林謙益的腦海裡面,自動浮現出了一幕畫面。
一隻小松鼠抓起一把箭失,隨手一甩,全部命中紅心!
林謙益呆了兩秒後,回過神來,二話不說衝進空地裡面,想要找到那隻小松鼠的身影。
結果他找了一圈又一圈,都沒有找到,不由得心生失落和惆悵。
“我明天還能夠再遇見你嗎?小松鼠……”
就在他喃喃自語的時候,突然眼睛一亮,看到牆上居然寫著三個歪歪斜斜的小字。
看著那三個字,少年再次咧嘴笑了起來,笑容無比地陽光和燦爛。
那一雙明亮的眼睛,更是燦若星辰,閃閃發光!
……
也就在這個晚上。
京州地界內,一棟老式的居民樓,306號房裡面。
秦正誠坐在床邊,安靜地看著睡著的老婆子,想起這幾十年來一起走過的風風雨雨,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開始說著一些心裡話,臉上也帶著笑。
但是在說到後面的時候,他的眼睛裡面閃爍著一層淚光,聲音哽咽,似乎是有些說不下去。
最後,秦正誠選擇沉默,把更多的心裡話都埋葬在時間裡。
等到夜更深更涼的時候,他起身彎腰,幫老婆子掖好被子,再起身離開房間,順手關上房門。
就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
躺在床上的焦春玲,眼角流出一滴淚水,也下意識地抬起一隻手,想要抓住什麼。
似乎她在夢境裡面,夢到老頭子的離開,想要伸手牢牢地抓住他,不讓他走。
而在夢境中的焦春玲,最終也抓住了老頭子,不由得露出一抹女兒家般的笑容,一如那年的初見。
她抬起的那隻手也慢慢地放下,繼續安然沉睡。
夜深時分,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
何斌透過後視鏡,看著秦教授,無奈地嘆聲道,“秦教授,你……非要走上這條不歸路嗎?”
秦正誠笑了笑,開啟車門,彎腰走了出去,再深呼吸一口冰涼的空氣,涼透肺腑。
“走了。”
他瀟灑地朝何斌揮了揮手,一個人走進密林裡面。
何斌靜靜地看著老教授,就那樣孤身一人走進深山老林裡面,眼睛不知何時已經淚水滿眶。
……
深山老林裡面。
隨著一道身影步伐堅定地走進來,周圍有十幾道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顯得無比地怪異和幽涼。
接著樹林裡面響起秦正誠的一陣陣怒吼聲!
“來!我知道你們都在這裡!你們都衝著我來!”
“既然這個天地,不給我秦姓之輩一條路走,那就從今夜起……”
“以我殘軀入詭道,再開人間生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