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的全副本通告發布半小時後,上層空間中已經聚集了十幾名玩家。
原本他們是不想來的,生怕有什麼埋伏,但隨著聚集在清洗臺下的玩家越來越多,大概是因為人多力量大,潛意識裡就覺得危險指數低了,乾脆一起透過清洗臺頂端的眼睛進入上層空間。
怕?
怕是不可能怕的,這個時間點的玩家基本上都不剩什麼“電量”了,就像是亡命徒一般。
本來一隻蛋生人也就只能自由活動三天,如果遭遇戰鬥的話那就更短了。
之前李花朝的漢語大講堂就浪費了一天的電量,解鎖限制後,異化職業能力消耗電量的速度是比較快的,在沒有補給的前提下,在場的大部分玩家也就只剩下一天的電量了。
這種情況下,他們自然不會太過惜命,若是為這點小利導致進度落後,那真是不知道上哪兒哭。
在這批玩家中,有部分人是來過上層空間的,只不過這裡非常空曠,並且有破碎的雕像隨意堆積,沒有標誌性的指示物,所以這其中很少有能找到正確方向的玩家。
但亨利恰巧是其中能找對方向的那個,他給李花朝帶過路,這條路走過兩遍,自然能記得是什麼方向。
而他在接收提示框資訊的同時也認出了這條路,這就是去往另一個區域清洗臺的位置。
在那個區域中,他清楚地記得自己遇見了……
那個華國蜈蚣精。
所以是那個華國人發的全副本通告?
亨利有種預感,這通告極有可能就是那傢伙發的。
經歷過漢語大講堂的他有種深深的體會,這副本若是再發生什麼不合常理的事情,勢必和那個華國蜈蚣精有關係。
沒有原因,就是這麼覺得。
而亨利有注意過,華國蜈蚣精解開的限制是異化職業,那麼有什麼異化職業的能力會是全副本公告?
播音員嗎?
難怪對強迫其他人學漢語那麼熱衷,是自己吃過苦所以想讓別人也吃一遍?
從心理學角度來說,這樣的事情還挺正常的。
亨利的心中生出一些猜想,他在最前面領著路,向另一片區域的清洗臺走去。
在場的玩家大部分都是異化職業者,梯度等級至少是T3,其中不乏T2級別的高階玩家,所以他並不是很擔心會有埋伏。
想一口氣把在場這麼多的玩家一個不剩地殺死,恐怕只有根源怪談才能做到。
況且他們到現在還沒有見到過根源怪談,一條命換一個見到根源怪談的機會,或許也不虧。
血肉系的根源怪談,以前還真是聞所未聞。
亨利領著各位玩家向前方走去,不多時便在一片清理出來的空地上見到的一個蛋生人。
Lee。
亨利記得這個傢伙,這個就是那個第一個完成主線任務第一階段的傢伙。
是他發的公告?
不是那個華國蜈蚣精?
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見一個頂著水汪汪大眼睛的腦袋從地下探上來,接著便是一個蛋生人從中利索地跳出,衝著遠處的玩家大部隊打了個招呼。
亨利撇了撇嘴,心中嘆氣。
這就一點都不意外了。
看著那熟悉的黑色甲冑,玩家們紛紛停下腳步,一時間竟無一人上前。
被強迫著學漢語的時光歷歷在目,他們的心裡還是有那麼幾分陰影在的。
不過轉念一想,現在他們的實力差距肯定不像那個時候那麼大了,於是又紛紛上前,想要看看這傢伙搞什麼鬼。
待玩家大部隊出現在這片空地上,Lee立刻將漢英雙語的數塊石板遞給了他們,上面簡單地介紹了目前的情況。
根據清洗臺天花板的主眼序列號來看,這片區域應該屬於“C城區”,位於主城區的側後方。
在等待玩家到來的這段時間裡,李花朝並非是什麼都沒有做,他從眼入口潛進C城區探查了一下情況。
這C城區也就是他出生點所在的區域,和他想得差不多,C城區內有大量的哨獸。
不說上百隻,但數十隻還是有的。
這也讓虞良慶幸,幸好讓李花朝積攢了不少的能量,否則自然輪換輪到許辭兮的話,她可能會有點懵。
一出門就看見這麼多的哨獸,只怕是要心態崩潰。
這種組隊模式的弊端也就出現在這裡,他們很難知道彼此在上一條命究竟做過什麼。
可能會做一些重複的探索,也可能會做一些錯誤的選擇。
除此之外,李花朝還探查到這個基地中的哨獸並非全都是進階哨獸,其中仍然有不少原始狀態的哨獸。
從體型上就很好區分,進階哨獸的身高將近四米,而原始哨獸只有兩米多高,兩者的壓迫感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只不過令虞良有些奇怪的是,在這哨獸的巢穴中兩者的地位是完全平等的,甚至是原始哨獸略高於進階哨獸。
這就很奇怪,進階哨獸在身體素質、戰鬥能力和智商上都對原始哨獸產生了碾壓,但地位反而是不及。
這種感覺就像是……
服侍我那老年痴呆的老父親?
