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費後,我們繼續回到搶救室門外等候著。
這程璐很活躍,她看上去一點都不難過,甚至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不停地和我聊著,還問我是做什麼的,問我怎麼和樊松認識的。
我都只能敷衍著,沒有告訴她我真正的身份和目的。
又繼續等待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搶救室的大門終於被開啟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醫生戴著還沒有來得及被處理,沾滿鮮血的手套。
這麼長時間的手術,醫生的神情已經有些疲憊了。
我第一時間便湊了上去,向醫生問道:“醫生,裡面傷者的情況怎麼樣?”
醫生看著我,問道:“你是傷者什麼人?”
“我是他朋友。”
“他家人沒來嗎?”
聽到醫生這話,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時,程璐走了過來,說道:“他沒有家人,我是他女朋友,他什麼情況跟我說吧。”
醫生輕輕一嘆,說道:“情況不太樂觀,患者的腹部大量出血,目前還沒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所以,你們要有足夠的思想準備,還能不能清醒過來,我們目前持悲觀的態度……”
聽到這話,我如遭雷擊!
難道真的救不活了嗎?
難道付志強真的要面臨殺人償命嗎?
“你的意思是說,我男朋友可能永遠不會醒過來?”程璐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了。
那一聲聳聳肩道:“關於這個,我只能說等待。如果24小時之內傷者能恢復意識,能醒過來,那就算他躲過這次劫難。”
“哦,知道了。”
片刻後,身著深綠色手術服的醫護人員推著治療車從搶救室裡緩緩走了出來。
治療車上還掛著點滴,兩邊手都插著針管,一邊是血漿,一邊是液體。
我看向治療車上的傷者,傷者面色蒼白,雙目緊閉,嘴上覆蓋著氧氣面罩,氧氣罩上有些許白色的水霧。
好在,目前還沒有完全喪失身體機能,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我們跟著醫護人員將治療車送到了icu病房,醫生說還需要等待24個小時的醫學觀察。
……
icu病房門外,我依舊不安地等待著,24個小時的時間,但願有奇蹟吧!
程璐倒是令我挺意外的,她好像並沒有多麼傷心,還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甚至還叫我出去抽支菸,我答應了她,事實上我也不想繼續在焦急不安中等待下去了。
走出醫院後,程璐就拿出剛才我給她的煙,發給我一支。
我朝她擺擺手說道:“你自己抽吧,我現在得走了,如果你男朋友醒了,麻煩你告訴我一下。”
“你就走了嗎?”她似乎還有點捨不得我的樣子。
“嗯,我有我的事嘛,總不能一直守在這裡。”
“那你……你能借我點錢嗎?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
我無語了一會兒,問道:“要多少?我怎麼給你。”
“加我微信吧,微信轉賬。”說著,她拿出手機,開啟二維碼讓我掃。
我將她加上後,便轉給了她兩千元,說道:“夠了吧?”
“夠了夠了,謝謝你啊!大哥,你真是一個好人。”
我苦笑一聲,殊不知我真實的目的是什麼,要是她知道了,估計就不會說我這麼好了。
從醫院離開後,我便開著車回了住處。
這段時間付志強也只能在派出所待著等情況了。
還是那句話:人沒死一切都好說,人死了就麻煩大了。
……
回到家中,王藝一個人正在客廳看電視。
見我回來了,她連忙起身向我問道:“情況怎麼樣?人死了沒?”
我換上拖鞋,一邊對她說道:“現在還沒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醫院那邊說要等,如果24小時之內醒不來,就再也醒不來了。”
“這麼嚴重嗎?”
“應該是挺嚴重的,”說著,我又向她問道,“李靜呢?”
“她已經睡了,在樓上客房。”
我點點頭,王藝又對我說道:“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把菜熱一熱。”
“我自己來吧,你都洗澡了,別弄得滿身油煙味。”
“沒事兒,我來給你熱。”她說著,便前來端起桌子上的冷菜走向了廚房。
幫我熱好菜後,她就在餐桌旁看著我吃,一邊又向我問道:“付志強還在警察局吧?”
“他只能待在警察局等訊息,明天我去了解一下到底是他們誰先動手的,這很重要。”
“這怎麼了解啊?問現場的目擊群眾嗎?”
我搖搖頭說道:“調監控,這才是最有力的證據。”
“嗯,但願付志強能熬過這一劫吧。”
我一聲嘆息道:“所以說啊!幹什麼都不能混社會,你看那些混社會的有一個落著好了嗎?”
“是啊,現在國家掃黑那麼堅決,不管多厲害的角色也得給你打趴下。”
王藝並不認識黃莉,黃莉曾經也是社會上的一姐,現在不也進去了麼。
真就沒一個好的,包括付志強那個老丈人。
曾經那麼厲害的一個人物,現在進去之後,以前那些仇家都來找子女麻煩了。
不過付志強也是夠可以了,在這種時候他不但沒有拋棄李靜,反而改變了他一直以來的懦弱。
就這一點,我都得對他豎起大拇指。
我又向王藝問道:“對了,李靜情況怎麼樣?”
“還算穩定,她一直問付志強的情況,她想去代替付志強坐牢。”
我一點也不意外,當初李靜父親強迫她和付志強離婚後,她還一直擔心著付志強,還拖我給他一筆錢。
如此的感情,真的讓旁人都很羨慕。
不過付志強終究也沒讓李靜失望,在她難的時候,付志強醒悟了。
這個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被付志強捅的那個混混死了,付志強也被判了死刑。
而執行他死刑的人,是我!
在我將槍口對準他腦袋,扣動扳機的那一刻,我被嚇醒了。
從床上彈坐而起,不斷地喘息著,才發現是一個夢。
我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猛喝了幾口水,才稍微緩解了一下這緊張的情緒。
窗外的天已經矇矇亮了,我的動靜吵到了王藝,她迷迷糊糊的看著我說道:“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我做了個噩夢,夢見付志強被槍斃了。”
“你別想多了,趕緊睡吧。”
“嗯,你睡吧,我去上個廁所。”
披著一件外套走出臥室,來到外面的陽臺上。
我點上一支菸,看著遠處天空露出的魚肚白,安靜的抽著。
為什麼會做那樣一個夢?而且彷彿身臨其境一般。
我想我是有罪的,如果付志強真的要判死刑,那麼我有一定的責任。
因為當初是我把他帶來成都的,老付要是知道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老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