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時辰,派出宮尋找昭陽公主的侍,灰頭土臉地回來了。一看他那沒精打采的模樣,鄧太后就知道,一定沒有找到昭陽公主。
這個出去找人的,正是黃敏學的乾兒子羅良。見鄧太后臉色不好,黃敏學自然要罩著羅良幾分。
羅良見過鄧太后,就跪了地上,打算把出宮的事情仔細說上一番,可是哆嗦了一會兒,聲音實在有些顫抖。
看見鄧太后的臉色越發難看,黃敏學就先罵羅良了,“素日裡看你還是個能幹的,怎麼關鍵時刻就不頂用呢!”
黃敏學翹著蘭花指罵羅良,鄧太后的頭就更疼了。
“昭陽不在公主府?”鄧太后問。
羅良跪了地上,哆嗦著回答,“公主,公主不在公主府,也不在永樂府。”
雖然哆嗦的很,卻也說的清楚。找不到昭陽公主,這事就不能善了。若是肅宗先發難,鄧太后擔心女兒會吃虧啊。
“再去找,找不到就不用回來了。”鄧太后發狠,一巴掌拍在几案上。
羅良趕緊連滾帶爬地出去,正打算出宮找人呢,卻突然又跪了地上,今日大驚大懼,只怕要夭壽十年了。
“母后這是要找誰呢?”外面的宮人太監跪了一地,說話的,自然是當家的天子肅宗了。
肅宗穿了身玄色的團龍常服進了花廳,給鄧太后見過禮,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還打量了一眼外面跪著哆哆嗦嗦發抖的羅良。
鄧太后在外人面前,素來裝的極為溫良恭儉讓。可是,自從他登基做了皇帝,鄧太后掌了後宮的事情,這真面目就漸漸出來了。
只是,鄧太后不知道如何恩威並施,只學了婆母賀太后,對宮人侍,用刑的時候極為殘忍。這也是羅良找不到昭陽公主,回宮之後這般哆嗦的原因所在。
慈寧宮裡,一年不知道要拖出去多少個冤死的宮人侍。羅良在黃敏學手下,戰戰兢兢地做事,眼看就要升個小總管了,可不想就這麼沒了性命。
慈寧宮裡的這些事,自然是逃不過肅宗的耳目。只是,一開始,肅宗是同情母親以前吃過苦,現在總得在宮裡立威。
後來嘛,他們母子鬥了好幾個回合,肅宗也算是回過味來了,他母后這是東施效顰,模仿賀太后呢。
不過,就這麼畫虎不成反類犬的事情,肅宗並不願意揭穿。只要不鬧出事情來,他只做不知道。而鄧太后做事也幹淨利落,並沒落下什麼把柄。
肅宗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了一定沒好事。鄧太后心裡十分警覺,再加上昭陽公主又做了壞事,鄧太后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聽見肅宗問起原由,鄧太后就微微一笑,“也沒什麼了,哀家昨日回宮的路上,看見個有趣的玩意,讓他出去找來解解悶。”
昨日是太宗皇帝的祭祀典禮,鄧太后和肅宗都去了朝天宮,自然,昭陽公主也去了。
“哦,是什麼有趣的物件,”肅宗很感興趣地問道,“母后不妨說與兒子聽聽,說不定,兒子找得到呢。”
“也沒什麼了,”鄧太后一笑了之,“不過是些婦人家的東西,皇帝還是莫要放在心上了。”
他們是親生母子,可是到了這會兒,彼此步步設防,小心謹慎,連語氣,都十分客氣起來了。
肅宗見鄧太后打起了太極,他也不著急了,只顧坐了鄧太后下首,不急不緩地喝起了茶水。
鄧太后一邊擔心昭陽公主是否露陷,一邊又拿不準,肅宗這個時候來慈寧宮,是為了什麼。所以,她倒是先開口詢問了。只是,這個時候,誰先開口,誰就先輸了氣勢。
“先皇的祭祀也順利辦好了,”鄧太后看了一眼肅宗,“可是還有什麼遺漏的?”
“那倒沒有,”肅宗放下杯子,臉色開始變的嚴肅起來了,“母后可知道,昭陽做了何事?”
鄧太后心知肚明,肅宗是為徐婉如來找茬了。鄧太后一邊感慨肅宗對個私生女徐婉如上心,一邊感慨昭陽公主沒眼力勁,就這麼挑了個刺頭撞上去了。
“哀家昨日回宮之後,只覺得乏的很,”鄧太后笑的有些勉強,“這不,也沒出宮,不知道昭陽如何了。也就昨日見了一面,看她為了先皇的祭祀,也累的有些脫了形。”
“哼,”肅宗毫不客氣地,當著鄧太后的面冷哼了一聲,“為了先皇,好一個為了先皇!”
若不是鄧太后是長輩,肅宗一早就摔茶碗了。剛才王錦鵬來報,說徐婉如進宮在壽康宮裡面,不知道怎麼就中了千山醉。正好遇見英王去壽康宮給方太妃請安,就被他給送去郡主府了。
只是徐婉如去榮園的郡主府之前,在英王府裡耽擱了一小會兒。肅宗只當英王是為了照顧徐婉如,心中感激,並沒多想,派王錦鵬做好一切準備,自己就來慈寧宮攤牌來了。
鄧太后做了這麼多年太后,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看見肅宗發火了,她的臉色更冷,語氣更難聽了。
“皇帝這是怎麼了?”鄧太后冷冷地問道,“這是心裡有什麼火氣,要朝著哀家發作嗎?”
肅宗冷冷地盯著鄧太后看了好一會兒,他這個母后,最擅長冷暴力的打擊鬧彆扭。他的一切努力,到了母后面前,都是各種貶低,各種看不上眼。
若是他有這麼個脾氣的妃嬪,一早就讓她去冷宮裡過日子了。可這是他的母親,肅宗無可奈何。
所以,想起太宗當年冷淡自己母子,肅宗覺得,倒是也有些情有可原。這麼一個脾氣,這麼一個外貌,若不是太宗需要一個傀儡,哪裡輪得到鄧太后做皇后。
見肅宗不說話,鄧太后就越發火大了,搭了黃敏學的手,就打算起身離開了。
“母后,”肅宗壓下心中的反感,說了一句,“兒子來您這裡,是想求個賜婚的懿旨。”
“哦,說來聽聽,哀家倒是不知道,皇帝最近對誰家孩子這麼上心了。”鄧太后一聽,不是昭陽公主的事情,心裡的石頭頓時就放下來了,臉色也緩和了許多。