比喻很怪,但虞良總覺得就是這樣。
想不到這哨獸族群還挺尊老愛幼。
由於哨獸的聽覺非常靈敏,所以李花朝也不敢深入探索,只是簡單地探明情況就回來了。
剛剛在上層空間遭遇的那一隻進階哨獸應該類似於偵察兵,用來對未知領域進行探索。
當然,虞良還記得哨獸族群有一支精英力量挖地道往巨人頭顱的方向去了。
現在剛好是偷家的好機會。
在來到上層空間後,他便重新將自己的怪談生物放出來,但並不是全部,只是簡單地放出了腳下的四隻影侍和長蛇圍巾,還有三四隻掌握著字元的紙人在口袋裡待命。
“字元”已經變成它們【極奢】獲取的能力,並不算使用字元欄的能力,因此可以使用,只是施法範圍有點短。
虞良將目光投向Lee,得到的是Lee的點頭,於是便知道了現在大致是什麼情況。
這些玩家都是剛來,現在應該是在閱讀Lee寫好的石板。
石板上的內容大概就是哨獸堵住了新場景的路,需要把這個區域的哨獸清理一遍,然後透過哨獸開鑿的地道前往巨人頭顱。
對此Lee表示,關於根源怪談的線索應該就在那顆巨人頭顱之中,換句話說,主線任務的第二階段應該是需要去那裡完成的。
而來到這裡的玩家,只要幫忙清剿哨獸就能獲得上車的機會,彼此間資訊共享,若是有人能完成第二階段任務的話,那答案也同樣共享。
閱讀完石板後,這些玩家彼此間也進行了簡單的交流,然後一致同意Lee的建議,將其他沒有趕到這裡的玩家摒棄在外。
這裡一共有十五名玩家,已經佔到“大多數”,加入“大多數”也就具備了佔據話語主導權的力量,在場的所有玩家自然是欣然接受。
接下來他們便進行了更為詳細的自我介紹,彼此透露一些底細,將自己的梯度等級和戰鬥偏好透露了出來。
在場的有十名體武者,三個輔助類異化職業,還有一個遠端輸出和一個控制類能力者。
虞良原本是想自稱為體武者的,畢竟有李花朝的獵人職業打底,但他已經在Lee面前展露過手段,因此只能自稱為輔助。
依靠一些怪談生物來進行輔助和控場。
依靠影侍和守財鬼,說他是控場型輔助也沒什麼錯。
更別提還有堪稱神級的轉仇恨技能——草嬰【凌人】。
十五名玩家被分成三組,每組五人,配置都相差無幾,體武者334分配,每組一個輔助,遠端輸出和控制剛好分開組隊。
由於Lee拿了虞良的草嬰,所以他作為“體武者”理所應當地和虞良分在一組,並且在虞良的力薦下成為了這一組的組長。
除兩人外,這一組還有三位體武者,分別叫作龍口、穆拉和亞斯蘭。
第一位龍口應該是個立本人,職業是相撲手,擁有極強的力量和爆發力。
剩下兩個則是運動員,一個短跑,一個是跳高,在速度和跳躍力方面很有優勢。
體武者的職業都有高幅的全體質加成,所以在戰鬥方面不需要太多擔心。
至少比虞良本人親自上要強太多了。
在這三個人之中,最讓李花朝感到忌憚的也就是那個相撲手,因為這傢伙的異化職業是實打實的格鬥型別。
沒有意外的話,近身纏鬥方面他是打不過這個相撲手的,按常理也是如此,把一個獵人和相撲手一起丟進八角籠,想想也知道誰能站著出來。
當然,兵器另算。
擁有優先出手速度的李花朝在有短兵器的情況下,遇見誰都能碰一碰。
三步之內,他快。
他必快。
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虞良則是自稱為富二代,壓根沒有工作,天天玩遊戲,玩的還是養成類遊戲,結果到這怪談世界中就變成了類似於“召喚師”的角色,可以收服和培養怪談生物。
雖然離譜,但看著虞良周圍這群模樣各異的怪物,在場的其他人也不得不信。
畢竟之前還真沒有遇見過這種職業的玩家,他們無從查證。
分組完成後,三組人又進行了簡單的抽籤。
清洗臺下是三層樓,一組抽一層樓進行清剿,然後逐步向該區域外圍清掃,爭取將哨獸族群完全消滅。
虞良是挺害怕這群怪物的,繁殖能力強,單體素質高,還進化出了不俗的智慧水平。
若不是這片區域的食物太少,恐怕這哨獸已經繁殖出數百隻了。
他們抽到的是三樓,基地的三樓大概是控制室,這裡有大量房間,但只有部分房間是可以開啟的。
在允許進入的房間中,虞良看見了大量的生物質工具,它們與精密的肉太歲操作杆相連,而房間的一角還有一些浸泡在粘稠液體中的肉狀物。
像是紅色非常堆積團聚而成的東西,又像是大腦,但體積很大,與行李箱差不多,上面連線著許多的血管,還貼著一些金屬墊片。
金屬?
