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我陸續送走了江河和葉珊珊,我心裡突然就有些空落落的。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我感覺他們都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和王藝回住處的路上,因為我喝了點酒,王藝便替我開車。
我帶著心中的惆悵,向她問道:“王藝,你說我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她淡淡一笑,回道:“商場裡沒有對錯,只有利益。”
“你真覺得商場裡沒有朋友嗎?”
“沒有。”
“那江河和葉珊珊算什麼?他們為了保證我的權益,在這個時候選擇退出,這不就是犧牲自己來保護我嗎?”
王藝苦笑一聲,扭頭看了我一眼,笑著說道:“陳豐,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重感情了。”
“這不好嗎?人不就是感情動物嗎?”
“好,我沒說不好,只是你得分情況。”
“你能說具體點嗎?”
她輕輕喚了口氣,才說道:“江河和葉珊珊是必定會退出的,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宏盛資本進來後,他們的股份就會被稀釋,直到完全被吞沒。所以,他們現在不退出,那麼將來就沒有辦法退出了,只會越陷越深。”
我聽得雲裡霧裡,不解的問道:“為什麼呢?他們不都覺得宏盛資本進來是好事麼,這樣一來公司的股權溢價又會上漲了,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我這麼跟你說吧,如果他們有心繼續保留股份,那麼將會付出更大的代價……江河他自己有企業,不敢這麼拼,葉珊珊也不像當初那樣在商場裡叱吒風雲的時候,她現在只想安穩,不敢去挑戰。”
“真的是這樣嗎?”我不可置通道。
“以後你就明白了。”
突然之間,我就感覺到了壓力,這壓力是來自於宏盛資本的。
其實我也不是那麼無知,我深知宏盛資本一旦進入,那麼公司的性質完全會轉變,從而進入一個徹底的資本市場。
細細想來,這個時候江河和葉珊珊退出也是有理有據的。
“那你說我會被宏盛資本掌控嗎?”片刻後,我又向王藝問道。
“如果江河和葉珊珊不退出,那就是必定的,但是他們退出之後,你就是最大股東,即便宏盛資本進來也很難稀釋你的原始股份。”
“不過……”王藝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一下。
我急忙問道:“你一次性說完行不行,真嚇人。”
“不排除他們是用卑劣的手段。”
“指的是哪些手段?”
“這個就不好說了,你別緊張,不是還有我嗎,有我在你放心。”
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這盤棋越下越大,如今已經進入資本市場,接下來等待我的又將會是什麼?
……
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過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
煎熬是因為我現在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以前只是為公司發展的那些事情操心,而現在我幾乎都在和資本做博弈,每天都想著怎麼從中獲利。
春節過後,我們公司便正式與宏盛資本簽訂了協議,他們的股份最終被確定為百分之四十。
這已經相當高了,還是王藝儘量控制之下,起先他們要百分之四十九。
並且他們還要一票否決權,並要求我們在每一個地級市建造物流分揀中心。
公司突然有了資本的進入,一切好像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倒是很多決策我也不能擅自做主了。
儘管我還是最大股東,但是宏盛資本手握一票否決權。
當然也有好處,他們進來之後公司一下就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模式。
公司換了新的辦公樓,比以前更寬敞,更明亮了,公司的規模也比原來更大了。
我們開始接到品牌訂單,甚至連我們自己的品牌都獲得了社會很大的認可。
甚至在一些一二線大城市都有了線下店,這全都是資本帶來的效應。
宏盛資本進來之後的一個月的時間,公司的淨收益就高達一個億。
這是什麼概念啊!
要知道他們沒進來之前,我們一個月最高的淨收益不到兩千萬,這足足翻了五倍。
好在他們並沒有否定我的一些重要決策,比如在美姑縣開展的養殖基地建設,也已經投入建設當中。
再比如我打算成立我們自己的直播平臺,他們也沒有干涉,甚至計劃著拿出一筆專項款。
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好像一切都發生了質的飛躍。
我也莫名其妙的變成了有錢人,據王藝所說,我現在的個人資產已經達到了五千萬。
沒錯,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經過了四年時間,我再一次變回了千萬富豪,並且比以前更牛逼了。
可是我卻完全感受不到快樂,我沒有了愛情,沒有了家庭。
我的體重開始增長,從之前的一百四十斤,一下子飆升到了一百六十斤。
兩個月的時間長了二十斤,大部分的肉都長到肚子上了。
簡單說,我現在就成了一個賺錢的機器。
每天各種應酬,再也沒有機會和朋友一起約著釣釣魚兒,鬥鬥地主,打打麻將啥的了。
我的生活裡好像就只有“賺錢”兩個字!
而王藝最近也和我聯絡少了,除了工作時間有一些聯絡外,非工作時間我幾乎是沒和她聯絡的。
我知道我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我完全感受不到錢帶來的快樂。
我只會每天用錢去一些高階場所消費,找無數拜金的女人陪我喝酒。
也開始有許多女人主動找上我,我知道他們只愛我的錢。
這樣的生活維持了半個月,突然在某一天早晨,我在網上看見這樣一段影片。
講的是一個身患絕症的人,想在臨死之前坐一次蘭博基尼。
這段話題在網上引起了熱議,我瞭解了一下,那個身患絕症的人是一個跟我一樣大的人。
他和我一樣沒有妻子孩子,甚至家裡父母都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就剩下他一個人。
我聯絡上了他,因為我正好有一輛蘭博基尼。
跟他見面那天,我推辭了所有會議和飯局,跟這個身患絕症的朋友見了面。
他已經被病魔折磨得骨瘦如柴了,兩眼無神,頭髮也掉的差不多了。
但是當他看見蘭博基尼的時候,卻表現出異常興奮的表情,我相信那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笑容。
我讓他上了車,坐在我的副駕駛上,我幫他繫上安全帶。
就這樣帶著他在全城飛馳著,他興奮得手舞足蹈,我卻淚流滿面。
是啊!
我現在觸手可及的東西,卻是他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