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梓大學畢業後沒有讀研,而是進了一家公司工作,體制內。聽說林卓巍就在那個公司上班,小梓是投奔男朋友而去。
小梓別的事都很上道,唯獨男朋友基本閉口不談。隻言片語的聽青青提起過林卓巍其人,只聽說和小梓的淵源很深,是小梓從小喜歡到大、非君不嫁的人。
這位的個子不高但也不矮,目測在一七八左右,平頭,戴副金絲邊的眼鏡,從鏡片厚度來看,度數不算低,文質彬彬的,有些冷清。
我第一次和他見面,感覺不算太好。
按理說同女朋友的好姐妹見面應該很熱情,林卓巍呢,說不上冷淡,就是那種雲淡風輕、置身事外的感覺,好像和我們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不論我們怎麼努力,他始終融入不進來。
也可以說,他並沒有想要融入我們的意思。今天能來這裡,應該也只是小梓一再要求的結果。
陳洪森我倒是見過幾次,和我們讀一個高中,是高兩屆的學長。聽說和青青一起長大,稱得上青梅竹馬。
這位和林卓巍完全相反,是個自來熟,人長得高高大大,性格也很開朗,面板顏色稍深,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不住的在自己的湯鍋裡煮東西,很少吃,熟了以後一樣樣的夾給青青,恨不能直接喂青青嘴裡一樣,二人之間甜得一股酸臭味兒。
這樣一比較,越發的顯得林卓巍清冷,眼睛始終落在小鍋裡,一板一眼的涮菜、吃菜,好像就是單純的來吃火鍋的一樣,和小梓之間沒什麼互動,也很少和我們交談。反倒是小梓,幾次低聲的和他說著什麼,還給他夾了好幾次菜,對他照顧得很周到。
“比我好看?”見直盯著林卓巍,湊到我耳朵邊上不太開心的噴熱氣。
“沒有,大哥世上第一美。”我小聲回答他。
“那還看得那麼專注,也不怕你同學吃醋。”
“大哥,你有沒有覺得那男的不太喜歡小梓啊。”
大哥抬起眼睛不經意的瞄了眼小梓和林卓巍,把他湯鍋裡煮好的青菜放在我的小碟子裡,蘸好醬料就往我嘴裡送。
我尬了。
青青那位是放她碟子裡,我這位是蘸好醬直接喂嘴裡,真是!
“別人的事怎麼那麼上心,啊,張嘴,小心點,別燙著。”
我張開嘴接了,大哥轉手抽出張紙巾給我擦沾了醬料的唇角,“每個人的愛情都是不一樣的,你不能以一概全。”
可再不概全,面對自己喜歡的女孩,也不可能冷靜到完全的無動於衷吧。我看在林卓巍的眼裡,盤子裡的肉可能都比小梓吸引他。
我剛想開口中讓林卓巍也給小梓煮點菜,青青朝著我微微的搖頭,我只好閉嘴。
小梓的平靜外表下,仍然有著難掩的失落。
想不通火一樣熱烈的小梓為什麼會對如此冷淡的男朋友那麼上心,她那麼好,明明就該被世上最好的男孩子寵著的。
林卓巍的表現,我看不出一點點對於小梓的喜歡和關注。
那句話說得對,愛得多一點的那個,要受的苦也更多。
小梓就是那個愛得多的,註定要受苦。
好比十八歲時的我,因為喜歡魏清風,受了很多苦。
事隔多年,小梓-我最好的姐妹,很可能走了我的老路。
這是我不願見到的。
因為心裡有事,我便有些心不在焉,連肉吃到嘴裡都不香了。
正鬱悶著呢,有個人突然出現,長手長腳的站在桌邊,一桌子人,除了林卓巍,全都不可思議的怔住。
我看到來人那張臉時,一口氣沒吸好,嗆得自己咳到驚天動地,差點把心肝肺咳出來。
連頓飯也不能讓人消停的吃嗎?不邀而至,臉皮比城牆都厚。
大哥在桌下握著我的那隻手倏然收緊,臉上的躁鬱那樣的明顯。
“魏清風?喲,真是無巧不成書啊,在這都能碰到。要不是知道你一貫高冷的人設,真要以為你是跟著大哥一起來的。”小梓嘴快,小毒舌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留。惹得身邊專心吃東西的林卓巍異樣的看了她幾眼。
一個魏清風,成功的讓林卓巍的注意力由菜碟轉移到小梓的身上。小梓沒做到的事情,魏清風做到了!
這麼明顯的譏諷,我不相信魏清風會聽不出來,簡直直白到和罵他跟蹤狂沒有區別。
魏清風呢,居然和沒聽見似的,氣質溫和的開口,“還真夠巧的,本來只是路過,看到你們幾個在這吃飯。正好我也有點餓,就進來了,我這屬於不邀而至,不會掃了你們的興致吧。”
我看看窗外漆黑的馬路,很無語。
飯店那麼多,你餓了去吃哪家不好,偏來這裡,藉口找得也不怎麼樣。
我本想說當然會掃了我們的興致啊,因為看到你我就什麼都不想吃了,你趕緊離開,別影響我們的好胃口。可他又沒說來找我,我表現得太過激進反而顯得刻意。既然這樣,不如無視。
“進都進來了,我們要是說會,是不是顯得我們太沒格局?”
魏清風眼睛霎了霎,似乎想要發火,又咬牙忍住了,自己揚手叫服務生加套餐具,直接坐在我左手邊。
這麼坦然,叫所有人刮目相看。
他剛坐下,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我不由心神一晃。
這是高中時的魏清風經常用的洗髮水的味道,還是我陪他一起去超市選的。當年的他嫌棄味道太重,用得不情不願,在高三那年中秋後,我便沒有在他身上聞到過這個味道。
今天,突然出現在這裡,又突然重新用上這個洗髮水,還故意選在我身邊的位置坐下。
曾幾何時,我連嗅到這個味道都會感覺到很快樂。
幾年過去,再次嗅到,除了唏噓和平淡,完全沒有別的感覺了。
只是,他這麼做,究竟用意為何啊。
過去就是過去了,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啊,魏清風,給自己留點體面好不好!
也許是我片刻的愣怔吧,魏清風甩甩頭髮,側過臉輕笑,“還記得嗎?我找了好多地方才買到的。甜甜的柑橘味道,像你。”
日了狗了。
什麼柑橘就像我了?
皮笑肉不笑的拽拽唇角,“呵呵,我應該記得嗎?對了,我不喜歡柑橘,我喜歡的是柚子,脆嫩多汁,甘甜中帶點高風亮節的微苦,像大哥。”
魏清風正在夾肉的動作一滯,腮幫子上的肉抽緊,隱約能看到牙齒的走向。
我以為說了這麼目的明確的一席話,他該會知趣的離開,卻不想這位的臉皮如今是真厚,只僵硬了幾秒鐘,便恢復自然,像什麼都沒聽到似的夾回一筷子肥牛放在自己的小鍋裡。
放下筷子後,居然特別熟稔的來摸我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