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新廠區已經找好了,但是我想的是把老廠也繼續利用起來,提供後勤保障。
可是沒想到現在居然要收回去了,我頓時感到有些鬱悶。
沉默中,黃主任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小陳,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我也向上面盡力給你爭取了,可是……不管怎麼說,都沒用。”
“什麼時候收回?”我這才開口問道。
“我給你爭取了幾天時間,到下週一,就必須要收回了。”
我已經沒什麼想說的了,既然是上面的決定,我也不能左右。
只好點了點頭回道:“行,我這兩天就搬了。”
黃主任又很抱歉似的對我說道:“小陳,弄成這樣子,我就是覺得挺對不住你的,我也不知道上面怎麼回事,收收回就要收回了。”
看得出來黃主任也是為我考慮的,可是他只是一個村主任,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強顏笑了笑說道:“沒事黃主任,我理解,上面要怎麼做,我就怎麼配合唄。”
黃主任半張著嘴,欲言又止的說道:“那,那就這樣吧!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行,黃主任慢走。”
送走了黃主任,我也回到了院子裡。
安瀾見我回來後,就向我問道:“黃主任把你叫出去說啥了?這麼神神秘秘的。”
我坐下後,就倒上了一杯酒,喝下後突然一口鬱氣說道:“說是上面要收回咱們那廠子了。”
安瀾一下也愣住了,眉頭緊蹙道:“為什麼?”
我聳了聳肩道:“不知道,就說有其他用途,黃主任給我爭取了幾天時間,下週一之前必須搬。”
高勝聽後接話道:“不是,這,這憑什麼啊?”
“沒辦法,那廠子我們本身就是找政府租用的,人家現在收回,我能有什麼辦法?”
“租的那肯定也簽了合同的吧?簽了幾年的合同?”
“一年。”我道。
“那不就對了,現在還沒到一年,不管怎麼說也得按照合同來呀!”
我輕輕嘆口氣說道;“算了,民不跟官鬥,非要走法律程式,到頭來誰都撈不著好。”
安瀾點頭附和道:“是啊,就算我們有理,就算官司贏了,可是有些時候該忍讓還是要忍讓一下。”
安瀾說的沒錯,這不代表我們怕了,而是這現實社會你沒有足夠的實力,就不要和官鬥。
就算最後鬥贏了,結局也會很慘的。
有什麼辦法呢?
還不是隻有認了唄。
我又喝了口酒,才說道:“就這麼著吧,這幾天就搬遷至新廠去。”
“可是有一部分員工不願意去啊?”安瀾道。
“那沒辦法了,我們只能實話實說了。”
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李勝和古麗薩前腳剛走,這邊廠房就面臨被收回。
我怎麼感覺一切好像是有人在操縱似的,可是有一點頭緒都沒有。
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安瀾突然和我提了一嘴:“陳豐,我始終覺得李勝和古麗薩這突然的離開有問題。”
“能有什麼問題?”
“說不清楚,就是直覺吧。就算他們要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走的。”
“你覺得他他們被威脅了?”
安瀾沉默了稍許後,搖搖頭道:“這個不好說,再加上廠房被收回,你不覺得這一連串的事情有點針對性了嗎?”
我點點頭回道:“我剛才也一直在想這個事,可是沒頭緒啊!”
“沒頭緒那就小心為妙,反正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又點了點頭說道:“不想這些了,睡吧。”
晚上我做夢了,夢見李勝和古麗薩沒有回成都,而且廠房被收回去之後,竟然讓李勝和古麗薩接手了。
他們新成立了公司,員工還是以前這些員工,裝置還是以前這些裝置。
只是把我換了,包括張斌和高勝也都跟著他們一起做事了。
而我也得罪了肖思雅,讓她不再跟我合作,還讓我還錢給她。
不僅如此,就連安瀾也帶著孩子離開了我。
這個夢無比真實,以至於醒來後我依舊記憶猶新,好像真的這樣發生過。
可是當我醒來後,看見安瀾和孩子還睡在我身邊的那一刻,我就踏實了下來。
我下床的動靜吵醒了安瀾,她迷迷糊糊的看了我一眼,說道:“你怎麼那麼早就醒了?”
“做了個夢嚇醒了,你接著睡唄,我出去走會兒。”
說完,我穿上鞋子來到外面院子。
此刻,天色還矇矇亮。
鄉下的清晨,空氣十分清爽,帶著一股泥土的芳香。
我一個人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在這安靜的環境中開始思考這兩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我將所有事情全部像電影一樣在腦海中過渡了一遍,然後開始從中尋找一些細節。
李勝和古麗薩的離開,廠房被突然收回……
這兩件事絕對不是偶然,也絕對沒有簡單。
正當我想著這些時,安瀾那溫柔的聲音忽然在我身後響起:“你做什麼夢了?”
我回頭看了看她,說道:“你怎麼不睡了?”
“醒了,睡不著了,來陪陪你。”
安瀾說著,在我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仰頭望著天邊那漸漸升起的朝陽,輕輕一嘆道:“我夢見李勝和古麗薩接手了咱們這廠子,然後所有人都跟了他們……包括你也帶著孩子離開了我。”
安瀾認真地聽著,然後將我的手放在她的手心裡,對我說道:“不管別人怎樣,反正我和孩子是不會離開你的。”
“就是個夢,我知道是假的,可是夢裡卻感覺十分真實。”
“你就是這兩天精神壓力太大了,別這麼拼了,有錢的日子我也過過了,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咱們把兩個孩子拉扯大,就是最幸福的事。”
我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呢?
可是我的生命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了,如果我不給你和孩子創造出一個好的環境,我又怎麼能安然閉眼呢?
當然這些話都是我心裡的話,始終沒能和安瀾說出口。
見我沉默,安瀾又含情脈脈的對我說道:“真的,老公,你別這麼累了,我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