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灰耳說道,“前兒有人傳了英王府的話,說是南夕而今很得寵。”
“嗯,”謝石安點了點頭,他就知道,這個南夕不簡單,而今又跟前世一樣,得了英王的寵愛。
“不若……”灰耳的意思,是讓南夕去打聽一二。
謝石安冷冷地制止了他,“灰耳,你跟著我,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還不知道如何看人?”
“屬下錯了,”灰耳一愣,很快跪下認錯,“不該太過著急了。”
他跟著謝石安多年,自然知道,青柳枝出身的這個南夕,是何許人。她的行事為人,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她自己。無論是做頭牌,還是寵姬,為的從來都是她南夕自個兒。去跟這樣的人打聽訊息,只怕沒打聽出什麼來,反而落了把柄。
“你先下去吧,”謝石安擺了擺手,“我也累了。”
灰耳退著出了書房,謝石安閉上了眼睛。
即使肅宗有防備,也不見得走不了。只是,該怎麼做呢。
在肅宗跟前提起定北侯的人,不是別的,正是肅宗僅剩的幾個弟弟裡面的榮王。
英王長於肅宗之手,肅宗對他,還多少有幾分信任。可是對這個榮王的態度,卻複雜的多。而這個榮王,也不是個吃素的,無風也能起個三尺浪。若不是肅宗想留世人一個好名聲,早就朝這個十一弟出手了。
而今鄧太后新喪,方太妃也跟著英王出宮榮養。可是榮王的生母榮太妃,卻仍舊住了慈寧宮的偏殿,出不了皇宮。榮王心中不服,就找了九哥福王嘀咕抱怨。福王是個八面玲瓏的,挑了榮王抱怨的話語,傳到了肅宗跟前。
榮王只是不滿自己的母妃出不了皇宮,可是被別有用心的福王一傳,就變成了榮王不滿肅宗偏寵如意郡主,竟然把京衛的權力給了個小女兒。其實,這京衛的事情,福王一直如鯁在喉,早就想發作了。
這會兒榮王跟他吐苦水,福王自然要把這個事情,也給算到了榮王的頭上。拿了榮王當投石問路的瓦塊,試探一下肅宗的意思。若是肅宗不是那麼堅定,福王就打算朝如意郡主和京衛出手。畢竟涉及京城護衛的重職,總不能一直放在女孩子的手中。
之所以提起定北侯當年的舊事,就是因為當年守衛京城的京衛,也是個皇親國戚。雖然不是個女兒家,卻是個無所事事,尸位素餐的貨色。所以定北侯一家老小逃離京城,竟然這般神不知鬼不覺,等他們走了個精光,皇帝才大夢初醒。
指責肅宗偏寵女兒,已經觸及他的逆鱗,還把肅宗跟亡國君主做比較,可想而知肅宗聽了有多火大。福王試探了一番,知道肅宗一時半會兒不會撤瞭如意郡主的權,偃旗息鼓地回了自己府邸,另做打算。
福王摟了心愛的姬妾,正遲遲未起呢,就聽見自己府裡的心腹在門口說話。
“何事?”福王也知道,自己的心腹是個曉得輕重的,不會這會兒到後宅惹了他的不快。
姬妾也不敢恃寵而驕,趕緊服侍了福王起身。
“王爺,”心腹見福王起身更衣了,倒是也進了屋子,稟報道,“呂產來了。”
“呂產?”福王聽見這個名字,就眼睛一亮,“他怎麼來了”。
“怕是為了京衛的事情,”心腹分析道,“來尋王爺的助力了。”
榮王的抱怨傳到肅宗耳中,肅宗震怒不已,派人去榮王府裡叱責了一番。這事京城裡知道的人不少,明眼人都知道,肅宗對這個榮王完全不喜,連他的母妃都不願意放出宮去榮養,別的好處,更不可能落到榮王的頭上。若是涉及京衛,只怕不是榮王的意思。
這個京城,從來就不缺聰明人,很快就有人猜到福王的頭上來了。這個呂產,自然是其中一個。
“算他聰明,”福王笑著甩了一下袖子,“你去見見他吧,聽聽他們怎麼說的。”
這個呂產,便是京衛的一個坐司官,官職不大,出身卻有些不尋常。他父親呂安邦是個庸碌的,雖然也在京衛,卻沒多少練兵的能耐。但是在斂財聚寶方面,卻有些本事。可是呂產的嫡親伯父呂安國,卻是個不可小覷的。
呂安國原是信國公郭義春的手下,而今在大同做著守備。信國公原是三邊總督,他回京之後,原先的人馬漸漸都失了三邊的位置,只有呂安國,堅守了大同重鎮,兵強馬壯。
信國公行事荒唐,寵妾滅妻,對不起妻子黃氏,自然跟黃氏的孃家永樂侯府不對付。連帶著,跟黃氏妹妹妹夫的豐城侯府也不對付。永樂侯府的昭陽長公主,以及豐城侯府的白世子,都跟太子的關係匪淺。所以,信國公雖然行事不當,可是,的確不是太子一派的人。
呂家雖然原是信國公舊部,可是時隔多年,誰知道他是哪一派的呢。福王可不願意,貿貿然就見了外人。
至於呂產為何上門,福王也猜的出來,不過是為了京衛那點權。如意郡主的人馬,已經佔了不少京衛的職位,若是再這樣下去,像呂家這樣經營多年的人家,很快就要失去原來的勢力了。這樣一來,呂家如何能忍,上門找福王結盟,很是正常。
果不其然,心腹見過呂產,回來回話,說的意思,跟福王猜測的,也差不了多少。福王聞言,笑的一臉高深莫測,卻不說動手與否。也不說,是否要見呂產。心腹知道,自家王爺一貫如此,他沒拿定主意之前,最好不要追問。
呂產之所以能找到福王門上,也是因為有人指點。這京衛本就是皇親國戚眼裡的肥肉,以前是寶慶公主盯上了它,而今自然有的是皇子皇孫盯著。謝石安的人馬,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呂產引去了福王那裡。
既然福王這麼貪心,非要在肅宗面前扯出什麼定北侯府的舊事。那謝石安也不打算讓福王討了好,早些讓他碰個釘子,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