虞良心生訝異。
金屬是很少見的東西,如果有金屬出現,那就說明這團缸中大腦在血肉文明中肯定是極其珍貴的。
在場的玩家中,只有Lee沒有對房間裡的東西感到特別驚奇,他的肩膀和頭上站著三隻草嬰,懷裡還抱著一隻草嬰,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最前面,彷彿懷抱著一捧免死金牌。
來到角落後,他也像是注意到了什麼,蹲下身子看向缸中大腦後面的一個地洞。
地洞的邊緣是挖掘的痕跡,看起來並不齊整,這說明這個洞不是血肉文明所挖掘的,大機率是哨獸乾的。
“什麼情況?”虞良遞給Lee一個石板問道。
“三樓有一臺血肉組成的生物計算機,這裡是接收室,用來提取生物計算機的計算結果。”Lee寫道,“哨獸沒有鑰匙,所以它們把這裡挖空了,這個洞應該是通往生物計算機的本體所在位置。”
生物計算機?
虞良眨眨眼,他聽過這個名詞,但不是很懂。
放在這裡,那就更加不懂了。
“是一種高效的計算機,透過DNA來運算和儲存資料,資訊以波的形式傳播,以蛋白質分子鏈中單鍵、雙鍵結構順序的變化進行表達,是當前人類未曾完全掌握的技術。”Lee將第一塊石板遞給其他人翻閱,然後又給虞良簡單介紹了一下生物計算機,“只不過血肉文明的製造方式過於血腥殘忍,人類的三觀是接受不了的。也正是因為這種製造方式,他們的生物計算機體型很大,需要單獨的房間進行存放。”
他猶豫了一下,看一眼那接受裝置上血管中流動的光點,繼續寫道:“主城區的生物計算機是沒有啟動的,但C城區這裡的計算機處於執行狀態。”
執行中?
誰在使用?
虞良看向邊上的地洞,有些震驚。
難道還能是哨獸在用嗎?
說那些進階哨獸使用骨氣槍也就算了,這計算機……
怎麼想都不可能吧?
Lee蹲下身子向地洞望去,隔壁同樣是類似的房間,而那個房間中也有地洞,這些房間透過挖開的洞相連,不知道最終通往何方。
“我在主城區試過啟動生物計算機,但失敗了,那一臺是壞的,並且是人為破壞,應該是血肉文明原生人臨走前摧毀的。”Lee接著寫道,“這一臺理應一樣,不過似乎是被修好了。”
寫到這裡,他又搖搖頭:“也不一定,生物計算機本就有自我治癒能力,說不定只要給一個契機就能完成修復。”
而這個時候,另一邊的相撲手龍口則是拖出來一具進階哨獸的屍體,他將屍體放到走廊上,沉默著用手指向哨獸胸口上的血洞。
血洞?
那種蠍形寄生獸?
虞良看著進階哨獸身上的洞,若有所思。
寄生了進階哨獸?
那破體而出的算是進階的進階哨獸?
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麼,轉身走回了那個地洞,看著洞的大小得出結論。
這個洞不大,只能允許普通的蛋生人透過。
哨獸兩米多高,進階哨獸四米高,以它們的體型都無法鑽進去。
那麼這個洞是誰挖的?
進階的進階哨獸……
還是返璞歸真的人形態哨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