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從趙宛舒的建議,蕭承煜給蕭韶光又加了件小衣服,把他給抱到了庭院裡的石桌邊坐下。
這庭院雖然小,但因為位置的關係,早上有陽光從屋頂射下來,剛巧就那一小塊。
早晨的陽光溫和,曬在身上暖融融的,蕭韶光蒼白的小臉都因為呼吸新鮮的空氣而綻放出了大大的笑容。
趙宛舒開啟了布包,揭開了那瓦罐,燜了一路的粥越發的香氣撲鼻,甫一開了蓋兒,那香氣就霸道地飄散了開來。
她特地選的瓦罐,就是為了保溫效果,這瓦罐還是跟隔壁的曹嬸子借的呢!果然,這走了一路,還是溫溫熱熱的,剛好能入口了。
趙宛舒拿勺子舀了舀,香氣越發的兇悍了,她盛了一碗,擱到蕭韶光跟前,舀了一勺,擱到他嘴邊。
“已經不燙了,快嚐嚐,喜歡不喜歡?”
蕭韶光本來也做好了吃苦苦的藥膳的準備,但沒想到這藥膳出乎意料的好聞。
他心底的牴觸頓消,突然就很好奇這藥膳的味道了,張嘴嚐了嚐,那香味裡裹著甜味,滑而不膩,香糯軟滑,入口微苦,但隨即回甘。
他眼睛都亮了,“是甜的……”
“放了紅糖,當然是甜的了。”
趙宛舒又舀了一勺粥,“喜歡吃,那就多吃點,這個好消化,不積食!”
蕭韶光有些不好意思,“我能自己吃飯的,謝謝神醫姐姐,我自己來就好!”
趙宛舒有些遺憾地把勺子遞給了他,看他小小的人兒抱著小碗,背脊挺直,一勺一勺,認真地往嘴裡送,臉頰鼓鼓囊囊的,像是隻小倉鼠,軟萌軟萌的。
還真別說,蕭韶光是真的長得很,這點看他哥哥就知道了!
所以,哪怕現在因為病了,瘦了些。那雙大大的桃花眼依舊水汪汪的,眼睫毛又長又黑,再配上那白皙的面板,光是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母愛爆棚。
趙宛舒摸著下巴想著,等他養肥了,那胖乎乎的臉頰肯定很好捏!
旁邊的巫光在蕭韶光開始吃就在吞口水了,那濃烈的香味讓他瞪圓了大眼。
“我的天爺啊,這也太香了吧!根本不像是吃藥膳啊,一點都不見苦味,這香氣都快把老子饞哭了!”
“誰說藥膳就一定要做得苦澀,難以入口了?那跟吃藥有什麼分別了?藥膳藥膳,只是以藥入膳,以此滋補身體,又不是非得吃苦。”
“既然能做得好吃,為何非得難吃,又不是腦子有病!”
趙宛舒理直氣壯地道。
不然,她當初苦練廚藝為的什麼,當然是為了藥膳做得好吃,滿足口腹之慾啊!
“……”巫光,“小神醫,你說得好有道理!”
我竟是無言以對!
蕭承煜曾經見過的藥膳,不是寡而無味,就是藥味濃郁,入口難以下嚥,還是頭回聽到這樣不拘泥於藥味苦澀的藥膳。
畢竟那些個藥膳師,生怕人家覺得他們的藥膳沒有用,加的都是價值連城的藥材。
但做得太好,都會有點藥味的。
他本來都做好了勸弟弟吃的心理準備了,沒想到情況竟然成了這樣。
他忍不住好奇地問道,“趙小大夫,你這是什麼粥啊?”
“這是乾薑三七骨粥,最是健脾益胃止瀉。小公子胃中中虛寒而氣阻滯不能下行,以致寒氣上逆所引起的嘔吐涎水,初始用這個最是有用。”
說著,趙宛舒還簡單地說了下做法。
不過,肯定沒她做出來的效果好,畢竟她可以用了靈水珠的。
“……”蕭承煜沒想到,她竟然直接就把做法告知了,他有些驚訝,“趙小大夫,為何要把這藥膳告知於我,姑娘完全可以憑藉此藥膳揚名啊!”
趙宛舒擺了擺手,滿不在乎道:“我便是要揚名也輪不到用不到這方子。這養胃的方子,我沒有上百也有幾十,這是最簡單的,小公子年紀小,脾胃虛弱,你們平時多注意點,有條件就多給他煲著補補吧!”
這方子擱在現代,那是隨便搜搜,都能搜到成千上百個的。她是真的不在乎!
蕭承煜聞言,越發吃驚了,忍不住打量起了趙宛舒。
要知道,就算是服務皇家貴胃的藥膳師,也沒有哪個能說出這樣張狂的話來。
沒錯,就是張狂。
這種養胃的方子隨便掌握幾個都足夠全家吃穿不愁的,流傳立宗的。這些藥膳派系更是多而雜,他們以擅長的藥膳揚名,但也沒有像是趙宛舒這樣張口就是成百。
如果是之前,蕭承煜可能還會懷疑她是吹牛,但是經過昨天她露的那一手,他卻是有些相信的。
而且,雖然趙宛舒看起來年歲頗小,又面黃肌瘦的,但那周身淡定從容的氣度,卻不僅僅只是個農家姑娘能擁有的。
這就越發奇怪了!
“趙小大夫是師從哪位名師?”
“我學藝不精,我師傅不願意我說出他的名諱。”趙宛舒不好又說是流放途中學的,只含糊其辭道。
巫光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小神醫醫術這麼高明,隨便刷刷兩針就把小光給救了,怎麼還只能算是學藝不精啊?你師傅該不會是故意刁難你吧?”
“巫光。”蕭承煜皺了皺眉,制止了他的話語,只朝著趙宛舒道,“趙小大夫,巫光並無他意,只是想說貴師對你要求嚴苛,應是盼你成才。”
這年頭最是尊師重派,巫光此言雖然聽著是為其鳴不平,但落在趙宛舒耳中,恐怕就是挑撥師徒關係了。
巫光也反應過來,撓了撓頭,“小神醫,你別生氣!我沒別的意思,我是個粗人,說話不大中聽,我就是……”
趙宛舒也不在意,聞言,她想起自小被爺爺支配的恐懼,眼底劃過懷念,“是啊,我……他是對我寄予厚望的……”
她爺爺希望她在中醫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但中醫博大精深,她也一直在精修深造,只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放心吧,我還不至於為這個生氣呢!”趙宛舒回過神來。
此時,蕭韶光已經吃飽了,他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又看了看瓦罐裡剩下的粥,遺憾地舔了舔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