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徐簡笑著看了一眼前面的徐婉淑,跟徐婉如打趣道,“二姐姐這一次回家,倒是十分客氣了。”
“是啊,婉淑也懂事了。”徐婉如微微一笑,看了徐簡一眼,倒是不多評價徐婉淑的表現,只是問道,“軍中的事情,怎麼樣了?”
“丁家舅舅接手了施家世子的事,”徐簡頓了一頓,說道,“本打算讓我管著運河碼頭的事情,只是那任曉陽……”
“施家夫人的外甥?”徐婉如自然是知道這個任曉陽的,她查寶慶公主的案子,前前後後把施曠施暉身邊的人事,都給查了個仔細。
據說施曠在瓦缸衚衕的事情,就有任曉陽的身影。若不是任曉陽帶人上門,施曠和寶慶公主的事情,不見得那麼快就傳的天下皆知。只是施家到底是一體的,施曠毀了,施家也毀了,任夫人想護著自己生的施暉,也沒了餘地。
這家裡面內鬥起來,最後誰也討不了好處。這樣看來,燕國公主還真是睿智。
“碼頭上的事情複雜,”徐婉如想起朱自恆的吩咐,就說,“還是軍中好一些。”
“是,”徐簡自從知道了自己姐弟兩人的身世,心中也是急於做出一番事情的,雖然年少,可是過了年,他就十五,若是再不抓緊機會成長,日後他將依附何人?是他那個不知道名姓來龍去脈的母親,還是那個見一個愛一個的父親?
朱自恆曾跟徐簡說過他的身世,不管徐簡相信與否,他眼下只能在這個毫無安全感的地方掙扎著。不努力抓住點什麼,他如何會心安呢。
“姐姐,”突然,徐簡把聲音壓的極低,“這爵位不屬於我,我也不敢……”
徐婉如伸手捂住了徐簡的嘴巴,嘆了一口氣,才低聲說了一句,“贏者通吃,輸者一無所有。”
她不是沒有想過,讓徐簡退出爵位的爭執。
可是為了徐簡,為了她自己,徐簡都不可能退出這個爵位的爭執。
眼下的徐簡是身不由己,肅宗不願意公開徐婉如的身世一天,徐家的人,誰都身不由己,只能陪著皇帝,把這個戲演下去。郡主是郡主,世子就是世子。
等到肅宗離世的時候,徐簡早就是個獨當一面的年輕人了,年少的徐符,沒有一絲爭執的機會。若是徐簡渾渾噩噩,到了該獨當一面的時候不能獨擋一面,他的下場,只怕會生不如死。倒不如,帶著徐家,一起往更好的地方走,一起往更高的地方爬,不負兄弟一場。
徐簡嗯了一聲,徐婉如鬆開了手,她也不願意,自己的弟弟,最後落魄潦倒。至於徐符,若是徐簡足夠強大,他這個嫡次子的待遇,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更何況,她已經給了丁家一個最好的際遇,日後有這樣的舅家,徐符也不算無枝可依。
只是眼下來說,丁嵐的確是最委屈的一個,丁家被徐婉如拉攏,不會為了徐家的家事出頭。雖然面上一片和樂融融,可是丁嵐心中,只怕難免有些不快。只是她一個無依無靠的侯夫人,孃家不出頭,也只能默默接受現實。
徐婉如畢竟活了兩輩子,自然也想過丁嵐的心思。可是,她能夠做出最好的安排,便是眼下的一切。燕國公主滿意,丁家滿意,徐簡滿意,她也滿意。至於丁嵐的不滿意,徐婉如總不至於為了她一個人,就把全盤的事情推翻了吧。
一個四五歲的徐符,對她來說,對徐家來說,都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反而是十四五歲的徐簡,才是大家最看好的繼承者。
徐簡的身邊,有朱自恆的幾個親隨,所以徐婉如還算放心。這會兒家宴在即,徐婉如也不方便多說什麼,只是扯了徐簡的袖子,往前疾走了幾步,追上了大家。
進了寒碧軒,徐錚帶著丁循,已經候在了門口。眾人見過禮,燕國公主就帶著女眷們進了西側的花廳。徐錚的一群姬妾,這會兒倒是也來拜見燕國公主了。
徐婉如坐了燕國公主身邊,看見這麼一屋子的美人,倒是暗自感嘆。這徐錚真是好命,有母親替他扛著風雨,他一個侯爺,日子過的這麼舒服。
那個剛扶了姨娘的林疏影,眼睛圓圓的,膽子也有幾分,竟然趁空偷偷打量了一眼徐婉如。徐婉如看見她抬頭,倒是也衝她微微笑了一下。花青見狀,就湊到徐婉如身邊,把幾個受寵姨娘的來歷身份說了一下。
徐錚的這些美人,徐婉如只認識幾個老人,郭玉芙一身清淡穩重,看起來到像個七品的官家夫人。許素白收起了當年的嬌嗔之氣,只是身上還有些當年的風姿。
宋紅妝的模樣,倒是變化最大的,風霜刀劍的痕跡,再加上眼中的戾氣,徐婉如心裡暗歎,這樣的人,當年竟然逼的朱念心沒有退路。這人生啊,真是不好說啊。
要說心機,宋紅妝倒是有些心機,要說寵愛,她也是徐錚這些姨娘裡面最受寵的。可是現在呢,對著這麼一個見異思遷的徐錚,她最後能有什麼下場,徐婉如真不清楚。只怕,宋紅妝日後倚靠的,只能是她的一雙兒女了。
徐婉淑的手段,徐婉如心裡清楚,她若是日後不忘記生母,宋紅妝的日子估計也還過得去。只是,徐婉如微微皺眉,她記得宋紅妝生的徐策,似乎沒什麼好下場。
只是徐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徐婉如並不清楚。當時,徐婉如已經出嫁,在陳家的日子艱難,說是舉步維艱也不為過,所以對這個庶出的弟弟,實在沒什麼印象。畢竟,前世承爵的,是二房的堂叔徐鈞,並不是徐錚留下的庶子。
剛才進門的時候,徐婉如也沒留心,只是掃了一眼,想來那個站在徐錚身後的少年,應該就是徐策了。徐錚對徐婉淑用心,可是對這個庶出的兒子徐策,似乎並沒有那麼上心。所以徐策在家中的存在感,一直不怎麼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