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來的是繼母丁嵐,徐婉如的臉色就有些不了,她正想著忠順府裡的破事,還沒理出個頭緒,丁嵐就來了。
方嬤嬤見徐婉如坐著不動,也知道忠順府的事情不怎麼地道,偷偷看了一眼魏明。只是丁嵐再怎麼說,也算是徐婉如的繼母。現在她又遞了帖子過來,不管是上門打臉的,還是給徐婉如面子來說和的,都算是長者來訪。徐婉如若是怠慢了丁嵐,只怕到時候一傳開,被指責的必定是作為小輩的徐婉如。
至於丁嵐,她自然是不願意來榮園的。可是忠順府裡眼下能來徐婉如府上的主子,也就她這個沒什麼牽扯的繼母了。
蕭誠的事情,棒打出頭鳥,丁嵐也是十分不願意出頭的。燕國公主和徐錚跟徐婉如再怎麼鬧,他們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可是丁嵐,卻只是個繼母,夾在兩邊怎麼說都錯的那一種。所以在蕭誠的親事上面,丁嵐多少有些覺得,自己這個繼母對得起徐婉如,並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跟燕國公主和徐錚表態。
可是,徐婉如哪裡知道忠順府裡面的事情,她剛聽說蕭家逼著結冥親,接著就發生了昭陽公主騙她入宮的事情。哪有還什麼閒工夫,去打聽忠順府裡面的事情。
只是,隨便想一想,徐婉如也猜得到,她的事情,這個繼母多半是不會說什麼的。無論她說好還是說壞,最後都會怪罪到丁嵐的頭上,丁嵐還不如什麼都不說。等著燕國公主和徐錚拿定主意了,她再附和不遲。
魏明見了,就輕輕地咳嗽了一下,跟在方嬤嬤身後的宮人定力不夠,偷偷抬頭看了一眼他。而方嬤嬤,仍舊神色不變,低頭不語。徐婉如看見宮人抬頭了,就說話了,“把那帖子拿過來吧。”
宮人被徐婉如逮了個正著,就上前呈上了丁嵐的名帖。丁嵐倒是聰明,知道用她自己的名帖,完全不沾徐錚一絲一毫,更是沒有抬出燕國公主來壓徐婉如。若是這會兒名帖上看見徐錚的名字,徐婉如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摔了名帖,又或者,撕了了事。
魏明見徐婉如願意看名帖了,就知道她不會攔著丁嵐進府了。只是,丁嵐等會兒就要進來了,魏明如何還站在徐婉如的身邊的。
徐婉如抬頭看了一眼魏明,見他完全沒有挪動的意思,就知道,魏明這次出宮,多半又是肅宗的旨意。現在丁嵐上門,魏明不避開反而規規矩矩站了她身後,多半是要給她撐腰了。
“魏公公,”徐婉如並不願意跟肅宗扯上太大的關係,“你在宮裡還有事吧,先回去跟皇上回個話,這裡就交給餘留吧。”
其實,餘留在宮裡的名字叫做小六子,只是出宮之後恢復了姓氏,魏明又給取了個諧音的名字,就叫做餘留了。
魏明想想也是,餘留現在開始,就是郡主府的人了,若是有什麼風雨,的確應該他出面替徐婉如遮擋處理的。徐婉如這麼吩咐,倒是有些把餘留當自己人看待了。
魏明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餘留,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告辭回宮去了。自然,魏明也不會悄無聲息地離去。他到門口的時候,正好遇上丁嵐一行人。
“侯夫人,”魏明淺笑著上前,彎腰拱了拱手。他出宮代表的是肅宗,是宮裡的威勢,沒有勳貴人家,敢受魏明的禮。所以,丁嵐側身略微一讓,笑道,“魏公公這是要走啊?”
“是啊,宮裡事多,”魏明笑著看了一眼丁嵐,見她穿的正式,不像繼母來見女兒,反而像是去拜訪不熟悉的人家。
不過這樣也好,忠順府跟徐婉如拉開距離了,日後肅宗要做什麼,也不用顧及忠順府的臉面了。人的面子都是自己給的,自己可勁糟蹋麵皮,還能怪別人不成。
丁嵐面對宮裡的內侍宮人,一向不怎麼從容。她跟徐錚不一樣,徐錚是自小混在皇子堆里長大,順便裡裡外外把肅宗得罪了個遍。
說來說去,還是燕國公主太過自大,把徐錚養的太過無知。否則,憑著這份自小一起長大的交情,再加上姑表兄弟的血緣,肅宗登基之後,徐錚怎麼著,混不了高官,也能有個出路。
哪裡會像現在,什麼都沒著落,最後靠著鄧太后的孃家承恩公府,在兵部掛了個名字行走。
這樣對比起來,昭陽公主的確比她姑母燕國公主能幹。昭陽公主的兒子黃承志,也跟徐錚一樣,被寵成了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做出的荒唐事情,簡直是罄竹難書。
可是有一點,黃承志卻是不一樣的,他從來就不得罪宮裡的皇子,更不會跟太子對上。估計,當年昭陽公主看見徐錚這些人,在她兄長面前耀武揚威的時候,就心有慼慼了吧。
魏明也不和丁嵐多說,笑著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徐婉瑩,說了幾句客氣話,就帶著小內侍們走了。
丁嵐帶了徐婉瑩進去的時候,徐婉如正帶著朱秋語喝茶,水榭裡半灑著陽光,花影在臺階上浮動,似乎連時光,都慢了下來。再看她們表姐妹,長的十分相似,一大一小,就這麼言笑嫣然地吃茶說話,丁嵐突然覺得有些異樣。
這忠順府的大小姐,長的可真像她孃家人啊。
據說徐錚的亡妻朱念心,當年就是京城第一美人。丁嵐當時年幼,進京也沒見過這位侯夫人。可是丁嵐的姐姐周夫人,卻是見過朱念心的。
丁嵐問過姐姐,這先頭的夫人究竟有多美麗,周夫人只笑著說,“看看你們府裡的大小姐吧。等她長大了,你就知道朱念心長什麼模樣了。”
現在徐婉如不過十四,仍舊沒有完全長開,可就這樣一張臉,丁嵐見了都心動不已。想來朱念心的美,沒有男子能夠拒絕吧。也不知道徐錚,如何娶了這樣一位絕代佳人,卻又喜歡上宋紅妝那麼個俗物。又或許,陽春白雪多了,就開始想念鹹菜蘿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